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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叔说,为了能杀陈耀而不连累家中,阿爹在那件事之后就开始布局。
花大价钱暗中翻出了这些年陈耀虐死女子的家中人。
陈家势大,加上夺嫡之争正烈。
少不得有人会借题发挥。
陈国公和贵妃娘娘光是顾着处理那些人都够喝一壶了,断断不会在这个时候将郁芙蓉的事情翻到明面上来。
不然的话,他们会更多许多麻烦。
听完福叔的详述,郁新辞心中沉甸甸的。
既感叹于阿爹为她牺牲的一切,又佩服阿爹的机警才智。
“既如此,就依照阿爹的安排吧。”
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郁新辞摆摆手打发走了福叔。
她抱着紫檀木小匣子,第一次进入了阿爹的密室。
那是个格局和书房一模一样的暗室。
只是少了窗户。
里面除了阿爹说的那些箱子,还有一面墙的账簿,除此之外,更引人注目的是满墙的画卷。
有大阿娘的。
有阿娘的。
有大哥哥的。
有二姐姐的。
还有……她的!
那些画卷很是详尽。
从大阿娘未出阁时开始,到大阿娘穿着喜服嫁给他,再到大阿娘辞世;从阿娘像个小乞丐一样被大阿娘领进府中,到怀胎六甲生下她,再到再孕有子、含泪长辞……
郁新辞上辈子曾和付修融一起琢磨过一段时间的诗书字画。
从阿爹的一笔一画中,她能明显的感受到阿爹的喜悦与肝肠寸断。
仿佛那字画之上的不是丹青笔墨,而是阿爹的心血熬出来的情感。
一彩一墨,皆能灼痛人的眼睛。
郁新辞实在不忍再看,便挪目到大哥哥、二姐姐和她的画上,那上头,详尽地记录了他们长大的点点滴滴。
大哥哥、二姐姐偷偷给她送东西。
大哥哥、二姐姐和他吵架。
大哥哥、二姐姐赌气搬去将军府。
大哥哥随舅父从军。
二姐姐及笄、出嫁。
她生病。
她及笄……
每一卷,都看得出阿爹的用心,也看得出他寄托在画卷里的相思。
郁新辞看着看着,泪便翻涌而下。
正抬手抹泪,却见博古架上摆了两个灵牌。
一个是她当初没刻完的牌位,一个是完完整整的牌位,上头的名字都是阿娘。
尤其是完整的那个,上面的漆一层一层,新漆覆盖在旧漆之上,看得出有些年代了,却保存的很好。
勾得郁新辞的泪再一次汹涌。
这一夜她都是在密室里过的。
前前后后,前世今生。
郁新辞想了太多、太多。
原来,亲眼所见并不一定是真,亲耳所听也不一定是真。
阿爹是如此!
付修融也是如此!
“阿娘,我该怎么办?”
郁新辞的手在阿娘的牌位上一遍遍描摹,一些事了了,一些事却缠绕的更厉害。
出书房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拖着疲倦的身子打开阿爹书房的大门,便见付修融一脸担心地守在那里。
满面风霜。
瘦弱的身子冻得发青,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旁边还站着福叔。
不等郁新辞说话,福叔已经开口了。
他解释道:“姑娘,姑爷在这儿守了您一夜了!他、他怕打扰到您,硬是没让老奴告诉您!”
他昨日刚被姑娘打发出书房,就在院外碰到了付修融。
付修融没问别的,只问姑娘在不在里头。
得到了他的点头回应,付修融便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那里候着。
不吱声。
也不喊话。
愣是守在那里。
这姑爷本就是个体弱多病的,他怎能放心,这便和付修融一起在这守了姑娘一夜,差点儿没给他冻僵。
“我知道了。”
郁新辞点点头,让福叔回去了。
等人走后,她才转向付修融,重新审视着面前这个痴痴傻傻的男人。
想到他被抓伤后血肉里散发出来的那个味道,再看看他这风霜满面快要冻僵的样子,心又疼的厉害。
“是没长嘴吗?”
郁新辞没好气地问他。
是为着昨夜。
也是为着这两世。
付修融轻‘啊’了一声,并未反应过来异香之事,权当她是在问昨夜之事,回道:“我怕打扰到你!”
“冷不冷?”
郁新辞伸手摸了摸他的手,已经冻得冰凉。
只好将他的手攥在手里,对着呵气,“下回不必怕打扰我,何时要找我,喊我一声。我又不是考状元,没什么不能打扰的。”
“好。”
付修融咧开嘴笑了。
反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并不温热的大掌中。
见郁新辞并不抵触,心中的小心翼翼终于放下了,胆子也略大了些。
他将她的小手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面,抬高清瘦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脸,尤其是她哭肿的眼睛,柔声问:“困了吗?”
“有一点。”
郁新辞打着哈欠回。
付修融立即将她打横抱起,“那我们回去休息。”
郁新辞并未拒绝。
一双小手久违地伸到他的衣襟里,享受着那里的温暖与温度。
小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胸膛里久违的跳动。
原来,果真是不一样的!
是她傻!
困于那些事情,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明明、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她可以发现的!
明明、明明那些事情那么不合常理,她怎么就没发现?
郁新辞越想越懊恼,越想越心疼。
回到踏月楼时,情绪还没被压下。
她娇小的身板已经被付修融轻轻地放在了松软的床上。
付修融起身又要去抱被子垫在她的床沿,却被郁新辞揪住了胸膛上的衣服。
毕竟她的小手还没从付修融的衣襟里拿出来。
“阿辞……”
付修融莫名有些紧张。
尤其是这样子和她脸贴着脸相视,心跳顿时控制不住地快了好几倍,差点儿蹦出来。
一张魅世的妖孽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薄唇翕翕合合,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郁新辞却没有他这心思。
她只是想到他这木讷的样子、想到他瞒了自己这么多就生气,小手止不住在他胸膛上用力抓了一把,含了三分怨气,再次问付修融:“付修融,我问你,人长嘴巴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骗她?
为什么不肯把全部实情告诉她?
可是付修融压根不知道她此刻所想,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一颗心早就乱了,燥热的身子激发出难以控制的情绪。
他舔了舔唇,情难自抑道:“吃饭、喝水、说话,还有……”话未说完,脑子已经不受控制了。
俯首下去,吻上了他思念已久的娇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