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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寂的有些诡异。
众人都不再说话,叶苍茫随意地用竹筷敲击着桌面,沉闷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韵律,在这沉寂的夜色中传出阵阵噗噗声。
远处无边的黑暗中,终于传来无数沉闷的脚步声,那些脚步声起先只是沙沙作响,片刻之后竟沉闷如雷。
近两万人行走的脚步声,岂是这夜色所能遮掩的?
柳家庄四周的守军大营终于有了反应,无数鼓声响起,无数火把点燃,更多的是吵杂的脚步声与随处可闻的呼喊声。
叶苍茫听的暗暗摇头,三卫将军的治军水平由此可窥一斑。
飞虎将军李飞达此刻已然披甲出帐,一柄长约七尺的朴刀,在冰冷的月光下泛着阵阵寒光。
在众亲兵的簇拥下,李飞达开始整顿军马,指挥防御。
经过几个月的经营,以及叶苍茫无数次的“建议”,三卫大营此刻的防御工事可谓是纵横交错,滴水不透。
尽管听从了叶苍茫的“建议”,但三卫将军内心却颇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叶苍茫还未出发前,此战就已经败了,不是败在战场,而是败在朝堂。
再严密的工事也得有人守,若守的人刻意“放水”,那再严密的工事也都只是“摆设”,仅此而已。
穿着各式衣甲,手拿各式武器的乱匪们终于走近,这些乱匪们虽然衣着杂乱,但却有一个明显的标准,就是头上都缠有一条黑带。
惊慌的守军,此时早已奔赴到了各自的工事位置,无数弓弩架起,无数长枪在手,更多的守军不可思议的看着来势汹汹的乱匪,想着这些乱匪还真敢来真的。
前面的乱匪举起简易的木质盾牌开始潮水般冲锋,没有叫阵,没有口号,就这么一股脑的冲将而来,因为一切话语在今夜之前早已“串通完”毕。
守军的弓弩在军官的命令下开始射击,只不过大都射到了天上,落下来之后,对乱匪的杀伤力有限,但还是有许多乱匪中箭倒地。
更多的乱匪狂吼着冲来,气势如火。守军们似乎被眼前乱匪们的气势所摄,竟有将军指挥着放弃前沿工事,开始左右后撤。
一触既退的守军,似乎更加增加了乱匪的气焰,潮水般的乱匪狂喊着瞬间冲破守军的前沿工事,退守不急的守军开始与乱匪们短兵相接,但却且战且退。
数千人的短兵相接,以乱匪的步步推进与守军的节节败退的情形迅速进行着,数千人热火朝天的拼杀中,却鲜有伤亡出现。
守军们被“步步紧逼”的乱匪们压缩的几欲崩溃,更多的乱匪潮水般的涌入守军大营,被压缩到极限的守军们开始出现溃逃。
青石堡垒之上的众人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到四面战场的大概情形。
叶苍茫依然在缓慢的敲击着竹筷,众人的目光此时都投向沉默不语的叶苍茫。
叶苍茫竹筷敲击桌面的声音终于停歇,坚定的声音传出,“离午,震乙,坎子……”
叶苍茫一连说了七处方位,黄有德腾的起身,快步而去,七盏灯顺着叶苍茫话语的先后次序逐一点亮。
此时,许多乱匪已然冲过守军大半营地,大量的守军开始弃守,更多的守军被乱匪冲击的四散而逃。
青石堡垒顶层的裴玄一看的真切,怒道:“这些乱匪果然与三卫将军是有勾结的。”
正说着,四面军营雾气开始升腾,逐渐遮挡了裴玄一的眼际。
众人都想,如此不出一刻钟,这些乱匪就会冲破大营防御,直扑柳家庄而来。
但此时,升腾的雾气中却传来许多惊呼人,与兵器猛烈地碰击声。
叶苍茫微微一笑,喝了一口热茶。
乱匪与守军已然“交战”多时,一方越战越勇,一方且战且退,诡异的是却没有出现多少伤亡。
乱匪们猛烈的冲击,守军们步步后退,以及自觉的左右分开,本来攻防双方配合的相当默契。谁知战着战着,许多乱匪的眼眸开始变得血红,尤其是那些奋战在一线的乱匪头目。
终于,一名乱匪暴喝一声,一刀劈死了一位躲闪不及的守军将领,更多的守军一愣,因为许多守军都明白今晚是怎么回事。于是只是约束着不知情理的兵士后撤。
哪知变故突生,许多乱匪狂吼着冲来,竟不顾自己的性命,对着眼前的守军就是当头一击,很多知情的守军大喊,“你们怎么回事?”
但乱匪们却不管不顾,更多的乱匪似乎寻找到了他们的目标,疯狂的追杀而去,撤退不急的,许多不知情理的守军,见状果断还击,混战瞬间点燃,更多不知情理的乱匪与守军纷纷加入。
疯狂的厮杀片刻之后蔓延到战场的个个角落。
守军们开始寻找工事,更多的守军发现原本都是鸡肋的工事,此刻却用途大增,阵脚渐稳。
乱匪们依然身不畏死的疯狂砍杀,尤其是一些守军将领,无论怎么逃,都有无数乱匪像死了爹娘般疯狂追杀。
被追杀的守军将领,逃着逃着,却发觉竟逃入乱匪丛中,无奈举刀拼杀。
此时,刀光互起,鲜血横飞,战场逐渐变成修罗场。
升腾的雾气中,疯狂的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彼此起伏。
青石堡垒顶层众人看着这四处诡异的画面,面面相觑。良久,云彩萧叹息道:“彩萧终于明白世子为何问彩萧订购如此规模的药材毒草,原来世子早有谋划。”
裴玄一与李如道对视一眼,均想,果然和当初消灭大户地主是一个套路。
李如道则想,那些投降后,又被他们故意放走的乱匪小头目们果然起到了作用。
原来,叶苍茫陆续将数百投降的乱匪小头目,或者曾经多有为恶的匪众集中到县衙“学习”。而后这些人都被吃下“生死丸”,饱经折磨后,叶苍茫开始给这些人分配下毒任务。任务分配完毕后,叶苍茫让这些乱匪们一一抛钱明誓,结果却有众多乱匪抛出的铜钱是反面朝上,于是都被叶苍茫就地格杀。
这样以来,能放回去执行任务的乱匪,都是“真心实意”愿意执行任务的。而后叶苍茫则对外宣称,“学习中”的乱匪们忽然聚众反叛,少数被杀,多数逃跑。
而三卫将军及其部下就更不用说了,叶苍茫多次宴请,李如道又组织村民多次犒劳守军,多数守军早已中毒日深。
两方都有中毒的乱匪与守军,不接触则已,一旦接触必然诱发体内毒素,于是,干柴遇烈火,假混战就此变成真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