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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娘娘心事过重,即便是远离了这里,还是郁结缠身,到最后却连一个月都没能顶住。”
“得了恶疾却不召见宫里的太医过来诊治,王妃就这样自己等死吗?你觉得本王信不信?”自始至终君瑜都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
李苜很无奈,深吸一口气,对上君瑜如刀子般的眼神,说道:“王妃之所以选择等死,而不是继续向太医求救,全都是因为您。”
君瑜心头猛跳,明明不相信李苜的说辞,却又无端感到心慌,好像被踩到了痛处一般,怒不可歇地斥道:“放肆,李苜,你好大的胆子……”
他的话才刚出口,就被不怕死地李苜打断了,“现在王妃已经死了,殿下,您还不知道反省吗?娘娘临死前曾拜托小人转交给您一样东西,等您看完以后再做决定吧。”
李苜好像打了鸡血一般,不管不顾地说完,正要不管不顾地拿东西时,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被绑着。
只得转头对白霄说道:“将军,烦劳您把小人怀里的东西呈给殿下。”
白霄又是一阵无语,走过去从他怀里摸出一只用帕子包着的东西,摸起来像是折子之类的东西。
君瑜眼神复杂地从他手里接过来,打开帕子一看却发现里面包着两份庚贴,因为年月太久的缘故,这两份庚贴显得十分陈旧。
饶是如此,君瑜还是一眼认出那是他和王妃定亲前所交换的庚贴。
成亲以后,王妃为了留作纪念,便将两份庚贴都收藏起来。
那个时候君瑜正沉迷于这个发妻美貌,对她十分宠爱,但是对她这种收藏庚贴的喜好不屑一顾。
他理解不了她的心思,只是凭借一腔热情宠爱着她。
可现在他手里捏着这两份庚贴,突然觉得万分沉重,隐约好像明白了王妃当年的那些小女儿心思。
那么现在她把庚贴还回来,是想在死后斩断生前的一切吗?
胸口里堵着一口气,心头上一阵绵密地刺痛,还有一股莫名地羞愤感,突然间让他不敢再看手里的庚贴,把它当成了烫手山芋一般直接扔到地上。
白霄和封巍对视一眼,显然也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虽然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但很自觉地没有开口说话。
这一刻白霄好像有点儿明白李先生这么做地用意了。
“娘娘嫁进王府十一年,也为王府操心十一年,她的精力早就磨干殆尽,身子早就亏空了。”
李苜看着地上的庚贴,继续说道:“娘娘不仅要操持王府庶务,照顾殿下,教导小世子,后院还有众多姐妹也需要她来调和照顾。”
“殿下您只管往府里藏美人,却不管她们在后院里如何折腾,您当真以为她们能和睦共处这么多年吗?”
在看到庚贴的时候,君瑜的心情就变得十分复杂,他不愿意相信李苜的说辞,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没有王妃的授意,李苜又是从何得来的庚贴呢?
其实他十分清楚,这份庚贴一出,他已经不需要再怀疑。
只是他还没有从王妃病逝的打击中回过神,也不愿意相信王妃的死和他有关。
蓝宝宝带着小世子等人在京郊附近转悠,一直在天将黑时方才进城,一路赶去晟王府。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所有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蓝宝宝敏锐地发现,小世子的身体都在发抖,便不动声色地把人搂进怀里。
淮嬷嬷和玉怜亦是面色惨白,眼圈却红红的,俨然是因为离王妃越近,她们就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
等到他们终于下车时,玉怜和淮嬷嬷几乎是互相搀扶着,边抹眼泪边往府里奔去。
蓝宝宝牵着小世子走进前院时,大堂里面灯火通明,满屋缟素中当着一只棺材,地上踩着火盆,里面正烧着纸钱。
灵堂里跪满了人,仆人,后院妾室们,所有人都在低着头抹眼泪,至于是真情还是假意谁也说不清楚。
按照计划,玉怜是他们从酆城请过来的,代表武安侯府的人。
为了演的逼真些,玉怜进去以后便会扑到棺材上放声大哭,然后再胡乱抓着人质问王妃的死因。
可是蓝宝宝看着她趴在棺材边缘,哭地双腿发软,整个人都瘫在地上,就知道她这哪里是演戏,分明就是真情实感。
这么看来,接下来那出戏也不用演了。
“小世子!”跪在中间的芳菲发现了蓝宝宝和金飞羽地存在,立刻唤道。
她旁边还跪着侧妃、庶妃和沈姬,也都是梨花带雨地跪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也朝这边看过了。
侧妃伸出手,说道:“小世子,您终于回来了,快过来拜一拜你的母妃吧。”
金飞羽握紧蓝宝宝的手,他这次忍着没有哭,只是那颤抖的手和发红的眼圈,还是让蓝宝宝感受到他的悲伤。
小世子不肯松手,蓝宝宝便只能牵着他走到众人之前跪下来。
芳菲递过来纸钱,蓝宝宝边往火盆里放,边注意着小世子的动静。
见他跪在那里磕完头就不动了,不言不语地盯着不远处的棺材,那模样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一般,看着就叫人心疼。
“小羽,去后面见见殿下吧。”蓝宝宝揉揉他的脑袋,轻声说道。
金飞羽这才回过神,看着蓝宝宝想让她陪着自己一起,却听走过来的淮嬷嬷说道:“世子,咱们进去吧。”
金飞羽突然意识到宝哥哥并非晟王府的人,这种时候,他不该再把别人牵扯进来,只能怏怏地跟着淮嬷嬷走了。
等他们离开以后,蓝宝宝便被芳菲叫了过来,二人站在院子的角落里说话。
“宝公公,王妃姐姐当真是病逝的吗?”芳菲问道。
蓝宝宝已经知道了那位李先生计划,此时听到芳菲这么问,心里却一时没了底。
是李先生的计划失败了,所以晟王府的人还不知道王妃的起因,还是晟王殿下瞒了下来呢?
“我也不太清楚,突然就被白将军派去酆城请小世子回来。”蓝宝宝说了一句之后便转移话题,问道:“白将军他们呢?”
芳菲一直非常相信她,听她这么说便也不再追问,只回道:“他们先走了,你现在回去吗?我派人送你。”
“不用,外面有马车。你们今天还要为王妃守夜吧,快进去吧,别让那些人说闲话了。”蓝宝宝摇头说道。
从晟王府出来以后,蓝宝宝直接坐着马车去了佑督卫。
走进去一问,果然白霄和封巍都在这里,就连殿下也过来了。
她立刻跑去后院大殿,那三个人果然都坐在里面。
“把飞羽送回去了?晟王府的人没有为难你吧?”金凌洛看着她询问道。
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蓝宝宝不自觉扬了扬嘴脸,轻松地回道:“送回去了,我没事,现在晟王府里的人都在忙王妃的丧事。”
金凌洛朝她走过来,对另外两个人挥手道:“你们都回去吧,晟王府的事情便到此结束了,至于后续问题,便交给晟王自己来处理。”
封巍和白霄各自点头,先后看一眼蓝宝宝,便都离开了。
“怎么不先回王府?”金凌洛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温声说道:“今天的事情多亏有你才能处理的如此顺利,辛苦了。”
“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陪着小世子,剩下的事情都是白将军在安排。”突然被夸赞,蓝宝宝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被男人捏过的脸颊。
看她这么谦虚,金凌洛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如果今天不是她及时为凌王府规避了利弊,又找到白霄来处理晟王妃的事情,说不定在送回晟王妃遗体的那刻起,三皇兄就会对凌王府产生怀疑和戒备。
李苜的办法实在险之又险,就算最后三皇兄因为庚帖的事情不再说什么,但是在他心里肯定会留下存疑。
这个李苜背后会不会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之前金凌洛就在自己府里揪出一个晟王的眼线,同样的,晟王府里自然也会有他的眼线。他们兄弟间本来也不亲近,表面还算和气,私底下却都在提防着对方。
“走吧,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回王府了。”金凌洛牵过蓝宝宝的手往外走去。
会去的路上蓝宝宝才想起来问道:“晟王殿下相信李先生的说辞吗?李先生会怎么样?”
金凌洛捏着她柔软的手指说道:“晟王妃的去世对三皇兄的打击很大,暂时没有怀疑,只是把李苜关了起来,打算办完晟王妃的丧事以后再处置。”
蓝宝宝被他捏的手指有点儿疼,忍不住甩了甩手腕,结果却被对方紧紧握住了手,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也不算说谎,王妃的确死于重病,李先生独自抗下这些,一来是想尽快平息这件事情,二来肯定也是为了报答王妃的恩情。”
对此金凌洛没有过多评论,只是问道:“飞羽的情况如何?”
提到金飞羽,蓝宝宝就忍不住有些心疼,连带着说话的口气也变得非常郁闷,“小羽很坚强,他能挺住,只是他这么小就失去了母亲,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晟王府还是三皇兄,飞羽也不是普通的孩子,放心吧。”金凌洛说。
“哦,对了,差点忘了,小羽交给我一封信说是晟王妃留给我的。”蓝宝宝忽然双眼一亮,赶紧抽回手从怀里掏出早就捂得热乎乎的信封。
“之前一直在忙着安抚小羽,还没来得及看。晟王妃怎么会给我留信呢?不会是被我骂了一通,临死前也要留封信来问我的罪吧?”
这番话显然是在开玩笑,可是等她拆开信看了片刻后,便瞬间收起来嘴里的笑意。
金凌洛看她突然变脸,也凑过来看信上的内容,这一看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看来三皇嫂是被你骂醒了!”
听着男人的感慨,蓝宝宝僵硬地抽了抽嘴脸,看着信上的内容,顿感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