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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回到客栈,我的人生仿佛回到初来时的迷茫阶段。
不知该何去何从。
洛神宫我不愿再回去。
本以为朱邪瑜会是我的终点,但这个句号还没画完就成了一个问号。
一个与我分外契合,值得托付的人我也拒绝了。
留下来,继续之前的游手好闲的散漫生活?
就当再等等朱邪瑜,给自己一个期限,也是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毕竟作为我这个年龄,能再遇上一个我喜欢刚好也喜欢我的人太不容易了。这种幸运就如同一个收破烂的人无意中从一堆碎砖烂瓦中扒出一颗上等珍珠啊!
好吧!就在多留四个月。
他等我四年,我等他四月。
就当他吃亏些。
“你回来了?”花想容慵懒地靠在柜台一角,端着一盘瓜子儿,百无聊赖地嗑着,“我以为你会就这么跟那位神医儿跑了呢!嘿嘿!”
我环顾周围,客人也并不少,可为何我就偏偏感到如此冷清。
也许是人心冷清了。
“你还准备等他?”
“等等吧!左右无所事事。”
“那……要不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毕竟等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一封高档的红色请柬被花想容的纤纤玉手推至我面前。
“谁要成亲了?”
“将军府的娄心越,娄令主啊!”
我立马来了精神:“什么?娄心越要成亲了,真好,她终于跟姬澜野修成正果了。”这与我而言,可算是个好消息,毕竟多少也能给此时心灰意冷的我灌注些许信心。
“谁说她是要跟姬澜野成亲了。”
“不是他,竟然不是他?”
一颗心又转的拔凉,艰难地问道:“那对方是谁?”
“将军府门主独子——曲无忧啊!”
我去,是那个酒囊饭袋啊!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第二个反应觉得这事不简单肯定有隐情。
第三个反应则是不行,我又想管闲事了。
毕竟一直对娄心越有种出于同样身为大龄女青的同病相怜格外相惜之感,自己的婚事已经是悬了,不忍心看她嫁给一个根本不爱且根本配不上她的男子而断送一生。
“怕不是赌气或者被威逼利诱了吧?”
花想容想了想,眼波一转,煞是明艳:“以你我对她的了解,她像是能被威逼利诱的主吗?赌气也是完全不存在的,我看她心情好得很嘛!一脸新嫁娘的幸福感。你也别太瞧不上曲无忧,毕竟人家太子爷的身份摆在那里,虽然花名在外,说不定同时也练就了一身哄女人的好本事呢!能让娄心越这种心高气傲的人甘愿下嫁的,总是有过人之处的。”
我点点头:“不过,江湖中盛传曲老爷子有意退位,在自己亲儿子和水行令姬澜野之间犹豫不决,如果此时作为木星令主且能力超群的娄心越嫁给他儿子,那形势就一边倒了。难保不是老爷子出于私心一力促成或者曲无忧为了自己的前途对娄心越用心不纯。”
花想容意味深长地笑道:“你想的总是比我理性得多。我若是有你一半的理智和务实,也不至于……”
“如何?”
“没什么。”
我喃喃道:“可能是我多想了,希望他二人结合只是出于感情。对于这个女子,我真的不希望看到她不幸福。”
“幸不幸福咱们去看看她不就知道了吗?她托我转告你,请咱俩陪伴她迎青庐呢!她这人自小就孤苦无依,江湖中混的人更没什么朋友,难得瞧得上咱俩。”
“奇了,你不是从来不离客栈的么?”
“也有守累不想守的时候。”
当阳门离清江城很近,去之前我与花想容特地到城里面逛了逛,想挑些珍奇异玩作贺礼,奈何花想容品位奇高,而我又是从锦绣长安出来的,任何东西都觉得看不入眼,拿不出手。
花想容又拉着我折返客栈,将那一套我曾见过惹得她大动肝火的嫁衣拿出来,寻个金漆雕花的红木盒来盛放。
“你舍得?我记得当初你是连碰都不让我碰呢!”
“用不着了。送给用得着的人。”
“不过……人家那样财大势大,会稀罕一套嫁衣?”
“哼,她若瞧不上,那就真的是她不识货了。”花想容仍有几分眷恋不舍的在衣服上摸了摸,我自然也不放过良机,也拿手在上面摸。
这一摸不得了,触感冰软,柔滑似水,轻若无物,缎面上似乎有水波纹在粼粼荡漾,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传说中的鲛绡。
“这、这的确是珍贵之物,还有荷叶领上的十二颗珠子,莫非是东海海底的碧眼紫华珠。”
“你倒是识货。”
“不行,不行。”我心道,“花老板这可是下血本送礼,我总不能太掉价啊!”连忙飞鸽传书发回长安,让老李亲自操办一套新娘首饰差人速速送来,务必格调要高,要多张扬有多张扬,要多华贵有多华贵,毕竟我代表的是洛神宫,不能寒碜了让人瞧不起,尤其是不能让南北齐名的将军府瞧不起。
准备停当,我与花想容便到渡头乘船,顺汉水而下,不出一个时辰,到了当阳门,琼花道心原居——娄心越在外自置的别院。
果然,新嫁娘都是最美的,见到娄心越的一刹那,状态好到让我心生羡慕嫉妒,从同情怜悯她变成同情怜悯自己起来。
明月居就跟娄心越本人一样,简约素雅,古朴宁静,没有为彰显大气而设置的迂回长廊,也没有故作格调的假山池塘,就是中正直白的四式庭院,玲珑圆门相连,一概的白石子路,偶见碧影修竹,翠华苍松。
她这在中庭开水渠搭亭台的心思与我不谋而合,夏季的时候在这里罩上纱幔置个案几,是冰镇葡萄酒加蜜瓜,赏花赏月赏红鲤,拂过的是清风闻到的是酒香,简直不要太享受。
“花老板太客气了,如此厚赠,心越怎生承受得起!”
娄心越确实是识货之人,打开木匣触及嫁衣的一刹那,眼里在冒光。
花想容营业性的一笑道:“能入得了娄令主的眼,才是这套衣服的福气呢!”
站在一旁的我有几分窘迫:“那个、我的贺礼还在路上,不日就到。”
娄心越一把捧住我的手,按了按:“苏阁主这说的哪里话,承蒙不弃肯驾临寒舍,已是蓬荜生辉,何况还得首肯做我的迎青庐之宾,心越幸何如之,幸何如之啊!”
她一番说辞表情都真诚之至,令我真感觉自己很有面子似的,要知道娄心越这人一向心高气傲不喜逢迎作伪,能这般说必也是这般想的。
这时,有个绿衣婢女来通报:“曲令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