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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束照在草丛中,那个草鞋,还有那只裸露在草堆里的脚。闻着那散发着的腥臭味。
张亮小心谨慎地靠近草堆。这草堆堆得像金字塔形,上面是圆形的,那只露出的脚踝佩戴了一条用红线穿着的玉环。这是女性。因为在三秀乡,只有女性才允许在脚上佩戴玉器。
但是这草鞋一般情况是男性才会穿的,并且是年龄比较大的男性。草堆了掩埋着一个老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子?这,让人想着,就有点那个?
张亮用棍子挑起那些草。他的棍子一碰到那些草。一个三角形的脑袋就从草堆里探出来,两只圆圆的米粒大小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还没等张亮反应过来,那个三角形就钻出了草堆,是一条身上长着环形的条纹的小蛇。受到惊扰的小蛇一下子就消失在远处的草丛中。
张亮暗自庆幸没有直接用手去动那个草堆,否则被那蛇亲吻一口,那第一个不能下猪郎峰的人就是自己。他的棍子探进到草堆深处,从里向外一挑,草堆被棍子掀翻了,还剩下薄薄的一层草,覆盖在一具模糊不清的形体上。
当棍子揭开那个头部的草,张亮把电筒光束直直地照射到那张脸上。那张张大的嘴巴,嘴唇是黑色的,脸上布满了尸斑。长长的头发是灰色的,卷曲成波浪型,上半身没有衣服,令人惨不忍睹的是,那胸部女性的标志性的部位被挖成两个深深的洞。旁边的皮肉像流行的破烂的牛仔裤的破洞上那些布须,一缕一缕的,可以想象到,她临时前受到了非人道的折磨,那痛苦简直无法想象。张亮认真看时,那些可不是布须,而是一条条蠕动的长身的虫蛆。在爬上爬下,贪婪地争抢食物。
那女人的一条腿上挂着一条短裤,短裤是白色的,绣着一朵牡丹花,另一条腿佩戴着一个翠绿色的玉环,大腿和小腿上遍布着暗紫色的血淤,人鱼线下是一堆黑色的草。
张亮已经不敢再看下去了。他把视线从这个女子的身上转移开去,想找到那只草鞋的主人。
这只草鞋编织得很粗放,是用芦苇叶子编织的,那叶子还没完全褪去青色,说明这草鞋是新编织的,穿的也不会太久。但是张亮并没有发现穿草鞋的人。
现场上留下一只草鞋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这只草鞋是这个女人带来的。但是现场上看,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在荒野里把自己脱个精光。从这点上看,张亮否定了这个女人带草鞋来到现场的想法。
这让张亮心里非常不舒服的发现,平添了他几分烦恼。本来找到张丰就可以下山去,但是张丰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另外一个麻烦。现在他不能报警,他必须处理完李艳的事情,才能跟朱兵说这个事情。但是如果他现在不说,他自己在现场上留下的痕迹,又会把犯罪的罪证指向他。
这个死张丰!张亮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张丰到底去了哪里了呢?现在不给朱兵报告,怎么向办案组交代得清楚?在凌晨4:00钟,他张亮为什么会出现在猪郎峰?
张亮进退两难。不过他心底里还是一分为二地看待这事情: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倚。如果不是张丰失踪,他也不可能四处寻找,也没想到他深夜到猪郎峰来,肯定会留下痕迹,那对他来说,就有可能背黑锅。
现场上找不到任何痕迹。张亮突然想明白了,因为昨天刚刚下了一场暴雨,应该把现场的印迹都清除干净了。这让他萌生了新的想法:现在不报案,等暴雨过后再报案。这样就没有知道他张亮曾经来过这里,反正人已经死了,早报案和迟报案都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这,案,张亮一定会报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张亮就轻松多了。他的搜索范围扩大一些了。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那光束,像一只趋光的飞蛾,光点落到哪,他眼睛的视线就落到哪。最后,光形成了一个小沙堆,这沙堆在这草丛中显得非常突出。
张亮第一想到的是坟冢。这堆新泥下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那个刚刚发现的死尸,这边是一堆新堆起的新泥?张亮很想把这两个与人有关的东西找到某种关联。
光点落在了一只新的草鞋上!这只草鞋只有鞋头钻出到新泥来,鞋尖朝上。
这只鞋子是右脚的,刚才发现的那只草鞋是左脚的。两只鞋子应该是配对的才对。
张亮的心一亮:新泥下应该就是这双草鞋的主人!
他的心转而又一凉:这个草鞋的主人死了,又多了一个命案。
但是,那对新泥下,只要不是张丰,就好办了。
张亮不禁为自己的担心感到好笑:张丰是不可能那么快被藏到这堆新泥底下!
他拉了拉那只草鞋头,那可沉了,根本拉不动。
张亮只好用棍子拨开鞋头旁边的泥土。一只光脚套在鞋子上。再往上拨开泥土,可以看见小腿了,小腿上满是毛绒绒的毛发,像个猿人,又像一条满是毛发的动物的腿。
那个躺在土堆里的人是没有了心跳,但是张亮的心跳速度因恐惧加快了。张亮想用手扯掉那只草鞋,但是保护现场的想法比他的手的动作还要快了几分,他的手就停在了空中,像是纽约港的那个自由女神像,高高地把手擎在空中。张亮那只手如同避雷针,如果这时候闪电击下来,那可是一个良好的导体,把所有的电闪都集中在这根针上。
“张亮,你在那里干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了浓浓的夜幕,把张亮满心的焦虑冲跑了。
张亮正要朝那个声源跑去,脚被一根东西绊了一下,身子向前倾斜,重重地扑倒到那条满是毛发的腿上。
“哎哟!”张亮的嘴满是沙土,连鼻子也被沙土堵住了,呼吸不畅,发出了那声“哎哟”以后,就没法再挪动身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