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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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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儿不怕。”水灵灵娇声哄着强做勇敢的璃轩,明显感觉到他心里的恐惧,心中一阵疼痛,“有母后在,任何人也伤不了你。”

    璃轩呆呆地仰望着近在咫尺陌生而熟悉的容颜,闻着清雅熟悉的淡淡体香,感受着她略微冰冷却温暖人心的体温。

    心防,悄悄松懈。

    片刻后,猛然撞上水灵灵柔软的身体,不再有所抗拒的扑入她怀中,低声呢喃着、哽咽着,压抑着啜泣。

    “母后,母后……轩儿好想母后!您终于回来啦!母后,母后,不要再离开轩儿了,好么?”真挚的委屈水眸,饱含泪水,卑微哀求着,哪有一国储君的威风八面。

    不要再离开?

    水灵灵心中一痛,斜了眼不远处拖直地面的明黄,阖上了眼,不可能的,他们之间只可能存在一个。

    沉默无语,水灵灵紧紧抱住怀中不断颤抖,诉说着不安的璃轩,倔强的抬起头,不让泪水划落脸庞。

    稍后,水灵灵冷声傲然道:“歌舞精髓在于意境,若无心绪跳舞,不如不舞。”硬邦邦的话,如草原上打狼用的棒子。

    这句话,算是解释她从未在宫中展露过歌舞才能的原因,更是直接拒绝皇帝想要她为在场将领歌舞的圣旨。

    不少人为之气结,皇后的态度太过嚣张,太过狂妄,太过目中无人,却无一人能奈何的了她。

    皇帝聍冷扫水灵灵一眼,袖中铁拳紧攥,瞥了眼远处舒相笑得一脸得意,恼恨异常。

    原本他调回西垂边疆两万最精锐的将士,加上手上两万羽林军,为的就是和舒相在莫都拥有的两万御林军、十万禁卫军抗衡,谁曾想到,当初被他变相发配边疆想弄死的舒菲烟不仅活着回来,甚至在短短一年时间里掌控了他好不容易谋夺的征西二十万大军。

    这一多时间来,他先是选秀,明着充实后宫,实际是拉拢朝中有势力的大臣。

    再是开恩科,大力选拔年轻优秀才俊,顶替朝中官位,不让舒相的人抢了先机,瓜分他手中的皇权。

    接着暗中主导舒相党派与长孙右相党派中人频频发生冲突,斗争白热化,促使一些官员离奇死亡,借查案之名打落另一党派的跟随者,让年轻才俊顶替他们的位置,进行朝廷换血,削弱两相手中权利。

    最为重要的,则是暗中做手脚,铲除段野衫、姜浮礼,提拔真正忠诚的大理寺卿包勇民的长子包安邦为征西将军,合并平西军十万,收编长孙右相门生征蜀将军萧裴郎、舒相党派追随者平狄将军狄仁方各自挥下的五万将士,使征西大军壮大为拥有二十万将士的军队,争夺两相手中兵权。

    然而,他的精心筹谋安排,却被这个叫舒菲烟的女人破坏,致使征西大军成为摇摆不定的中间力量。

    看舒相笑得满脸得意,想来他是认为,他的女儿能完全掌控他大莫皇朝的征西大军。

    做梦。

    他不会让这个噩梦成真的。

    包安邦是包勇民的儿子,忠君爱国信念自小灌输,怎可能听从一个女人的命令呢?

    要拉拢包家父子,他有的是办法。

    去年,被告犯了杀人奸淫罪,打入莫都大牢,证据确凿,只待秋后问斩的包勇民次子包安民。

    入秋前突然有人揭露包安民并未犯杀人奸淫罪,乃被人栽赃陷害,他马上命人着手调查,不消多日,查明真相,包安民无罪释放,之后晋封为羽林军统领,掌握莫都两万羽林军。

    而栽赃陷害包安民之人,乃舒相党派的追随者,他随便找了个蒙蔽君王、谋害忠良的借口,将那人满门抄斩,削弱舒相党派势力。

    无人知晓,原先如山铁证、证人确凿口供,包安民顺利脱罪出狱,是他暗中命幽婉阁做的,他不会让包家任何一人死在任何党派的手里。

    经过多年筹谋安排,一年多或明或暗的争夺,舒相手中的权利被他瓦解一半,长孙右相的势力也减少不少。

    一切如他棋盘上早已定好的路线发展着,唯一的例外就是她————舒菲烟。

    她打乱了他的布局,不管是西垂边防还是后宫。

    他可没蠢到象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嫔妃一样,认为是新进宫的秀女揭露出“皇后*后宫”一事的真相,这一切揭露的太过顺利,分明是有心人巧妙安排。

    能有如此玲珑剔透心思,能安排下如此精巧布局的,后宫之中,除了舒菲烟那个女人还能有谁?

    只是他没想到,她那样沉的住气。

    在宫里时半句辩解没有,行动也不采取,却策划了一系列行动,在她离宫之后惊天动地展开,甚至拉出了躲在幕后的茗勒。

    若非他早一步下手,不知她是否会发觉,此事与他也脱不了干系呢?

    在见识了她无与伦比的智慧后,他十分好奇。

    她竟能从乌鲁国第一猛将卡瑟咨手上逃脱,甚至毒倒整个帕瓦城,当众射死卡瑟咨,与西垂边防众多将领一起出谋划策,定下谋略,不但解除西垂边防危机,更逼乌鲁国割地赔款,岁岁朝贡,着实厉害。

    今日清晨,他就率领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在皇城城楼上等待大军到来。

    没有人知道,他远远看见一骑红尘在黑压压玄色军队中的那种震撼,虽是一人,气势却不逊色两万将士。

    看她一骑红尘轻扬,看她一身戎装紧裹,看她一脸风尘仆仆,看她眉宇间倔强的傲然,他的心猝然挑漏一拍,眼中只看得见她一人,似乎天地间只有她一人,没有他期待以久的两万将士。

    进了皇城,她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不算短的距离,冷漠且孤傲,隐隐令他动怒。

    入了圣天殿,即便坐在他身旁,她更是没有瞧过他一眼,所有心思都放在她儿子的身上,小心的地抱着他,温柔地呵护着他,她对她儿子的温柔,让他莫名不快。

    不明所以。

    不过是个中上姿色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她怎么会引起他情绪的变化?

    瞧瞧她,经过一年多沙场洗礼,脸蛋皮肤比过去黑了些,粗糙了些,眼神比五年她出现在来仪宫时更为冷漠,刺骨的寒冷毫不隐藏,身材……

    比五年前,玲珑了许多,不仅个子长高不少,也丰满了不少。

    隐约记得五年前的她,不过到他胸口高度,如今已直逼他嘴角,端庄华贵的朝服大婚时穿在她身上,几乎看不出曲线,如今胸前已是高高耸起。

    便如此,比起后宫嫔妃,她委实不能比,却不知为何,他迟钝地察觉,他的视线难以从她身上移开。

    没有直视,仅是眼角余光,却无时无刻不捕捉着她的一举一动。

    此刻听到她的拒绝,皇帝聍心中生怒,她竟敢拒绝他?

    在他面前,她竟没心绪起舞?!

    好!

    好得很!

    狠狠攥紧铁拳,皇帝聍强压下满腔怒火,不叫人察觉分毫,当然,他的怒火绝对不可能瞒过两个人。

    一个是水灵灵,不过水灵灵所有心思都放在璃轩身上,向来不在意皇帝她,怎可能去猜测皇帝心里想什么?她只要能抢在皇帝对他们母子动手前,粉碎他的阴谋就好了。

    另外一个,自然是皇帝聍心中最喜欢的女人————贵妃骆凡心。

    面露隐忧,贵妃迷惑惶恐地凝视着皇帝,自进入圣天殿以来,他没看过她一眼,他所有的主力力皆集中在皇后身上。

    为什么会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悄悄产生,却马上被忧心重重所取代。

    皇帝为什么生皇后的气?

    他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

    “母后,您以后还会去边疆么?”璃轩稚气的声音在圣天殿里响起,不知不觉中打破圣天殿里沉寂的可怕的安静,“以后要去,带轩儿一起去好么?”

    水灵灵隐隐失笑,说道:“母后不知道以后是否会再去边疆,不过边疆很危险,轩儿不能去。”

    “危险?”年纪尚小的璃轩不能明白“边疆”意味着什么。

    水灵灵“嗯”了声,慢慢向璃轩解释道:“边疆有很多坏人,战争随时发生,每次发生战争,就会有很多人死掉。而且边疆十分寒冷,将士们经常缺衣短粮,要忍着冻、挨着饿跟敌人作战。如果输了,天下百姓就没好日子过,所以轩儿绝对不能去边疆。”

    边疆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什么样的危险都可能发生,她决不能让她的儿子,面对那样的危险。

    但是,这是她第一次向璃轩讲述世间险恶,尽管说的很浅显,她觉得,他该开始学会面对现实了。

    自她在皇城下第一眼看见璃轩时,她就隐约觉察出他的变化。

    他变得胆怯,变得畏首畏尾,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笼罩着他。

    她确信,这种变化与贵妃无关。

    这变化,完全来自于他的父皇!

    当她拉着他的手,走进圣天殿,走到皇帝身旁时,她明显感觉到他不自觉地颤抖,发自内心的害怕。

    所以,她没让他坐在太子该坐的地方,而是将她抱在怀里,坐在凤椅上。

    有谁敢叱问她?

    无人敢。

    朝廷上,无人敢挑衅舒相的权势,后宫,无人敢挑战她的威严。

    “他们会冷会饿?”璃轩哀声低喃道,低着头,似有些感伤,片刻后抬起头,望着一旁堆积如山的贺礼,那些都是今天他生辰文武百官送来的贺礼,“母后,那些贺礼都是给轩儿的么?”

    “是。”水灵灵顺着璃轩的目光望去,眼中飘过一丝疑惑,缓缓道。

    “那轩儿可以任意处理那些贺礼呢?不会有人骂轩儿么?”

    “当然可以。”水灵灵斜了身旁明黄一眼,冷声道,“母后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敢说轩儿一句不是。轩儿想怎么处理这些东西都可以!”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璃轩脸上一喜,伸出小只小胳膊圈住水灵灵颈项:“母后,轩儿很喜欢那些贺礼,真的很喜欢。轩儿不喜欢忍冻挨饿,轩儿把那些贺礼送给边疆将士们,这样他们是不是就不用忍冻挨饿啦?”

    这下别说水灵灵惊得说不出话来,圣天殿里无一人不惊得目瞪口呆。

    那些贺礼件件珍品,价值连城啊,太子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就送给边疆将士?

    他知不知道,那些贺礼的价值啊?

    西垂边疆将领一个个感动的眼眶发红,不少朝廷重臣更是满脸诧异、惊喜、欣慰,太子不过五岁,还是个初懂人事的奶娃娃,却拥有一颗仁爱之心,将天下百姓的富祉系于心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