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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乡本就是白马卫下辖的一个乡,距离白马卫只有一二十里地,就算在路上走的不快,大半天也就到了。傍晚时,消息传到了镇阳。
镇阳守将卜己马上召集帐下诸将,不一会儿,所有数十员大将就都来到大帐。卜己忧心忡忡地说道:“李铭诚部的草寇兵分兵两道,一路万人去击白马卫,现已至白马城外,贼将李铭诚自带一路万余人留在韦乡。诸君,果然如咱们昨晚所议,李铭诚这分明就是想调咱们的援军出城,围城打援啊!”他蹙眉忧心,观望诸将,询问道,“诸君可有破解之策?”
堂上的渠帅、小帅们面面相觑,无人说话,一时堂上陷入沉默。
不怪他们没人说话,实在是只能怪李铭诚的此策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昨晚军议时,白马、镇阳的渠帅和小帅们如李铭诚部的将校们一样,也都是把眼光局限在了镇阳和白马两城,认为如果李铭诚要围城打援,不是先围镇阳就是先围白马卫,却万没料到李铭诚竟然分兵两路,一路去击白马卫,一路却留在韦乡不动。如果他不分兵两路,统大军而围一城,无论是围镇阳、还是围白马卫都还好一点,可他现在自带主力留在韦乡?
李铭诚部战将谋事皆善战多谋,威名赫赫,有他盘踞在韦乡,虎视眈眈,谁敢带兵出城去援白马卫?
半晌,才有一人说道:“这,这……。李铭诚此贼真是骄狂,他部兵马不多,只有两万余人,却还敢分兵,他自带万余人留在韦乡,……,这,这。”
又一人说道:“不是骄狂,而是阴毒。他若是不分兵,来围我镇阳也好,去围困白马卫也罢,我军都可周密布置,从容援之,他就算在半路上设下伏兵,只要咱们小心点,总能避开过去,而如今他却带万余人留在韦乡,如虎坐踞,将要噬人,我若去援白马卫,他必出乡击之,可我若不援白马卫,外有强敌而无援军,白马卫五千守军的士气肯定低落,这偌大的白马卫恐怕就守不住了!而白马卫一破,他再合兵来击我镇阳,没有了白马卫为我外援呼应,我镇阳怕也难以久持啊。”
堂上诸人唉声叹气,虽都看出了李铭诚的用意,知道他留在韦乡目的与其说是准备截击镇阳的援军,不如说更多的是一种示威,是在恐吓,但是却苦无良策。
便在此时,一人奋然起身,奋声说道:“李铭诚贼兵两万余,我与白马卫合兵亦有两万余,敌我兵力相当,且我有坚城为守,有郡东北诸县为倚,区区一个李铭诚何惧之有?诸君视他如虎狼,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一条贼人草匪罢了!”
众人转目看去,见这人身长八尺,虎背狼腰,此时慷慨而言,意态甚豪,却正是在昨晚军议时首先提出汉兵可能会“围城打援”的那个小帅。此人名叫李骧,河南府人氏。
李骧幼年求学三载,学无成,有习兵法,三年,小有成,复习骑射击剑,三年,大有成,遂依照本性,改而志节任侠,因其略知兵法又善骑射,很快就在河南闯出了一个不小的名头,卜己起兵后他便加入,乃是现镇阳城的里的一员勇将。
卜己见是他慷慨发奋,大喜,按住案几,倾身说道:“李将军口出豪言,必是已有破敌之计了?”
李骧乜视堂上诸将,不屑一顾,随即转脸迎面卜己,按剑挺胸,傲立席间,慨然说道:“李铭诚不辨时事,安定犬狗,林云鹤也是空有仪容,北地枯骨,李铭诚好名吊誉,一介小人,如彼辈者,不足一提!岂是吾辈等之敌?堂上诸君平时皆大言炎炎,而今闻看李铭诚留韦乡,却都如鼠遇猫,惶恐汗流,实令人发笑!今卜帅麾数万之众,坐拥一城一卫,何必惧怕彼等呢?我有一计,若能按之行使,足能灭此残贼!”
卜己大喜之极,急问道:“是何计也?”
李骧慨然说道:“李铭诚遣李铭实、林云鹤去击白马卫,自带兵留守韦乡,以威胁我军,使我不敢出城去援白马卫。彼之此计观之甚毒,破之易矣!咱们也可以如他一样,兵分两路,一路兵多,而故意装出兵少之样,急急去援白马卫;一路兵少,而故意大张旗鼓,做出兵多之样,徐徐前去韦乡。”
卜己说道:“一路兵多,做出兵少之样,急援白马;一路兵少,做出兵多之样,徐去韦乡?”李骧点头说道:“然也。”他对自己想出的这个计策甚是自得,骄傲地环顾帐中,按剑说道,“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李铭诚兵分两路,一击白马,一留韦乡,用的就是虚实之计,咱们也用‘虚实之计’回敬他!咱们分两路出城,一急援白马卫,一徐去韦乡,他见此状,必不敢拦击我援白马卫之部!”
堂上诸人细细思之,觉得李骧说的有理。设身处地,换了他们是李铭诚,在有一路“人多兵众、大张旗鼓”的敌人气势汹汹、迎面袭来时,恐怕也是不敢轻易离营,贸然去拦击援白马卫。李铭诚留在韦乡,是在牵制镇阳城里的明军,但若是按李骧此计,李铭诚又反被“徐去韦乡”的这支明兵给牵制住了。众人尽皆大喜,有人拍案称赞:“真妙计也!”
卜己说道:“卿之此计固妙,可若是李铭诚不顾我‘徐去韦乡’之部,或是被他看破我去援白马卫的才是主力,又该怎么办呢?”
李骧说道:“就算被李铭诚看破也无所谓,他若是悍然出营,拦击我援白马卫之部,则我徐去韦乡之部就可从后击之。我城中之主力也可趁机急出城,直捣其中军。如此,前有我援白马卫之部,后有徐去韦乡之部,中有我城中主力,三处发力,皇甫嵩便是知兵善战,当其时也,定也是无计可施。”
一人问道:“白马城外有李铭诚、林云鹤两大将所统之万人……。”不等他说完,李骧就打断了他,说道:“不错,可白马卫内也有韩立将军的五千大明官兵!当我三路合击李铭诚之时,李铭实、林云鹤若敢轻动,则韩立便可带部从城中出来,亦从后击李铭实、林云鹤。”
堂上众人有几个闭上眼,假想若是出现这种情况,将会是怎样一个局面:韩立、林云鹤和李铭实、援白马卫、李铭诚、去韦乡之军以及镇阳的主力军,六支敌我的兵马将会形成有一个乱战。最西边是韩立的五千兵,其次是林云鹤、李铭诚的万人,接着是援白马卫之兵,然后是李铭诚的万人,再接着是去韦乡之兵,镇阳的主力则在李铭诚的侧翼,对着其中军。这一番乱战若是展开,很明显,占上风的将是镇阳一部。
卜己做出了决定,说道:“好!李将军此计真可谓万无一失。”霍然起身,顾视诸将,“便按元钦此计行之!”
……
韦乡,李铭诚接到军报:镇阳城中出来了两支兵马,远远望之,一路旗帜如林,约有五千人,徐徐往韦乡而来,一路旗帜较少,行军的规模也较小,可能有两三千人,急往白马而去。
听完军报,李铭诚哑然失笑,笑对帐中诸将说道:“小儿伎俩。”
帐中诸人里一个军候蹙眉忧心,说道:“卜己分兵两路,明显是针对将军此前之分兵而来。他城中总共只有两万人马,不可能分出八千人出来,这两路人马之中必有一路是虚张声势。”
另一人接口说道:“不错。他若是真敢派八千人出来,那么镇阳城中的防备必就空虚了,一旦出城之贼被我军击溃,镇阳城唾手可得,卜己必不敢冒这样的危险。以下末将愚见,他派出城的这两路人马虽然号称八千,实际上至多五千人就不少了。不过话说回来,五千人虽然不多,可若分不清他这两路那一路是虚、那一路是实,对我军而言也是个麻烦啊!”
又一人接口说道:“不错。万一他来我韦乡的这一路是‘实’,那么我部如果贸然离营,去截击援白马之贼,岂不是就要进退失据了么?”
好几个人问李铭诚:“贼之此计甚毒,将军缘何说是‘小儿伎俩’?”
“兵法之道,在精、在专,不在故弄玄虚。” 帐中一人说道:“孙子云:‘兵者诡道也’,将军为何反说兵法之道在精、在专?”
李铭诚笑道:“诚然,孙子说过‘兵者诡道也’,可这个诡道却不是故弄玄虚啊!何为诡道?‘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这是诡道。今观东郡黄巾贼,他们既不是‘能而示之不能’,也不是‘用而示之不用’,更不是‘利而诱之’、‘实而备之’,正如方才诸君所言,他城中只有两万守军,此次派出城的最多五千人,而却竟又分兵两路,这不是自己削弱自己么?他若是合兵一路,我还觉得有点麻烦,分兵两路?他们这是在自取其亡也。”顾盼帐中,笑对诸将说道,“兵法的‘诡道’是一回事,实力又是一回事。实力不够还要用‘计’,这不是诡道,这是学兵法未成,只学到了皮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