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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少轩斜睨了她一眼,对她眼里的迷惑不解、莫名其妙有些无力,于是换了个称呼:“威廉姆,他和你说什么?”
说什么?能有什么?骆羽杉微微仰头,闭上眼睛,控制着自己想飞眼刀的情绪,死谭老二,没事给人起什么外号?淡淡回答道:“闲聊了两句,没什么。”你呢,你那些花花草草又和你说了些什么?不过不用问我也知道。
谭少轩抬起头,直盯着她的眼睛,看来那只工蜂不知和杉儿说了什么,又惹她不开心了,谭少轩闷闷出了口气。其实自己心里也郁闷地很,直后悔干嘛要拉着杉儿去参加那个什么破慈善舞会,慈善没有错,可是自己好好营造的浪漫氛围全没了,谭少轩看着骆羽杉别在胸前的那朵玫瑰,心里懊丧不已。
算了算了,今晚是杉儿的生日呢,别让这些不痛快影响到杉儿的心情,心里正转着念头,车子已经驶进大帅府一直到楼前停下来。谭少轩直起身子拥了骆羽杉下车,两人和夏汉声告别,吩咐亚玉去休息,然后上了楼。
等骆羽杉洗完澡从盥洗室出来,见谭少轩已经在客房浴室洗完澡,换了一身便装,正双手插在口袋里,倚在床边黑眸灼热而明亮地看着自己。
骆羽杉穿了一件家居便服,柔软的面料带着水波般的轻红,上面的纽扣似乎是不小心没有扣好,露出了修长的颈和小巧的锁骨。单这一抹雪白,已经令谭少轩惊艳得微眯起了眼睛。何况还有如瀑的长发松散在身后,衬得一张俏脸肌肤如玉,玲珑剔透。偏偏又唇角弯弯,似笑非笑那抹无意中的妩媚风情,让谭少轩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却把骆羽杉看的心里一愣,这家伙洗了个澡跟换了个人似的,想干什么?只是想着,心里已经“扑通扑通”有些忐忑起来。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慢腾腾走过去,尚未走到身边,谭少轩忽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了过去,骆羽杉的心漏跳了半拍,条件反射般小小地挣扎了两下:“我擦头发呢,你干什么……”看看挣不脱便也没有再说话,把浴巾从发上拿下来,用手理了理头发任他搂着。
谭少轩一只手搂了她进怀里,一只手伸到自己的口袋里摸着什么,过了片刻低声轻笑着亲了亲骆羽杉的耳垂:“杉儿,生日快乐!”
说话间手也伸到了骆羽杉面前,慢慢张开,手心里,正是骆羽杉今晚戴着的那串珍珠项链和耳环。
“这!”高价买了这串项链和耳环的,竟是谭少轩?骆羽杉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这原本不过是些泥沙和贝壳的组成部分,时间和自然的造化,让它们幻化成了如此美丽的东西。”谭少轩在她耳边窃窃私语般地低声说道:“我那时还是个寻常少年,北平那初初的一面,杉儿从此便是我心中永远的珍珠,杉儿,时间流逝,在我心里你却越发的美丽……我帮你戴上好不好?”
谭少轩忽然这般“文艺”起来,骆羽杉看着他,心里既感动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梦游一般坐在床边,任由谭少轩帮她把项链带上。半晌,骆羽杉回神,觉得自己真的很傻,都这么晚要休息了,戴项链干什么?她摇了摇头,用手轻敲着额,自己都给谭老二“忽悠”地有些不正常了。
谭少轩帮她戴好项链,抚着骆羽杉的背低声笑道:“杉儿,怎么?这是你对我表白爱情的特殊反应?”
骆羽杉的脸红了,死谭老二,动不动就煽情……什么?刚刚是谭老二在表白爱情……骆羽杉眨眨眼睛,谭老二那些话……骆羽杉忽然很想把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清理一遍,她需要安静一会儿理清心里交织的种种感情。但是,沉默了一会儿骆羽杉却觉得实在没有办法,今天的谭老二那样象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陪自己祭奠母亲、送上九十九朵玫瑰、买回了自己捐出的项链、陪自己跳第一支舞、几次三番以各种方式祝贺自己生日快乐……想到这些她心里安静不下来……
看骆羽杉微微蹙眉,谭少轩伸出手臂将她揽住,双手从背上滑过去拢住了她的双肩,把骆羽杉拥入怀中。
骆羽杉心里幽幽一叹,身子向后轻轻靠进他怀中,这个男子使她不知不觉中有一种靠垫般的安稳和舒适,他把她视若宝贝,宠她,疼她,温柔细腻无微不至,这个深情的男子,这个被无数女人爱慕着的男子,自己该把他放在哪里?
正想着,便觉得谭少轩温柔地用嘴唇摩挲着自己耳畔的发丝,在耳边轻声说道:“杉儿,今天是你的生日,还有什么愿望对我说吗?”只要能做到,我愿意满足你所有的心愿。
所有的心愿?骆羽杉心里一跳,旋即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叫嚣着:“告诉他,告诉他,问清楚……”吓得骆羽杉忙收敛心神,轻声道:“今天……谢谢你了,我没有什么……”
正说着,谭少轩缓缓移开身,伸手托起了她的下巴,目光灼灼暧昧一笑:“你没有,可是我有……”说着,迫不及待地覆上了骆羽杉纪的红唇,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今天我已经想了很久了,谭少轩喘着粗气,今天我一直渴盼着你,就象这样,疯狂着,燃烧着……骆羽杉低低嘤咛,身子一软,无力地闭上眼睛任他的唇舌轻拈慢舞肆意缠绵。
半晌谭少轩才离开了她的唇,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深情凝视着:“杉儿,亲亲我。”头微微俯下,唇近在咫尺。
骆羽杉闻言一怔,旋即晕红的俏脸益发涨红,却在谭少轩执着的坚持和微笑的凝视下,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颤抖着慢慢靠近……
谭少轩轻笑,接着在红唇靠上自己的薄唇迅速闪避后,把头埋进了那温暖的颈窝间,唇齿在锁骨侧摩擦轻啮,流连忘返。
正在这时,一声爆竹的清啸在窗外响起,随即四散的烟花闪亮了夜空,谭少轩放开骆羽杉,柔声道:“我让他们放烟花给你看,快来!”
谭少轩说着已经拉她起身,拥了她在怀中向窗边走去。
拉开厚重的窗帘,沉沉夜色中,看到烟花一束束腾空而起,在天际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一般,骤然绽放,映得楼前一片雪亮,光影投进室内,骆羽杉抬头,又看到了那双灼灼的黑眸,直如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一般,投影进了自己的心海。
“喜欢吗?”谭少轩把下巴放在骆羽杉发丝柔软的头顶,轻声问道。
“谢谢你……”骆羽杉微低了头,继续今天说了数遍的老生常谈,说心里不感动是骗人的,这个男子真的把自己放到了他的心里吧?
烟花还在洒照,绚丽多姿,如此夺目却又短暂。将最辉煌灿烂的一刻尽情绽放,无边夜色中便有了这样的炫美,长留在记忆深处。
光华如水,一抹情意在两个人之间无声流动。
看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谭少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轻笑:“臭丫头,就只有这句话?还是空头支票,谢我,怎么谢?”
骆羽杉赧然抬头,脸又涨红了。
谭少轩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笑道:“若是喜欢,等瘟疫过去,我亲手放给你看,我可是放烟花的老手,以前没少和人去放呢。”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骆羽杉心里的喜悦还没有散开,便顿住了,而且打了个小小的结。
“你……以前自己亲手放过?”看着窗外已经归于沉静的星空,骆羽杉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放过。”谭少轩笑着回答的干脆直白。
“谁这么好福气,能和你一起看到这么美的烟花?”骆羽杉的声音依旧是轻柔的,心里却“怦怦”跳得厉害:“是女朋友吧?”骆羽杉没想到心里的这句话怎么忽然就溜了出来?
“嗯?”谭少轩闻言微微一怔,觉出了些不寻常,于是低头看了看骆羽杉的脸笑着问道:“怎么,杉儿……吃醋了?”他不敢肯定,真的吗,杉儿真的为自己吃醋了?谭少轩的心里一阵雀跃。
谭少轩不正面回答,那就应该是了。骆羽杉轻轻抬眉看了他一眼,心底刹时有些暗了下来。
那么受女人欢迎的一个风流情种,又怎么会没有那样的浪漫时刻、那样的人陪着呢?想着心里有些隐隐作痛,他处心积虑为自己的生日燃放美丽烟花,可惜,看到这些美丽烟花的自己并不是唯一的,那一个。
“以前年少,喜欢热闹,有时会和朋友到江边去放烟花,不过,你是不同的,我愿意为你燃放世间最美的烟花。”谭少轩目光往上移凝视着她的脸,轻声笑着说道,这是他的心里话,语气轻松。
骆羽杉无语,半晌淡淡说了一句:“累了,我想休息。”是,谭少轩是很深情,但是他深情的对象很多,自己没有这个雅量容忍。
说完,挣开他的怀抱,自顾走进卧室。
杉儿好象有些不大对劲呢,望着骆羽杉决绝的背影,谭少轩眨眨眼睛。那俏丽的身姿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优雅,一种带了优雅的妩媚,宛如像一匹素娟,淡淡红晕的梅花清浅点缀,杉儿真是一个让自己不得不为之心动的女子。薄唇轻勾,谭少轩露出一抹笑意跟上去。
呵呵,想不到杉儿这样沉静端庄的淑女也会打翻醋坛子,谭少轩心里欢呼雀跃着,却也明白,要哄的打翻了醋坛子的淑女展颜,应该是很费一番功夫的。
心里憋着气,把卧室内外的灯“咔嗒咔嗒”全部关掉,只留下床头柜上的小夜灯,骆羽杉不言不语直接躺到了床上,侧了身子朝里,睡觉。
看着杉儿把被子赌气似地蒙到头上,谭少轩倚在门边看的薄唇含笑,今晚四小姐掺了老陈醋的脾气可真是不小呢。从来没有见过骆羽杉这般孩子气的模样,看在谭少轩眼里,自然别有一番动人的美丽。
想了想,走到床边坐了,谭少轩从后面拥住妻子,轻轻吻着她秀美柔软的耳垂笑着问道:“杉儿,生气了?”
骆羽杉避开他的纠缠,拿被子蒙住自己,不吭不响不理他。
谭少轩用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沉思着,自己和杉儿的感情走到今天不容易,好歹借着杉儿的生日哄的她开心,何苦让她心里不痛快?不过,真是想不到,杉儿对感情事这样敏感,那自己往日会不会神经大条错过了什么?
“杉儿,不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以后烟花只为你一个人燃放,再也不跟老四他们那些家伙去了,好不好?”谭少轩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骆羽杉闻言身子一滞,什么?自己心里不自在了半天,竟然是谭少轼不是那些美人?登时便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无理取闹。身体不由微微动了动,谭少轩察觉到她的变化,把头俯在她颈项间低低说道:“杉儿,你不要多想,我只想要你。”
声音低回而深沉,骆羽杉的心瞬间融化,她试探地从肩头握上了谭少轩的手,蓦然发现,在心底,自己竟这样渴望着与他的缠绵。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心里一直难以安宁,每当半夜醒来发现躺在他怀中时,骆羽杉总是很鲜明地意识到这一点。这个强势的男子逐渐地改变着他们之间的一些东西,骆羽杉想,他打破了自己既定的两人间的平衡,使自己变得无措而茫然。
他给了自己受到宠溺、珍视的感觉,他改变了当初自己嫁给他时心里所有的防线。骆羽杉觉得自己不知该何去何从,这种感觉在今天特别明显。
嫁给他不过是情势所迫,她可以尽大帅府二少夫人的一切责任,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爱上他,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挑战。
我才是自己感情的主人,骆羽杉在心里一再告诉自己。不管事情怎样变换,不管时间如何流逝,她没想过要爱上这样霸道、无法控制的一个男子,对于爱上他的今天和未来,她一无所知……或许自己心里这种古怪的感觉,只是一种吃惊,吃惊谭老二会对自己这样的好,吃惊自己面对着他的柔情拿不定主意,左右为难吧……
骆羽杉想的出神,谭少轩却再也忍耐不住,猛地俯身下去。他太过刚猛,骆羽杉只觉自己瞬间掉进了一片深邃的海,无力回应,等身上的衣衫落下,谭少轩的动作才因为忽然的凉意而迟缓了一下,骆羽杉从他的深吻中逃出来,把头抵在他光洁紧致的胸口,轻轻地透着气。
触手处是他滑弹坚实的身体,骆羽杉心中轻颤,呼吸尚没有平复,男子已经又低下头,缠结着她的唇舌,将她吻到不能呼吸……
被冬日夜间的凉意冷却过的身体,肌肤凉静如冰玉般细腻柔滑,谭少轩用自己的滚热紧紧拥住她凉滑的身子……
一弯月亮挂在清冷的中天,卧室里床榻上两个忘情痴缠的身体。
骆羽杉心里低低叹息,既然无力抗拒,只好把自己放到他手中任他纠缠吧,她抬起头,寻找着他的唇和他的呼吸,再也无力自拔……
碧蓝的天空高远,星辰闪闪烁烁,云在天上轻轻飘过,风儿悠悠吹打着树枝,新年已经来临,这个冷但依旧令人沉醉的夜晚,美好得让人难忘……
带着晕黄的灯光,照着室内甜蜜温馨的一幕,但愿年年复岁岁,岁岁复今夕……
骆羽杉已经沉沉睡去,谭少轩侧身看着熟睡中的妻。俏脸一抹红晕,妩媚而动人,眉眼低垂,羽睫如扇,唇透着激情后的嫣红,心里不由生出淡淡怜惜和暖暖的幸福。
今天,杉儿又一次迎合了自己。两人相拥在一起,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生涩和隔膜,他们一定会这样在一起直到生生世世。
谭少轩微微低头,又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勾起薄唇将沉睡中的公主拥进了怀中,下巴碰上她凝脂一般细腻的肩膀,忙又将被子稍稍拉起一些,然后含笑闭上眼睛睡去……
第二天,骆羽杉起身时稍稍有些迟了,谭少轩已经在沙发上坐着看报纸。匆匆从盥洗室出来,骆羽杉斜了他一眼,低声嗔道:“怎么不早点叫我起身?今天是元旦,要早些过去给父亲和姨娘们问好呢。”
谭少轩放下手里的报纸,看了看她,走过来伸手帮她整了下耳边的发,笑着道:“不晚,昨夜父亲也有很多应酬,今天不会早起,我们先用完早饭还是先过去?”
“先过去吧,你看都什么时辰了?也不怕人笑话。”骆羽杉看了看挂钟,轻声说道,八点都过了呢。
“谁笑话?笑话什么?笑话我们夜里恩爱,早晨起不了床?”两人一边下楼,谭少轩一边歪了头在骆羽杉耳边低声笑道:“我怎么记得起不了床的就一个人呢?”说完,还戏谑地眨了眨眼睛。
骆羽杉的脸一下子涨红,快走两步,低声道:“无聊……”
“今天可不会无聊。”谭少轩紧走两步追上她的步子:“元旦有很多应酬呢,哦,你让夏汉声给程司令长官、老虎叔、段叔和眉姨娘她们送的那些礼品,已经全部送去了,至于送礼的费用,我安排就是,杉儿的小金库还是自己留着的好。”谭少轩想起早晨夏汉声说的话,忽然对骆羽杉说道。
骆羽杉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元旦新年,大帅府自是应酬很多,不过这些历年都是二姨娘安排,今年也不例外,但骆羽杉却觉得自己既然在“大帅府的二少夫人之位”也不能给谭嗣庆和谭少轩丢脸,所以对自己相熟的那些人,也各自送上了新年的祝福。
这些礼物当然费了骆羽杉不少的心思,既要送得不突兀、价值不能过分的高或低,又要对对方有用。比如喜欢茶的段叔,骆羽杉送上极品寿眉,三姨娘和段夫人处是骆家新进的欧洲花樽、新巧的小饰品;眉姨娘又自不同,是一架骆家放了不少年代的古琴;凌大的蔡校长那里是一套《美国图书馆藏宋元版汉籍图录》、而赵其玉处则是影印的一套流失海外几十年的十六世纪中国国家药典——《御制本草品汇精要》……家里的长辈姨娘、姐妹妯娌就更是用心,也多亏了骆家是大商,四小姐要什么有什么,要不这豪门少夫人的礼的确不是容易打发的。
单单这些礼,就让骆羽杉感觉很是头大,不由想到了二姨娘,这些年主持大帅府的内务,肯定是辛苦地不得了。于是送给二姨娘的礼就越发地不同,多了不少的滋补品,想着也算是一份心意。不想,谭少轩倒把这件事看到了眼里。
等两个人走进了上房,在院子里便听到邵云芝笑着说话的声音:“这小不点也快过满月了吧?白白胖胖了不少呢,来,二婶抱抱,今天你这小家伙可是有不少红包呢。”
应该是说大嫂家的小公主谭歆,骆羽杉扬起唇角,跟在谭少轩身后走了进去。
谭嗣庆已经起身,正坐在客厅里喝茶,谭少辅、谭少轶、谭少轼都已经来了,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谭少轩和骆羽杉走进去,站住鞠躬行了礼,问了:“父亲元旦快乐,身体健康。”谭嗣庆笑着点点头,二人又和三个兄弟打了招呼,谭少轩看了骆羽杉一眼,示意她自去小客厅找二姨娘她们,自己在老四谭少轼身边坐下来。
骆羽杉一边笑着告辞向小客厅走去,一边听到身后谭嗣庆说道:“老二,老大和老四那里最近都可以挪出大笔的款项,你上次整军所提出的武器改装和工业建设方面的投资项目,不妨提出来大家商量一下。”
“嗯,我觉得工业建设的投资重点应该是重工业。这一方面是考虑到目前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势力步步紧逼,我们必须要加强重工业为基础的国防建设。而另一方面,重工业投资大、资金相对周转慢,盈利也是长期的事,初期甚至可能亏本,一般的民营资本家大多无力、也不愿意投资,所以必须要由政府来操作。特别是军用工业,非国家投资不能运作。”谭少轩平静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我们现在一共有五个兵工厂,军需系统的被服、粮秣、化工等企业以民营的面目控制在少辅那边,现在你觉得还要做哪些方面的投入?”谭嗣庆问道。
“两个兵工厂制造枪械,海军系统有造船、修理企业三家,航空委员会属下有飞机制造、修理厂三处,号称八大兵工厂。但是我们的军工产品多是仿造外国进口的武器,如日本的步枪、七十五毫米野炮、七十五毫米高射炮、马克沁机枪、美式冷水机关枪等,自主研发的能力根本不存在,所以这是很大的漏洞……”骆羽杉转过长廊,谭少轩的话渐渐在背后消失,不过她已经明白,谭少轩有心要发展自己的民族重工业和军工,的确是目光深远。
想着已经到了小客厅门前,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来,门口的丫头见到骆羽杉忙笑着施礼,一边对厅内说道:“二少夫人来了。”
骆羽杉迈进门,便看到二姨娘、四姨娘、谭永宜姐妹颜宝航、邵云芝等妯娌都已经来了,自己还是最晚那个,骆羽杉不由脸上微微一红,忙笑着一一打招呼。
谭永宁笑着道:“二嫂,昨晚回来得晚了吧?不过二嫂昨天可着实为赈灾会赢得了不少的捐助。”
骆羽杉一边转头从邵云芝手中接过谭歆逗着,一边轻轻笑了笑:“是大家出力,我也不过尽份心罢了。”
四姨娘拿手帕悟了唇角笑道:“老二也真是了得,大冬天的,他去哪里弄来那么大束玫瑰花?看着娇艳欲滴的,二少夫人若是还有,拿来插了花瓶可是难得的好看。”
二姨娘看了她一眼笑道:“老二应该也来了,等会儿四妹妹问问不就成了?不过后院的梅花倒是开得好,昨儿个叫丫头送了两支过去,四妹妹可还喜欢?”
“喜欢是喜欢,不过梅花应季,那玫瑰难得,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不是?二姐姐是没有看到,全场男男女女眼睛瞪得溜圆,稀罕物呢。”四姨娘笑眯眯说道,一边拿了杯子喝茶:“二姐姐这茶倒是别有味道,这是……”
“是半开的梅花。”二姨娘说道,看了骆羽杉一眼,羽杉莫非只给了自己?四姨娘哪里竟是没有的?想着,便也没提这茶的来历。
四姨娘放下杯子,擦了擦唇角,看骆羽杉逗着谭歆玩得热闹,又笑道:“大帅府这么久了才这一个小宝贝出生,的确难免冷清了些,等二少夫人、三少夫人、四少夫人齐齐有了好消息,那就热闹啦。”说着,眼睛刻意扫过骆羽杉的脸。
骆羽杉闻言微微一顿,却不动声色地笑着没有作声。
二姨娘也看了看几个媳妇,是呢,昨晚大帅也说,过了新年帅府也该添丁了吧?毕竟这几个媳妇都嫁进来一段日子了,大帅府也需要未来的接班人啊。
邵云芝笑着,斜睨了骆羽杉一眼,自己有了身孕的事要不要先和这个二嫂说一声?毕竟,她是医生,大嫂生产靠她,自己可能也要麻烦她呢。
见三个嫂嫂都不说话,谭永宁笑道:“哦,想起来了,昨儿个是二嫂的生日呢,二哥那束花是生日礼物吧?昨天我本来和大姐、大嫂、三嫂她们商量着,要替二嫂祝寿的,后来想到晚上还有慈善晚会才罢了,刚才我们还说今晚补上,二嫂,你这个寿星有什么想法没有?有就快说出来,否则,别怪我这个全权组织者疏漏。”
骆羽杉一笑:“三妹真是有心,我先谢谢三妹。现在还是瘟疫肆虐的非常时期,生日过不过也算了,要不我请大家吃寿面,意思意思就好……”
话音未落,谭永宜笑着接过去:“不管怎么说,这是二嫂来到帅府的第一个生日,不过可不行,我们不铺张,自家人坐了吃餐饭总不为过吧?”
“大家喜欢中餐西餐?要不这餐饭算我的?”邵云芝笑着说道。
四姨娘笑起来:“四少夫人出面做东感情好,谁不知道四少夫人身家丰厚、财大气粗?今晚我可只想吃燕窝,你管个饱算了。”
大家笑起来,邵云芝看着她笑骂道:“真真四姨娘这张巧嘴,二嫂过生日我自动报效一餐饭,也非得跟财大气粗挂上钩,好好好,燕子窝是吧?等会儿我叫小子们去旧居那里戳两个下来,请四姨娘饱餐好不好?”
这下连二姨娘都忍不住笑起来,四姨娘起身,笑骂着要撕了邵云芝的巧嘴,大家笑成一团。谭永宁道:“这才象个节庆。不行,今晚的寿宴我一定和四嫂好好商量商量,热闹热闹才好。”说着径自凑过去,和邵云芝说起来。
看看自己阻挡不了她们,骆羽杉只能笑着道:“三妹的心我领了,千万不要铺张……”
谭永宁一笑,推了她一把:“你这个寿星就不要管了,不铺张,简单还不行?放心放心。”
又说了些闲话,骆羽杉和谭永宜一同告辞了出来,客厅里已经没有了谭家父子四人的身影,想来新年可是都忙得很。骆羽杉也没问,径自和谭永宜走出上房。
走了一会儿,谭永宜笑道:“羽杉你还没有吃早饭?”
骆羽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饥肠辘辘的声音连永宜都听到了呢。
谭永宜笑了笑:“那你先回去吃饭,昨晚的晚会刚过,今儿个可能会有人来。另外,我听姨娘说你让厨房去买荸荠和芫荽,为什么?”
回廊的旁边,一些烟花燃烧的痕迹还没有清扫,骆羽杉想着昨夜那绚烂的美丽,轻轻扬唇,听到谭永宜问起,方转了头笑道:“最近的一些瘟疫病患,被诊断为软瘟症,这个病症在两广被称为‘红痧’,粤人以芫荽煮荸荠,饮水而愈,从来没有因为此症而致死的,我和赵博士前几日刚发现的方子,正准备实验呢。”
谭永宜闻言点头,有些不能置信,这么简单?
骆羽杉笑笑:“人的体质中西各异,听赵博士说,前几天有个病患,素来崇尚西医,喝了西医开出的药,竟不治而亡。所以,我们才想着利用中医的这些偏方试试。”
“嗯,那倒也是,有时候体质、对药的受性各自不同,差别便也很大。昨晚,我倒是听到那个日本公使馆的公使夫人在一边和人悄悄说什么六神丸的事,看那样子倒不象正当的事。不过,雷允上六神丸是杭州所产、治疗痈疽、疔毒的好药,怎么给她们说起来倒好像贩卖鸦片一样要偷偷摸摸的?”谭永宜忽然想起昨晚见佐藤夫人和另外两个日本女人说话的神态,不由说了出来。自己的日本语一般,听了个大概。
“这医药界的事大姐可能不知道呢。”骆羽杉笑了笑,一边走一边说:“六神丸在国内是解毒治疗痈疽的圣药,不知什么时候流入日本,在那里竟成了兴奋剂,人们觉得疲倦时经常噙化一两丸,据说可以立即恢复精神,所以竟成了人人不可少的东西,销路非常的好。”
近年来,日本的所谓日货大量倾销国内,想不到还有小小药碗可以卖遍东瀛,谭永宜脸上浮起笑容,听骆羽杉讲解下文:“六神丸运到日本,售价连同税费大概在本地的四倍以上。虽然价高,但因为效用不错,所以买的人还是多。后来日本政府觉察了此事,以其中含有蟾酥,借化验为名,下令禁止进口六神丸,理由说此药含有剧毒,有碍身体健康云云。”
“这些日本人,着实可恶!”谭永宜微蹙眉头:“中国的药在日本卖的稍好一些,就这样那样一定阻止,可是你看他们的仁丹,煌煌头衔,遍地张贴,什么时候我们也取缔了它才好!”
骆羽杉也幽幽叹了口气:“倒是听说日本商人申请在租界张贴仁丹广告被拒绝,理由是日本禁售六神丸纯属妒忌,是不正当商业竞争,政府方面倒是没见动静……六神丸现在在日本是禁药,秘密走私过去的也不少,其值已经升到本地的十倍以上......”
佐藤夫人难道竟对六神丸兴趣?这倒是个小道消息,不知道有没有用?要不要告诉谭少轩一声?骆羽杉想着,和谭永宜说完这些闲话,各自分手回去。
早饭已经凉了,好在亚玉放假在家,贴身照顾得十分在意,又热了才送上来。骆羽杉匆匆吃完,刚想打电话给左元芷,便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
收回刚放到话筒上的手,骆羽杉回头看去,原来是是谭永宁。
“二嫂,你吃完饭了?”谭永宁看着亚玉收拾碗筷,笑道:“本来想早点过来,大姐说你还没用早饭,所以就等了一会儿,二嫂,谢家五小姐和八小姐来了,二嫂要不要见?”
谢家姐妹?骆羽杉想起刚才永宜说今天可能有人要来,却再想不到竟是这对姐妹。她们来拜访谭永宁?那永宁又为何特意来找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