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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酒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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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南归回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

    那些透明的小人儿消失后,嬴萱的腹痛感便也随之消散,想来引起腹痛的罪魁祸首,定是那些奇怪的小鬼。

    据雁南归所说,他昨夜一路追踪那无脸女鬼竟然到了邹家的酒坊中,越过酒仙幡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了对方的身影。雁南归索性趁着夜色上下将邹家酒坊搜索了一遍,可是仍旧没有任何的收获。

    邹家……我不禁联想到之前江口县村民们所说,“邹家酒包治百病,定是住进了酒仙”这么个说法。难道那无脸女鬼,真的是让邹家酒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关键?可那些透明散发着酒气的小鬼,又是个什么东西?

    本想今日就赶紧离了江口县往云南方向走,可谁知道嬴萱却不乐意,一身的江湖野道气息,吃不了一丁点亏,偏要嚷嚷着去邹家找出那无脸女和透明小人来要个说法。

    “老娘疼得死去活来的就这么算了?不行,姜楚弦我不管,就算你不去,老娘一个人也得把邹家给掀个底朝天,非要瞅瞅到底是啥玩意儿折腾了我大半个晚上!”嬴萱叉腰挡在我们的面前,双目瞪得如杏核般油亮,结实的身子和厚实的胸脯随着她的叫骂上下起伏,和泼妇骂街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抬脚踢碎了酒店掌柜放在路边的邹家酒坛子。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而且身材好,估计掌柜的早就发火了。

    “你别在我这儿耍流氓,你爱去去,我是不去。”我最受不了嬴萱这样闹脾气,吵吵嚷嚷地根本没个女人样子,我不耐烦地摆摆手,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如拦路虎般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去,正是雁南归端着那***不变的冰山脸凑了过来。灵琚仍旧是坐在他的肩头,一手揽着雁南归的脖子,一手拉着身后的药篓疑惑地看着我。我更是奇怪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雁南归,摸不清这野鸟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去看看……或许有所收获。”雁南归明显话里有话,但好像是在忌讳身边的灵琚,却根本没说个明白。

    “原因?”我两手一摊问道。

    雁南归抬眼望了望街头的邹家和许家,随即抬手捂住了灵琚的双耳,波澜不惊地对我说道:“昨夜我搜索邹家酒坊的时候,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他们的酒窖里,好像埋了死人。”

    雁南归这话一出,我便一个哆嗦惊出 一身冷汗:“死人!?”

    灵琚不知道我们在说啥,只得坐在那里傻笑,还以为我们在同她玩什么奇怪的游戏。

    文溪和尚听到邹家酒坊里埋了死人更是感兴趣,急忙凑过来听雁南归继续说道。

    “邹家酒窖里,死人味儿特别浓,我想,这或许和那无脸女鬼还有邹家酒延年益寿的功效都脱不了干系。”雁南归说完,便不再说话,放开了肩头的灵琚注视着我的反应。

    “什么呀什么呀,灵琚也想听。”灵琚俯下身子凑近了雁南归笑嘻嘻地问道。

    文溪和尚打断了灵琚,自顾自地对我说道:“咱们现在身无分文,出发往云南走也是饿死在半路,还不如去邹家和许家看看,或许……有生意可做?”

    “你可别!”我急忙摆手拒绝,“你给人家把把脉不也能赚钱么,干嘛非要我去拼命啊!况且,我们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许家有问题,还是邹家有问题,我又没探梦,不能保证他们是有噩梦缠身啊。”

    灵琚终于发现了我们谈论压根就没想搭理她,也不闹脾气,只是自己吸了吸鼻子,别过头去抠药篓上的花边儿了。

    文溪和尚故作神秘地笑笑:“我挣得都是小钱,一天的吃穿用度都不够……况且,想知道邹家和许家到底谁有问题,咱们去转一圈不就知晓了?”

    转一圈?

    我还未想明白文溪和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见文溪将袈裟理了理,清了清嗓子,双手挂着佛珠合十上前去敲许家的门了。

    “阿弥陀佛……施主,你家中有不干净的东西!”许家人刚一开门,文溪和尚就大声吆喝道。

    “滚!神经病!”

    许家酒坊的门被重重关上。吃了闭门羹的文溪倒不气馁,反而转向对街的邹家酒坊,抬手就敲门,还是刚才的那一套说辞,演技浮夸,一字不差。

    “阿弥陀佛……施主,你家中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正准备看文溪出洋相,可谁知道,这次邹家来开门的伙计非但没有抬手摔门而去,反而是惊讶地上下打量着文溪和尚和身后的我们,随即便急忙连滚带爬地回到屋内通报,不多时,就有一名看似像总管的中年男子出来,毕恭毕敬地将文溪和尚给请了进去。

    这样……也行?

    无奈,既然已经被文溪拉上了贼船,那不妨就转一圈探梦看看吧,兴许有所收获。

    邹家酒坊面积很大,背靠锦江,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几十名伙计都是穿着单薄的开衫,黝黑的皮肤与健硕的肌肉在阳光下反射着柔亮的汗渍,他们分工明确忙里忙外,打水的,过滤的,筛检原料的,抬着酒坛子码堆儿的,虽然人多手杂,却也在精密的管理下显得井井有条。院落里散发出浓郁的酒香,让人不自觉地跟着那酒气神魂颠倒起来。

    “在下是管事的程管家,几位高人,您这边请。”那名中年男子身着灰蓝色盘扣对襟长衫,看样子不像那些做力气活儿的伙计,一双精明剔透的眼睛在暗自打量着我们几人,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手里揣着一个账本背在身后,虽表面上对我们客客气气,可看他狐疑的样子,定是还在怀疑我们的身份。

    在程管家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邹家酒坊的会客厅。刚一落座,温热的茶水还未来得及送入口中,就有一名穿着玉纹枣红色锦衣的男子匆忙从里屋走出,身上佩戴的怀表价值不菲,头发一丝不苟地三七而分,身材高挺壮硕,和那些酿酒工人们有的一拼。可是,如此英俊强健的外表下却明显端着一颗瑞瑞不安的心。

    “这位是我们邹家酒坊的当家的,邹坊主。”程管家连忙转身进行介绍。

    这位邹坊主显然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礼数,冲程管家摆摆手示意他退下,随即上前一步对我们拱手一拜说道:“什么坊主不坊主的,在下邹锁阳,见过各位师父。”

    没想到经营这火爆酒坊的人竟是个如此年轻俊朗的年轻人,虽然相比许家酒坊的二小姐许芍,这位坊主看起来更加稳重一些,不过更让人惊讶的是,在他这样年轻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极为成熟稳重的心,举手投足间都有种看破一切的淡然,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定是从小打拼,经历了不少风雨历练才成就的今天。

    我用胳膊捅了捅文溪和尚,示意他去说话。

    文溪反应过来,立刻笑着双手合十,朝那邹坊主回了个礼:“邹坊主,实不相瞒,我们一行人路过此地,却见邹家酒坊中……”

    “我们这里怪事太多,我之前请了不少和尚道士,却根本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几位仅是路过便能觉察我府上的异事,想来几位定是道法高深,佛法无垠,锁阳还请求几位高人,能帮忙看看我们这酒坊……”

    看来,这酒坊中的确有不寻常的事情,能让如此稳重的邹坊主这般急切地打断了文溪和尚的话,自乱阵脚地慌了神,甚至有种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我趁此机会对邹锁阳进行探梦,默念心法后,睁开眼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名坊主,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异象,反倒是红光满面的有福之相,根本没有丝毫被噩梦缠身的迹象。

    我正疑惑,却不小心瞥见了坊主身后的程管家,就见那管家面色赤潮,昏昏沉沉,身子摇摇欲坠,如同喝醉了酒一般。

    我怔住,随即转身望向一边正在劳作的伙计,让我惊讶的是,他们所有人都如同喝多了酒一样,目色朦胧,体虚无力,双颊通红。

    这……这酒坊里的工人,怎么都做了醉酒的噩梦?

    “看到什么了?昨晚惹老娘腹痛的小鬼儿呢?”嬴萱看我的样子像是在探梦,便迫不及待地轻声在我耳边问道。

    我急忙回过神来摇摇头,随即趴在文溪耳朵边嘀咕了两句,文溪点头,然后换了副笑脸转身对邹坊主说道:“坊主,还请你带路,让我们好好参观一下这酒坊,顺便也讲讲您这酒坊中的怪事,也好尽早找出这作祟的罪魁祸首。”

    邹坊主一听,便立刻招手示意程管家前面带路,自己则跟在文溪的身旁,似乎对文溪和尚十分信任,我们一行人跟随着程管家的脚步,朝着酒坊深处走去。

    这件事情要是能拿下,看这邹坊主的实力,出手定是大数,这样一来,我们这一路便都能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