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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进,你可知被告家住哪里?”
“回大人,草民听人说,常发家离朝天宫不远,是那一带有名的恶棍。”
“来人,传唤被告常发到堂!”兰以权边说,边从写有执字的签筒里抽出了一支签子,扔在堂上。这次则是班头出列,带了另一名衙役一同前往。
“你三人先到堂外等候,待常发到来,本官再次升堂审问。退堂!”说完,拍了一下惊堂木,便起身转入后堂。
李进三人被领到一旁的廊屋内等待自不必说,单说回到后堂的兰以权。前脚刚迈进门,他就抱怨起来:“怎么又是这个常发?今天是第几次了?这回好了,还闹出人命来了,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常全就该上门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当上这个应天府尹。”
见到府尹大人气呼呼地坐在扶手椅上,师爷赶紧把茶端过去,安慰道:“老爷莫生气,为了这等恶人不值当。可若是常发果真惹上了人命官司,该如何是好?这可不是普通的小事啊!”
兰以权喝了一口茶,火气稍微压下去一些:“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一会儿,先听听仵作的验尸结果。果真是杀人的话,本官可没办法让他脱罪。这里是京师,放个屁都可能惊动宫里,午门外的登闻鼓可不是摆设!除非……”
“老爷,仵作验尸完毕,前来回禀。”一名书吏进门禀告,打断了兰以权的话。
兰以权:“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一名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走进堂中,跪地施礼,呈上验尸单。师爷接过单子,递给兰以权。兰以权将单子放在桌上,却没有看,他让仵作简单说一下情况。
仵作:“禀老爷,死者年龄四十岁上下,身体健壮,面部溃烂不堪,双手、身上有多处烫伤痕迹,应是沸汤兜头浇下,活活烫死的。另外,死者腹部左侧有明显的鞋印痕迹,并且有两根肋骨折断,从伤情来看,是新伤,也就是临死前刚刚产生的,应该是被人猛力蹬踹所致。”
“知道了,你下去吧,将尸身妥善安置。”
师爷:“老爷,这么看来确系杀人。不难猜想,就是常发一脚将其踹倒,才导致打翻了汤锅被活活烫死。”
兰以权:“应该是这样没错了。仵作的验尸结果、人证的证词再加上常发平时的为人,要说不是他所为,任谁也不会信!这次本官若是再为其脱罪,那可真是要遭人唾骂啦!”
师爷:“那方才老爷说除非?”
兰以权:“证据确凿,脱罪是不可能了,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躲起来,甚至离开京城。没有被告,案子自然也就不用审了,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师爷:“老爷所言有理,说不定常发现在已然潜逃了。”
兰以权:“还没到那个份儿上,不过他肯定不在家就是了。”
师爷:“那吴班头岂不是白跑一趟?还有这边的原告怎么办?”
兰以权:“等吴班头回来后,就让原告回去等候吧,什么时候找到常发,什么时候审案。”
果不其然,赶到常发家的吴班头以及两名衙役,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回应。询问左邻右舍才得知,常发昨天傍晚出了门,就再也没见回来。无奈之下,吴班头只得率人返回府衙。
半个时辰后,李进和秦顺垂头丧气地从府衙大门走了出来。被告没找到,案子自然审不下去,可是什么时候能找到,却又是个未知数。
“别担心,肯定能找到的,安心地再等几天。”秦顺安慰道。
李进点了点头,看样子还是信心不足,对秦顺说:“但愿如此。顺子哥,今天谢谢你,我们也该回去了。”
“客气啥。要不吃个饭再走吧?”
“不用了。”李进摇头拒绝,见他情绪低落,秦顺也不好强求。
“顺子哥,再来衙门的时候,我去哪儿找你?”正要离开的李进,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秦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让告诉李进去宫里找他吧,可他在宫外也没个住处,情急之下略带结巴地说道:“最近我会帮你盯着衙门的动静。要是府尹大人再次审案,我会像今天一样在这里等你。”
说完,秦顺不敢再看李进,目光四下游走。李进也没多想,他觉得秦顺身为功勋子弟,能耐自然不是他这个普通百姓可比的,打听府衙里的消息,想来也不是难事,于是点了点头,再次道谢之后便离开了。
与李进分手之后,秦顺赶紧返回宫中,在华盖殿找到了朱标,此时殿中除了顶替他伺候太子的马忠外,还有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秦顺得到了进殿的允准后,快步走了进去,余光瞟了那锦衣卫一眼,那人他认识——李大力。
“他来干什么呢?”秦顺心中好奇。
朱标:“顺子,李进那边怎么样?被告没到堂吧?”
秦顺一惊,脱口道:“殿下如何知道?应天府受理了案子,兰大人升堂问了情况。可是,被告常发不知所踪,衙门便让李进回去等候消息。”
“大力,你给他说说吧。”
李大力本来是要随张三一起去北平的,朱标思索再三,还是觉得留个熟人好办事,便将李大力留下了。昨天听了秦顺的讲述后,朱标立即安排锦衣卫盯紧常发,以防他逃跑。
李大力:“是,殿下。昨日下午,派去监视常发家的锦衣卫回报,常发傍晚出门去了郑国公府,此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明白了吧,常发是躲起来了。”
秦顺:“原来如此。殿下,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兰大人?”
李大力:“标下以为,常发既然不在家,他躲在郑国公府一事,兰大人只要稍微一琢磨,就能猜到。”
朱标:“完全正确!只是就算应天府知道常发所在,怕是也不敢说拿人。为了一个普通百姓,得罪国公府,不值当,兰以权算盘打得精明着呢!”
秦顺急忙问道:“这案子岂不是审不下去了?那李进怎么办?”说完,眼巴巴地望着朱标。
朱标感觉秦顺的眼睛里冒出无数星星向自己袭来,就像蜡笔小新动画里的眼神攻势一般,赶紧挪开了目光:“这个时候就该你出场了,亮一亮身份。他兰以权怕得罪国公府,就不怕得罪孤吗?就不怕京师的百姓戳他的脊梁骨吗?”
“我?”秦顺指着自己的鼻子,“亮身份?怎么亮?”他没想明白,总不能直愣愣地跑到应天府衙,说自己是太子的贴身内侍,然后命令兰以权去郑国公府拿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