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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人,下官敬您一杯,方家的事,还望您多海涵。”
方林闻言,抬眼一看,发现并非是熟识的官员,不过却也记得,这是刑部的一名乔姓官员。
之前他执掌奉天司情报院的时候,可以说将大周所有的官员资料全都看了个遍,除非这次科举刚入仕的,所有六品以上官员全都知晓,四品以上者,更是了如指掌。
方林举杯,笑着摇头道:“乔大人客气了,刑部奉命行事,何错之有?”
“另外,方某现如今并无官身,便莫要再称呼什么大人了。”
乔姓官员闻言一愣,还未说话,周博文反倒率先道:“老师乃是博文之师,此亦是官身,岂能怠慢?”
“你懂什么。”方林笑着摸了摸周博文的脑袋,“老师仅是你一人之老师,并非官员,如何能是官身?”
“哦。”周博文老实点头,却仍旧倔强道,“反正本世子不准任何人怠慢老师。”
看得出来,他算是被方林调教出来了。
“呵呵,你有这份心便行。”方林满意点头,隐晦望了老头子一眼。
果然,他正同样看着自己,温润的眼神中亦隐晦透漏着古怪之色,好像在问:你到底是怎么给周博文这小子洗脑的?
至于这名乔姓官员,见世子对方林竟是这般态度,眼里闪过已经惊异,却也没有再多话,只是应了声世子说得极是,便重新回到了座位。
而他回去之后,便仿佛正式开了头,不少官员陆续起身,向方林敬酒,不敢有任何轻视。
同时,几乎所有人都或直接或隐晦地表示:令弟之事,大家都已知晓,那御史陈昌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可言,耻与其为伍,今后一定划清界限。
对此,方林没有多说什么,来者不拒,笑脸相迎,很是给面子。
随后,便是酒宴一贯的歌舞助兴,席间,倒也有老头子的心腹喝高了,起哄,言太子不如再作千古诗词,为天子贺。
不过太子还是婉拒了。
倒不是功德不够,最近,且不说恒国匀了国运,老皇帝踏入真圣,单单是拿下的恒国边境十个州,便赚了海量功德,虽说老皇帝又还了三个州,但开疆扩土七个州,对大周朝而言,亦是天大的功德。
拿下七个州,再加上匀国运,再加上教育改革持续的功德增量,林林总总全部算起来,自上次突破只剩一千点功德后,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功德已然大大突破了历史极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十二万点!
跟之前最高不过三万多功德相比,十二万点功德自然是多了,可是相比起上述功劳,方林却是觉得,功德给得有些少了。
真是的,也不知系统是如何计算的!
太抠了!
十二万是不少,可即便全部用掉,他估摸着也就能让他们父子二人踏入绝世,最多能摸到资深绝世的边缘。
老头子已经告诉他了,现在作诗一首,需要花费的功德涨到了夸张的两万点功德的程度,而现在想要提升破境,亦不是之前一首两首便能轻松破境的了。
而两万功德一首,还仅是半步绝世,真正踏入绝世之后恐怕还要翻番!
可想而知,想要触摸圣境,甚至只是伪圣,恐怕都还有很大的窟窿要填。
可是没办法,找谁算账,也不能找系统算账不是。
之前三万功德不嫌少,对系统感恩戴德,现在十二万嫌少,觉得系统不好了,这不成升米恩斗米仇了么?
况且功德这玩意儿,根本就没个计算标准,就看系统怎么给,能给十二万已经不错了,它若是只给一万二,甚至一点都不给,又能有什么办法。
还有,这十二万也许只是部分,还有许多功德,也许系统认为事情没有彻底完结,故而还未结算也不一定。
是以,方林倒也没什么不满,系统给多少就是多少。
这也是他这次迫切想要动田亩权的原因,除了嫌十二万太少之外,他亦是想试探一下,这功德的结算标准,到底是更加侧重朝廷,还是更加侧重百姓。
笼统来讲,开疆扩土也好,匀国运也好,受益最大的其实是朝廷,是老皇帝的皇家,百姓即便同样受惠,却是没这么快立竿见影,而且最多也就只能跟着喝点汤。
而这次动田亩权则不同,这次的着重点便是惠民,若是这次的功德给得超出预期,便意味着功德结算更侧重于惠民。
有了这个结论,他们今后行动的方向,也就更加明确了。
言归正传。
对于作诗的请求,太子婉拒了。
没必要出这个风头,亦没必要拍这个马屁,他知道,当了太子,一切才是刚刚开始。
他更知道,当了太子,老皇帝对他的要求便变得不同了,以往是考察众皇子有没有资格做太子,现在则是考察太子有没有资格继他的位,接管这整个江山,二者性质完全不同。
现在作诗,有用肯定还是有用,但效果只能算一般,真正处理好某件政务,干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才是老皇帝真正希望他这个太子做的事。
简单就是,以往,作诗强于做事,现在,做事远强于作诗。
这一点,他心里通透着呢。
另外,其实还是他肚子里的存货也不是无穷无尽的……这就有些尴尬了。
前世功成名就后喜欢读书,普通人该知道的诗词,他都知道,普通人不知道的诗词,他也多少知道一些,哪怕不能背全,关键的名句还是记得的。
总之,他自信,存货绝对够踏入真圣,而且还绰绰有余。
可你要让他应景,难度就不一样了,而且还是歌颂赞扬皇帝的……前世文人,大多一身傲骨,在他印象中,还真没多少歌颂赞扬皇帝的出名诗词。
即便有,也不多,且大多引经据典,难以拿来就用,而若是自己改动,也许便失去了原本的韵律与味道,最终大失水准,徒惹笑话罢了。
如此,他自然拒绝,不想作诗。
也幸好他是太子,而非普通士子,绝对拥有说不的资格,见他婉拒,便没有人敢再开口,扫了酒宴兴致。
同时,那位喝了几杯猫尿,便飘到竟敢让太子作诗的老大人,肉眼可见的,周围的人纷纷远离。
最怕这种人,平时也许谨小慎微,左右逢源,可一旦喝了酒,便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这种人最会坏事,今后当敬而远之,别被他害己害人。
待酒足饭毕,华灯初上。
可惜即位太子后,搬到东宫了,不然这时候,睿亲王府外面的玉河桥可是热闹得很,散席之后,若是有兴致去玉河桥夜市逛一逛,既消食解酒,亦消磨时间,实乃一大乐事。
众官员纷纷告辞归家,方林自然便在太子屏退左右后,随他来了书房。
“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外城打抱不平,替人各种出头,说说吧,又是在搞什么鬼?”
书房,只父子二人,太子自然也就不是太子了,都不用方林开口,主动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解酒,随后双手抱肩,似笑非笑道。
“监视我?过分了吧?”方林丝毫不以为意,接过热茶,嘬了一口,径自走向书房那唯一一张可以说是太子专用的华贵躺椅上,直接将鞋甩掉,躺了上去,不住揉着太阳穴。
“不行,今天酒多了,没想到都半步绝世了,怎么对这个酒精还是不能免疫?”
“你看看你这惫懒样子!”周睿没有理他,示意他往里躺躺,而后坐了下来,摇头笑道,“还用得着监视?你那些花边新闻再不打住,马上就要传到你那未来媳妇耳中了。”
“什么花边新闻?”方林一愣,没反应过来。
周睿没好气道:“还能是什么,就是你往各家送的那些女子……我问你,真是打抱不平,随手解救?”
“肯定的啊,不然呢?”方林终于反应了过来,哭笑不得道,“大家不会以为……神经病吧!我不是说了,就是当个丫鬟仆从,待安定了之后,要走要留随意,送过去就跟我无关了呀。”
“你还真别骂人家,谁让你送的那些女子一个个的都还颇有些姿色。”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故意挑长得漂亮的救。”方林无语,“准确地说,正是因为长得不错,又无权无势,她们受到欺压与贩卖的几率也就更大,被我撞见的几率自然也就大了,我又不是故意挑漂亮的救。”
周睿摇头:“谁管你原因,大家只看结果,结果就是你不断往各家送一些貌美女子,人家不想歪才怪,你是不知道,各家都愁死了,都以为是你养在外面的姬妾,哪里敢当丫鬟用,恨不得在家里供起来。”
“而有些女子倒也聪明,故意不解释,如此一来,你的花边新闻自然闹得快满城风雨了。”
“……也不能怪她们,都是被逼出来的。”方林无语的同时,倒也理解这些女子的世故,摇头道,“都是苦命人,让她们占些便宜也无妨,就不去解释追究了。”
周睿笑着点头:“这个我不管你,反正要是闹大了,你未来媳妇那里,也是你自己去解释。”
“不会了,到此为止了。”方林摇头,“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与其施舍饭菜,我想直接将饭碗给他们。”
“这话……藏着东西。”老头子极为敏锐,一下子就听出了方林话中的一些深意,“你告诉我,怎么直接将饭碗给他们?”
“我听说,你打抱不平的同时,还在调查长工和税粮……你别告诉我,你在打税粮的主意。”
“你想取消税粮?”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税粮,虽然只是长工对主家的额外上供,并非朝廷的正式粮税,可这里面的水也不浅。”
“看来,我这几天的行事,早已落入有心人眼里了。”方林闻言,大有深意道。
不能小看天下人,他这些天在外城打听长工和税粮的事情,虽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作为掩饰,却也并不隐秘,既然老头子能一下子猜到,其他人一样能猜到。
“不过我并不是在打税粮的主意。”方林如是道。
“那就好。”老头子点头,告戒道,“别拎不清,税粮不是你能动的,所谓的主家,别以为真是那些外城的小地主,其实背后都有人。”
“嗯,我知道。”方林点头,沉吟道,“只是,我没有打税粮的主意,而是直接打的是田亩权的主意。”
“什么意思?”老头子闻言,眼睛瞪大,“你再说一遍。”
方林见状笑道:“再说十遍也是一样,我想取消大周的田亩权。”
“你疯了。”老头子直接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不可能!”
“你别找死!”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啊。”方林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要动田亩权,你的敌人是谁?”
“知道啊,是包括你这个太子在内,大周朝除老皇帝以外,所有的世家豪族,一切的权贵阶层。”
“知道你还要动?我倒是无所谓,其他所有人不得恨不得将你的骨头渣子都吞了!”老头子瞪眼,“再说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动?”
“别妄想老皇帝支持你,这件事,他就是再喜欢你,再器重你,也绝对不可能支持你,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现在的大周,最重要的就是内部不能乱。”
“以大周的现状,内部不乱,就能赢楚晋了?”方林反问。
周睿摇头:“你别混淆概念,不乱不见得能赢,但是乱了肯定会输得很惨。”
方林也摇头:“你错了,以大周的现状,不乱不是不见得能赢,而是依然会输。”
周睿点头:“确实,但后一句还是不变的,乱了肯定输。”
“那就压住,不乱,不就好了。”
“你说得轻巧。”周睿不同意道,“怎么压?这件事,除非老皇帝亲自出马,而且极其坚定,才有可能压住。”
说着,他瞥了一眼方林,摇头道,“不是我说你,你有些盲目自大了,也高估了你在老皇帝心里的地位。”
“这已经算是新政,甚至算是革命了,你不可能说服他去革这个命,甚至,你都没有资格和立场去跟他开这个口。”
“你当你是谁?天下,需要你方林去心系?你将自己放在了哪个位置?”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哪怕老皇帝之前对你从来没有过猜忌,可你一旦开了这个口,他对你的猜忌将会无限提升!”
“大周的天下,只有周家人才能去心系,你懂吗?”
“其他人心系天下,也不是不行,但是像你这般优秀的人,要天赋有天赋,要头脑有头脑,尤其不久之后还要迎娶郡主,真正成为皇室中人……你这样的危险因素,一旦让他猜疑起来,他之前有多欣赏你,之后就会有多忌惮你,你懂吗!”
“我懂啊,所以我也没说要去说服他啊,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啊……”方林连忙道,顿了顿,望向老头子,嘿笑道,“可是,你有啊。”
“……”周睿闻言,忽地就愣住了。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无语道:“你是真的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