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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拿过吊瓶,才意识到,卫生所并没有挂吊瓶的挂杆,吊瓶都是直接挂在贴在墙上的一次性挂钩上的。
“这……”
王靖看着吊瓶里还剩半瓶的药水,往里屋的张娅看了看,犹豫好一会,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让她帮忙,只能又重新坐了回去。
“等药水挂完再去吧,反正只剩下半瓶了。”
只是人有三急,这玩意想要憋住,哪有那么容易?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举头望床上,一对狗……”
王靖使劲夹着腿,不时看一看药水进度,而后又低着头闭着眼睛,一手扶着额头,一边念叨些歪诗,分散注意力。
“还有一点点,最多两分钟就可以。再等两分钟。”
正当王靖好不容易等到药水快挂完,正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等着去厕所时,忽地察觉到身边有人经过。
他睁眼抬头一瞧,便绝望地看见,张娅已经将滴完的吊瓶收走,顺手给他续了一瓶崭新的药水!
她见王靖看来,还有闲心问道:“你刚才嘴里叨叨什么呢?这么起劲。”
王靖顿时激动大喊!
“不!”
张娅吓了一跳,忙过来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脑袋伤口疼?我看看!”
“不是……”
王靖看着又满了的吊瓶,绝望地夹紧双腿,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张娅吓得腿都快软了,差点没给跪下来,声音都带着哭腔:“王靖,你怎么了?是哪里疼了,你快告诉我啊!”
“不是哪里疼?”
王靖艰难地摇了摇头,感觉洪水已经淹至堤坝,抵达极限,只差一步就要决堤!
“那是哪里不舒服吗?”张娅着急地伸手就往王靖脑袋,胳膊之类的地方乱摸:“这里不舒服,还是这里?”
王靖脸色苍白地往下看去,张娅想也不想,一把摸过去:“是这里不舒服吗?”
“大姐!你差点把我洪水按出来啦!”王靖吓得把腰一缩,险些哭出来,喊道:“我要上厕所,我一天都没上过厕所啦!”
“啊?”
“王靖你大爷的,想上厕所就直接和我说啊!弄得这么惊天动地,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张娅呆呆愣住,半天才憋出一句脏话。
“对不起张娅姐,我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但是你现在能把手放开吗?我的防洪堤坝已经快要被你捏碎了。”
张娅脸色一红,像是被火苗烫到手般连忙松开,她起身拿过吊瓶,同时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像是用生气掩盖发泄羞恼,骂道:“赶紧过去,一天天的事情真多!”
张娅提着吊瓶,跟着王靖走进洗手间,等王靖站好,她赶忙转过身,红着脸道:“快点!”
“好。”
王靖点点头,赶忙动手。
张娅这辈子也是第一次陪着一个男人进洗手间,哪怕她再泼辣,这时候也脸红心跳,手心都在冒汗。
片刻后,张娅问道:“好了没啊?”
这话语藏着羞意,温柔如水,倒是把张娅自己吓了一跳。
“快了。”王靖低声回答。
“刚才……是我的声音?”
张娅轻轻咬住嘴唇,脑海里回想着刚才的温柔声音,见王靖始终没结束,又重重咳了一声,故意粗声生粗气再问一遍:“你好了没?”
“快了。”
又是同样的回答。
再等片刻,后边还是没动静。
“你到底好了没啊,不对……你上厕所怎么没声啊?”
张娅心中诧异,大着胆子用眼角余光往回瞄了一眼,便看到王靖正面红耳赤地在那解拉链!
“快了,快憋不住了!”
“拉链卡住了!我一只手解不开!”王靖哭丧着脸,向张娅求助。
“我真是……”
张娅既是好气,又是好笑,拍了王靖后背一巴掌,把吊瓶递过去道:“自己拿着!”
王靖赶忙接过吊瓶。
张娅蹲下身子,开始帮忙解拉链。
王靖低头一瞧,他的视角下,张娅不同于往此前的英气,俏丽脸庞上微微泛红,因为羞涩,她的眼角眉梢更多出了一丝往日从不曾见过的柔美。
此刻这张俏丽的脸庞正在他腰间,因为手上的动作而起起伏伏,这幅场景,顿时让王靖联想到曾经看过的某些教育片。
呲溜!
村头的二踢脚又炸了!这次不仅炸立了,甚至还想蹦跶着翻几个跟头!
铜制的拉链好像烫手,张娅一解开便立刻跳了起来,与王靖对视一眼,美丽的眼眸好似夜间的老酒河般,载着羞怯的月华光芒,泛起粼粼地水波清光。
她从王靖手上抢来吊瓶背过身去,紧张地丢下一句话:“好,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来……”
王靖呆站在原地,连即将决堤地洪水也忘记了。
张娅觉得自己似乎也病了,该挂了两瓶吊瓶,否则她的脸现在为什么也这么烫。
张娅想再粗声粗气地催促王靖一下,可声音却怎么也绷不起来,浑身也缺了力气。
最终,她也只能背着手,轻轻用手指,在王靖背后点了一下,轻喊:“你,快点呀……”
“轰!”
洪涛决堤似惊雷!
一声惊雷劈过夜幕,外面下起瓢泼大雨。
卫生所就一个可以睡人的房间,被张娅整理出两个床铺,一头一尾摆在房间两个角落。
外面雨声淅沥,房内虽然无人说话,但王靖总觉得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旖旎气氛在游荡。想起先前在洗手间的一幕幕,他又如何睡得着。
王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望着房间另一角的床铺始终睡不着。
那个床铺里,正睡着张娅。
小时候张娅和王靖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那时候还是睡得一张床呢!
“那时候睡得多安心。张娅抱着我睡时,我还趁着夜里把她踢开!嫌热!”
他瞧见张娅睡在床上始终没有动静,不由撇撇嘴,道:“张娅姐倒是睡得安心!也是,她估计就把我当弟弟,哪里会想别的。”
“是我思想太过龌龊了呀!”
王靖作着深刻的自我反省,想要平心静气,可一回想起先前在洗手间的那一幕,便觉得被窝里有根不愿熄火的二踢脚,在噼里啪啦地猛炸,就差被被子给顶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