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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娘想抽回手,却抽不回去,后来还是趁南廷玉难受挣扎时,她方才抽回手。
只是他胸膛的温度经久未散,残留在她的掌心上,一寸一寸熨烫着她。
连带着她的脸颊也觉得一片滚烫。
她不自在问向裴元清:“殿下是发烧了?”不然不会这般热。
“嗯。”
想来应该是蛇毒并未清理干净,她没再多问,默默在一旁伺候,只是却不敢靠近南廷玉了。
稍后,换作苏子来给南廷玉擦拭身子,南廷玉却没有乱抓苏子的手。
她心道,还真是奇怪,他怎么只抓她的手。
南廷玉一身热汗出完,裴元清悉数取出他身上的银针,将一枚褐色丹药喂入他口中,又拿起狼毫不过数秒间便间写出一张药方,递给苏子。
苏子立即去抓药。
“郁娘子,苏子将药抓好后,交由你来煎熬,你一日两次喂殿下服药。”
“是。”
“殿下若一直出汗,你记得喂他盐水,早晚各一碗左右。”
郁娘点点头。
裴元清说完话,又向沈平沙和祈风二人道:“殿下身上的余毒已被清理,也并未引起并发症,现在只待殿下苏醒。”
“那殿下大概何时能苏醒?”
“这要看殿下的体质,短则三五天,长则十余天。”裴元清擦着手,忽然道,“白绿虵性子野,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将它驯作宠物养在身边。”
沈平沙:“那帮匪贼先前还养恶犬,估摸着什么凶狠阴毒的东西他们都喜欢。”
“活捉林中鹰了吗?”裴元清问道。
沈平沙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将视线移向祈风。
祈风面露尴尬道:“本来殿下将林中鹰打败,我们的人都控制住他了,没想到他的手下独眼龙趁殿下昏过去,救走林中鹰,哎,我们山下的人没堵住后路,让他们逃了。”
裴元清哼笑一声,扔下手帕:“你们竟敢让林中鹰跑了,殿下苏醒怕是要问你们的罪。”
“哎,只要殿下能醒来,便是让我们千刀万剐都行。”
裴元清忽然叹道:“也怨我,临行前,惠娴皇后娘娘授玉符于我,便是想让我规劝殿下,我未能尽到责任,也该受罚。”
沈平沙和祈风二人闻言连忙好声安慰裴元清,太子殿下性子瞧着温和,实则也十分固执,他执意决定领兵,谁也劝阻不了。
这一路,行军布阵说是三人共商,其实都是南廷玉在做决定。
所幸只有毒蛇偷袭是个意外,其余事情,南廷玉料事如神,几无舛错。
想到这,祈风还忍不住连连叹道:“那林中鹰矫健迅猛,剑法超群,可是被我们太子殿不过五招就撂倒。裴老先生,你没在场,错过了一场好戏,没看到短短数秒钟,林中鹰那脸上的震悚、心灰和绝望,哈哈哈,当时真是扬眉吐气。”
裴元清捋着胡子,眼中也挂上笑:“走走,不要在房间里打扰殿下休息,老夫到外面听你们细说。”
……
房间里转眼只剩下郁娘,她找来陶碗调好盐水,置在案几上,以备不时之需。
榻上,南廷玉呼吸逐渐规律起来,面上也浮起一丝血色,身上薄汗却是不断,郁娘替他擦拭干净,拿起银匙小口喂他盐水。
他不张嘴,盐水喂不进去,几乎都从唇角流出来了,急得她撧耳挠腮,叹气道:“殿下,你喝喝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听懂了,眼睫忽然动了动。
郁娘见状,连忙趴到他跟前,激动道:“殿下,张嘴。”
南廷玉的唇角果然牵动一下。
“对对,便是这样,张开嘴……”郁娘捏住嗓子,声音娇娇柔柔,酥酥麻麻,如哄孩子一样哄南廷玉。
南廷玉缓缓张开嘴,郁娘激动的下意识摸向南廷玉的脸颊,夸道:“殿下好厉害。”
他眉头皱了皱,不知道是不喜欢别人触碰还是不喜欢这声夸赞。
“殿下多喝点吧。”
几勺盐水过后,他便闭紧嘴巴,不管郁娘再怎么哄,他都不张嘴。
郁娘无奈放下汤碗,摇摇头:“倒真跟个孩子一样。”会耍起小性子。
不过若是醒时,以南廷玉的性子,怕是怎么温柔哄骗也不好使。
还是像现在这般容易相处。
如此过了两日,南廷玉的状况逐渐转好,裴元清看着面色和脉象,断定不日便能苏醒。
这晚,郁娘喂南廷玉喝下药,准备歇息时,忽然在门外听到祈明月的声音响起。
“我表哥在里面吗?”
不知道护卫说了什么,祈明月怒火瞬升,声音刻薄许多。
“你什么意思?本小姐也算是闲杂人等?不能进去看望表哥吗?”
“祈小姐请恕罪,这是裴老先生下的命令,我等不得不遵守。”
“那现在里面是谁在照顾表哥?”
“是太子身边的婢女。”
“怎么能让那个贱奴伺候表哥?!你们不知道她心怀不轨吗?”祈明月气得绞着手指,跺了下脚,“你们快把她喊出来。”
侍卫一脸纠结,不知该不该听祈明月的话。
祈明月见他们不动弹,便伸手欲推门闯进去,只是刚碰到门,里面便传来郁娘的声音。
“祈小姐,是裴老先生让奴婢伺候殿下的,你若有什么不满去找裴老先生说。”
祈明月只当郁娘在故意用裴元清的身份来威慑自己,心中愤恨不已,暗骂了声“狗仗人势”。
“你给本小姐滚出来。”
“祈小姐有什么话就在门外说吧。”
郁娘不愿出去,她若挨巴掌受了打,即便有人给她做主,也不能一一还原到祈明月身上。
在这个时代,主子打杀奴婢,赔上百两银子便可。而奴婢仅是伤到主子,就会丢掉性命。
祈明月没想到郁娘胆子这般大,不将自己的话放在眼里,欲推门进去,身旁的教习嬷嬷向她摇摇头,及时制止住她的动作。
教习嬷嬷小声劝诫:“小姐你可以不顾她,但不能不顾殿下,若是扰了殿下……”
祈明月跺了下脚,收回手,心道忿忿道,自己竟然还不如屋里这个贱奴!
她想看南廷玉却不行,须得守这个规矩那个规矩,但这奴婢却能日夜伴在南廷玉左右。
她脑海忍不住幻想出郁娘对着昏迷的南廷玉痴痴张望的场景,顿时妒火中烧,口不择言:“好,你躲着不见本小姐是吧?那下次见面,本小姐便是要出现在你和马夫的喜堂上!”
郁娘听到“马夫”二字,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祈明月的话一字一字窜进她的耳朵,犹如最恶毒的诅咒,击碎她好不容易才稳定下去的情绪。
“裴元清能救你一时却救不了你一世,等表哥醒过来,我便让父亲出面要走你!”
撂下狠话,祈明月率着婆子丫鬟们翩翩离去。
四周似是突然变作冷却的严寒,郁娘身体在发颤,竭力克制,仍是觉得慌乱和惊恐。
光是听到祈明月的声音,她就胆战心惊,再想到祈明月的威胁,顿时觉得人生一片晦暗。
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到底是哪里错了,为什么步步艰舛?
“老天爷就不能眷顾我一下吗?”
她什么也没有,谁也不敢惹,只是想好好活着罢了。
为什么也这么难?
眼中泪意汹涌溢上来,她刚想擦拭,一只手抢在她之前擦拭掉她的泪水。
她怔了下,缓缓抬起头,对上一双眼眸。
南廷玉醒了!
不,又像是没有醒。
南廷玉睁着眼看她,视线如覆薄雾,混沌不清,似是透过她望向别处。
她顾不得自怨自艾,激动问向他:“殿下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南廷玉没回答她,只是用指腹沿着她沾湿的眼睫慢慢描动,尔后,他忽然倾身上前,唇瓣落在她的眼睛上。
想要将伤人的眼泪全部带走。
郁娘身体蓦然僵住,只觉得眼睛痒痒的,下意识闭紧眼皮。
“殿下……”
约有三四秒,意识缓慢回笼,她才意识到南廷玉在吻她!
她慌忙伸手去推南廷玉,却反被南廷玉拽住手腕,挣扎间两人跌入榻上。
朱纱帐幔缓缓撩动,覆住她的眉眼,壁灯自上而下,微光炽目。
她的视线有光斑,变得模模糊糊,只隐约看到对方金质玉相般的皮囊正居高临下看着她,他的两条腿也似铜墙铁壁将她紧紧箍在身下。
她恍惚了下:“殿下,你是不是不舒服?奴婢去找裴老先生过来?”
她作势要翻身下床,又被南廷玉摁住。
他猛地俯下身,脸庞埋进她的脖颈间,努力在嗅什么,鼻尖触碰到她的肌肤,只觉战栗滚烫,寸寸失守。
南廷玉的嗓音仿佛沥过水,沙沙暗哑,在她耳垂下方响起。
“好香。”
似有什么东西轰地一下在她脑海炸开,云霞般的羞怯飞快遍及整张脸庞,她张了张唇,呼出来的只有热气。
下一瞬,南廷玉咬住她的耳垂,她一个激灵,胸口不断起茯,甚至于忘记呼吸。
他咬得很重,像是要将她给吃了,牙齿又对准她的脖颈,咬出一路杂驳痕迹。
她痛得不住哧溜,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推开身前的南廷玉,南廷玉猝不及防向后跌坐在榻上,松开了禁锢。
郁娘一骨碌翻身坐起,揪着衣衫,慢慢挪动身子,向后一点点退去。
南廷玉此刻面色潮红,眼睛仍直直看着她,眼中贪婪的占有如火海翻滚,汹涌澎拜。
他太不对劲了。
他那么讨厌她,怎么会对她……
她想到裴元清曾提到过一嘴,白绿虵蛇毒有致幻性,难道他现在处在幻觉中?
郁娘退至床边,手指抓着床沿,不知想到什么,骨节忽然攥紧用力,尔后,又缓缓松开。
祈明月想将她要过去,同马夫配对,可如果她是太子殿下的女人,祈明月还能要得过去吗?
这个念头甫一升起便势不可挡,迅速席卷她的脑海,她如濒死的鱼,突然遇到大雨,又如绝路的人,峰回路转。
一念之间,豁然开朗。
她看向南廷玉,玉冠挽发,眉目俊朗非凡,和那个丑陋的马夫相比,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下的泥。
选谁,不言自明。
做出决定后,郁娘垂下乌黑的浓睫,粉腮朱唇在烛火中昳丽动人。
再抬起头时,眼波流转,美目含情,三分羞,七分怯,伸出手一只葱白纤手徐徐探向南廷玉。
南廷玉只着白色里衣,衣襟松垮散开,衣带虚虚系在腰间。
她的食指勾住他的衣带,不过是轻轻一扯,衣带便散开,露出覆着一层薄肌的宽阔胸膛。
南廷玉喉结明显滚动了下,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郁娘,郁娘见状,主动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声音甜如裹着浓稠的酥糖沙蜜,勾着声声魅惑。
“殿下,奴婢哪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