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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
金面黑衣人的黑发被冷风无情拨弄着,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不过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注重仪表之人,只是仍有长发披散垂在腰间,抖了抖黑袍,负手而立,眼神冷冽,抿唇立在那里。
见金面黑衣人只是随口反问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些什么,风政也跟着笑了一笑,淡然道:周宗主道行深厚,眼光毒辣,难道看不出,孰胜孰负么?
风政的话音一落,也跟着整理了一番衣衫,他衣襟处金线绣出古朴花纹,这般说来,在场的三位第二类人都是一袭黑袍加身,只是上边的花纹形色各异,这般矗立着,颇有三足鼎立的味道。
恕在下眼拙,二位的交手虽然令我们大开眼界,但谁输谁赢倒是没能看出来。
周宗拱手说道,他平静的目光向眼前的二人轻轻一瞥,继而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让人猜不透他这一句话的本意,究竟是真看不出,还是假的看不出。
胜败乃兵家常事,风宗主不必挂在心上。金面黑衣人接过话茬,淡然说道,只是这口气嘛,在秋舫听来,不说与动手之前有着云泥之别,至少是硬生生地转了一个弯。
不过此话一出,众人便也都知道,败者,应当是风政了。
二位的手段,在下当真是自叹不如。周宗精神矍铄,突然朝着二人朗声笑道。
这一战戛然而止,对观战的众人来说颇感突然,周宗既觉得意外,也觉得合乎情理。意外在于开弓没有回头箭,二者原本不死不休的调门起得太高,以至于现在突然收手有些说不过去,但这只是于情。
于理而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早已深入人心,今天若是当真拼个你死我活,即使双方道行有着一定的差距,但最后胜出者,一定也只会是惨胜,不管是金面黑衣人亦或是风政,都承受不起这样的代价,毕竟最后便宜的人,只会是周宗而已。
这一场周宗发起的阳谋,终于是在二人的点到为止之中被短暂化解,周宗想让他们二人斗得两败俱伤,自己再坐收渔利,那他们偏不,只是在一招一式之间简单交锋,心中一旦分出胜负便默契地不打了。
对风政而言,得到妖血固然重要,但妖血本就是为了提升境界所用,若是自己陨落在此,那这境界要来又有何用呢?
对金面黑衣人而言,他很清楚对方即使祭出了朱墨沉香剑,也没有胜过自己的机会,毕竟自己手中这座防御功效十足的幽狱玲珑塔同样可以保证他立于不败之地,风政若是愿意与他死斗,那他也可以奉陪,但风政若是知难而退,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这妖的事情,我便不再插手。风政拱了拱手,那动作中似乎带着某种冰冷坚硬的意味,看来他心中纵然有千万般的不甘心,此刻也不得不掩埋在心底。
此话一出,球,便传到了周宗脚下。
毕竟阿鱼此时此刻还存在于秋舫的体内,而秋舫又是东极门的弟子,这阿鱼究竟是交与不交,还得周宗这位东极门掌门人点头做主。
见二人的目光投来,周宗淡然一笑,旋即望向秋舫,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阵子,才缓缓开口道:孩子,你意下如何?
秋舫闻言竟是愣了一愣,他不曾想到最后的决定权居然会落在自己的手中,不过面对如云高手,自己又何德何能能按照自己的意志来随意决定。
在他身畔站着的傅芷,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喜欢着的情郎心中有些犹豫,便是不安地扯过少年郎的衣角,轻轻摆动了一下,示意他谨慎一些。
秋舫知道傅芷的心意,投去一个安慰的目光,旋即眉头一蹙道:权听掌门师叔吩咐?
谁料周宗却淡然笑道:此妖在你体内,她出
与不出,我们放与不放,你来做决定。
秋舫闻言,脑海里的思绪飞转,不断琢磨着周宗话中是否还存在着什么深意,不过他转念一想,师叔这一番话,或许只是字面意思而已,并没有多余的思虑。
念及此处,他又微微侧目望向何望舒,此刻的何望舒也正玩味地瞧着他,手中把玩的玉骨折扇轻轻摇曳,扇柄尾巴上系着的穗子摆动在风中,随着何望舒悄悄的点头示意,穗子摆动得更加频繁了。
若是前辈要带走阿鱼,晚辈没有异议。秋舫转而对着金面黑衣人说道,瞧今晚的情形,自己拦也没有拦着的必要,更何况,他一早就做好了阿鱼离开的准备,总不至于让她在自己体内待够十年,出关之日,便是自己的死期吧。
金面黑衣人早也料到秋舫的答案,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随后斜睨了风政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有交易,十年之期,这十年,我还要看看你能做些什么。
在场之人,现在除却风政以外,悉数知道秋舫的真实身份,但正是因为有风政在此,秋舫对此事也不敢多言,只好囫囵说道:晚辈安守本分,或许前辈看不到想要看的。
只要你活着,我想看的必然就会发生。金面黑衣人隐晦地说道,这一番话却让秋舫心中惊了一惊。
周宗也并不想多聊此事,一旁的风政若是知晓了秋舫的真实身份,定然会惹出一些乱子来,要知道大将军已经站在了墨宗的背后,若是知道秋舫便是八王爷的遗孤,那还得了。
不知阁下准备如何带走此妖?周宗将话题岔开道,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金面黑衣人也知道周宗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淡笑着摇了摇头道:好说好说。
他的话音一落,手中又浮现出幽狱玲珑塔来,不过在众人瞧来,这宝塔比之刚才似乎小了一圈,须臾,在金面黑衣人的催动下,滔天之光弥天盖地,从黑沉沉的夜空中飘落下漫天的雨丝,以塔身和秋舫为两个中心,各起了一阵猛烈的大风,如同冲破牢笼的野兽,咆哮着卷起,众人的衣袍无不被此刮得猎猎作响。
师兄?何望舒审慎地出声提醒道,似乎对金面黑衣人的手法觉得有些不妥当。
不过周宗为轻轻摆了摆手,仍旧是面无表情地观察着金面黑衣人和秋舫两人,虽然前者的底细自己还没有半点头绪,但他隐约觉得此人背景不熟,以他对某些秘辛的知晓程度来说,足以判断对方来自皇城之中。
既然来自皇城,那背后的关系便更加错综复杂了,但有一点能够肯定的是,此人跟他背后的势力,似乎也有着一些嫌隙,目前看来不过是有很深的利益牵扯罢了,完全听命行事倒也谈不上。
如此说来,一时半会他也不会对秋舫痛下杀手,此时此刻自然也不用太过担心。
想通此节,周宗的手负在了身后,精心等待着对方施法。
紫光滔天,让秋舫觉得有些忐忑不安,好像在这一阵阵狂风的卷动下,自己也是跟着变得气血翻涌而上,体内的法力左右窜动,完全要失去运行的章法,不过怪异的事,虽然法力运行变得紊乱起来,但自己并没有觉得不适,反倒是...像一个旁观者正慢慢看着这一切。
不过这样的感觉并没能持续多久,他便觉得自己的腹部突地升腾起一股灼心的热浪,一个久违的声音也突然响起。
别怕。
是阿鱼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冷冰冰的语气,不过语气虽冷,却让秋舫安心了一些。
此女作为暗杀自己的杀手,却这般阴差阳错地与自己共度了这许多个夜晚,认真说来,倒也是一桩奇事。
秋舫知道她的背后藏着许多秘密,山水世界是什么样的存在?妹妹是何
人?她的功法从何而来?
无数问题突然在秋舫心中如同走马灯一般晃过,不过,这些秘密看来是要留待以后再来求解真相了,眼下,他已经感受到,阿鱼即将破关而出。
须臾,秋舫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在这嘶吼中,他体内这些年来,积累在无数细微的经脉内,无数血肉骨头中的法力,悉数卷起,如同一片大海中的海水被巨大的吸力带上了天际。
再过片刻,这股吸力突然消失不见,所有海水又重重地跌落下来,成了一场暴雨。
秋舫也顺势跌坐在地,眼神变得有些恍惚,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漆黑,自己的双目不能视,耳朵不能听。
不对,还是有一个声音是能够听见的。
小师兄,你可好?
傅芷的声音在秋舫耳边响起,他定了定神,铆足全力稳住自己体内正在翻涌的法力。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渐渐感受到一切好像在归于平静,自己的身体也变得轻巧了许多,就好像一个负重上山的挑夫,卸下了肩上的行囊。
我没事。
直到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切时,秋舫才低声说道。
但接话之人不再是傅芷,而是阿鱼。
看得出阿鱼的伤势早已温养痊愈,明明窈窕的身姿再度被一团黑气所隐藏起来,所有人都无法再看清楚她的脸颊,一如少年与她初见之时那般。
记住,交易。
阿鱼的声音,沉沉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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