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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战起却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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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宗主莫要让我小看了。

    金面黑衣人虽然被风政这一手杀招给震退半步,但嘴上的冷嘲热讽却丝毫不见收敛,都说攻防之战,谁心先乱,谁便先露出败相,如同马革裹尸的沙场之上,攻城者,以攻心为上。

    但风政若是这么容易便被挑动了心神,他也无颜坐这把墨宗宗主的交椅了,还不如早些退位让贤的好。

    秋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中如是想到,虽然在他心目中风政的道行并不如金面黑衣人,但他与风政交过手,自然不敢小觑对方,知道风政后边一定还有杀招未显。

    阁下也莫要说些大话,骄兵必败的道理可否听过?

    风政的身形隐匿在淅淅沥沥的墨雨之中,低微窸窣的雨声,仿佛那些压抑的哭声,配合着风政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说话声,让人捉摸不透他所在的方位。

    怎么,风宗主对行军作战还有些造诣?金面黑衣人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周围的紫光在刚才那一击后迅速消散,但转眼间又聚拢起来,一道淡紫色的光罩牢牢护住他,看得出来此人真气雄浑,道行当真是不俗。

    排兵布阵我不会,但阁下也别想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得逞。

    风政冷然一声,空中又凝聚起一柄巨大长剑,此剑通体漆黑,乃是墨汁浇筑而成,秋舫看不出底细,只道是风政故技重施,又用墨汁凝结出这样一柄武器。

    此时正值深夜,月光却如秋霜凝结,令人遍体生寒,东极门的众人虽然离得远,但不妨碍心中依旧被一股彻骨的冷意激得心头一寒,本能地将视线投向寒意源头。

    不错,正是那柄黑色墨剑!

    师兄,这是...

    何望舒低沉的声音轻轻响起,他话语极短,但往往是最为简洁的几个字,描绘的事情才是最为严重的。

    周宗虚着双眸,死死盯着空中,过了好半晌也没有答话,须臾,他双眸突然放光,惊诧地扭头望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熊珺祺。

    熊珺祺感受到周宗投来的目光,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秋舫看了过去,却隐隐察觉到熊珺祺的眼中,比之平常更多了一分生气,不对,这种感觉,更像是兴奋!

    能让九师叔兴奋的东西,不多,但有一件,是必然的。

    这一件事,便是剑。

    对熊珺祺而言,心中纵有万千忧愁,也总是围绕着剑,也只有剑能让他打心底里生出一阵狂热,融却他眼底里万年不化的坚冰与寒凉。

    朱墨沉香剑。

    周宗的语气有些意外,其他人多少听出了一丝微妙之处。

    此剑,当真存在?何望舒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尾音夹杂着难以遏制的颤抖。

    周宗点了点头,旋即回头看了秋舫一眼,秋舫会意,知道师叔实在唤自己过去,便三步并做两步走向前来,在周宗身后站定,低声说道:周师叔有何吩咐。

    周宗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中的黑剑,口中喃喃道:此剑,只在传说之中,竟不曾想到,却在他的手里。

    朱墨沉香剑?秋舫重复了一句。

    此剑的名字他倒是生平未闻,不过从这三位师叔离奇的反应来看,想必是不弱于当日的殃云覆日阵的凡品。

    不待周宗说出下一句话,想必是被风政注入了法力,那朱墨沉香剑突然迸发出一阵强悍的气势,半倚在空中,背靠一轮皎洁明月,剑光亦如孔雀开屏一般,展现出一道道黑色轮廓,仿佛与天上明月争辉。

    不好。

    熊珺祺的声音传来,他眉头微蹙,眼中带着一丝鄙夷,此时正轻轻靠近周宗等人。

    什么不好?何望舒问道。

    熊珺祺迟疑一阵,才微启双唇:剑是好剑,但招数,他却不会使。

    九师叔这一番话,明摆着是在说风政这是暴殄天物,一柄好剑却用不到极致,这对于一个爱剑如命的人而言,是最为痛苦的事。

    秋舫虽然无法对这种心情感同身受,但多少能够猜到熊珺祺的心中所想。

    随着蓬勃剑意不断涌动,整片天际袭来一阵阵狂风,某种薄雾般飘渺无形的压力顿时以这朱墨沉香剑的剑身为中心,向四周迅速扩散,刹那间剑气锋利刺骨,所凝聚的法力愈来愈大。

    朱墨沉香剑,风宗主竟还有这等宝贝?

    金面黑衣人冷哼一声,方才他对着风政是一顿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丝毫未将对方放在眼里。但风政掏出令他意想不到的东西时,他的声音才终于是多了几分凝重。

    不过凝重归凝重,面对朱墨沉香剑强悍的攻势,金面黑衣人并没有自乱阵脚,反而是气定神闲地站着,看来应对之法早在心中。

    须臾,金面黑衣人的手中缓缓浮现出一座幽狱玲珑塔来,顷刻间紫光大盛,他一身漆黑,却缓缓溶在这片逐渐暴起的紫光之中,不多时,紫色光芒便紧紧包裹住他,众人再也瞧不清他的身影。

    金面黑衣人手中握有此塔这一点,大家都极其十分清楚,不过世间的玄妙法器虽然算不上无数之量,但也不少,可这些宝贝疙瘩不是人人都能发挥出它所有的威力,见一面少一面的道理,自然都懂。

    在下先前便就说过,阁下莫要瞧不上人,论道行,我比你还差了半筹,这点我认,但我敢往月灵山上走这一遭,自然也有完全的准备,不知在阁下看来,我手中的朱墨沉香剑和你手中的幽狱玲珑塔,孰强孰弱?

    风政的声音在半空之中起伏飘荡,听得出来,好像有了朱墨沉香剑的加持,他语气里的雄浑之气又恢复了几分,看得出对此战抱有必得之心。

    朱墨沉香剑相传出自徵侯山。周宗突然接话道,他顿了顿,又接着一字一顿地道,墨宗和徵侯山之间,或许是牵扯得更深了。

    倒也不必如此去说,此剑是否出自徵侯山,还是个未知数呢?何望舒在一旁劝慰道。

    熊珺祺却不适时宜地摇了摇头,沉声道:是徵侯山。

    何以见得?何望舒双眸一蹙,反问一句。

    此剑落到风政手中之前,主人是一个极强的使剑高手。熊珺祺口气笃定,丝毫不容旁人置喙。

    剑道一途,东极门中当属熊珺祺的造诣最高,这一点,即使是将周宗摆出来,也无法质疑。既然熊珺祺如此说了,众人便也就只能这般去听。

    不过天下虽大,但真正用剑最为强悍的宗门,的确数徵侯山最为出众,如此一来,熊珺祺的一番说辞倒也无可指摘。:

    剑意,往往携带着剑鸣,天空中的一声金鸣之声传来,此声方出,丝毫不啻雷霆惊世,只见朱墨沉香剑在风政法力的催动下,凌空向前狠狠一斩,顿时一道剑光划破四方,形成了破空的风声,凌厉剑意挺身飞向紫光。

    轰的一声,火星四溅,秋舫心头一颤,他明显感知到四周的空气骤然收紧,好像被压缩成一团,而自己的身体也被牵扯其中,胸腔中一团气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再看傅芷,贝齿轻咬,俏丽的小脸泛红,胸口急促地起伏着,看来她的情况比之自己更加糟糕。

    对上秋舫投来的关切目光,傅芷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能够撑得住,秋舫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再看前方,火星背后,是一阵狂躁不安的法力波动铺开,众人心中清楚,这一剑是劈在了塔上,矛与盾之间的相遇,自然会溅射出最强的波动,一团火

    球随即跟着爆开时,散出炙热,使得四周掀起冲击。

    周宗手中一道火光闪过,是他使了一道符咒,东极门众人的跟前浮现出一道光盾,死死挡住躁动不安的法力冲击。

    过了片刻,烟云散去,金面黑衣人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是手中的幽狱玲珑塔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比之刚才更加深邃而强悍的紫色光罩定在他的四周。

    而风政也终于现身,不再躲在他的墨雨之中。

    看得出,二人此番交手,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使出全力,更甚至看他们二人此时的架势,也不像是刚才所说的那般要拼个你死我活,照此情形瞧来,更像是要握手言和的前夕。

    风宗主,好强一件。金面黑衣人此刻也是口风一变,竟对风政夸了一句。

    风政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对方一眼,眼角的余光同样扫了东极门众人一眼,令人猜不透他正在想些什么。

    须臾,风政又突然笑道:阁下的手段,在下佩服,佩服。

    这二人莫名其妙的恭维,却令秋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眉头紧锁,又看了周宗一眼,但见到周宗双眸之中却是平静如水,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一场大战不过是浮云而已。

    二位,可有结果了?

    周宗朗声说道,一边捋了捋自己的衣袍,一边缓步向前走去,他知道,今晚的一场大战,也就到此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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