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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直到现在他还回味着舌尖上的味道,他曾经有幸在皇宫中享受过皇家膳食,算起来自己也是吃过贡盐的人,然今日陈逢所制之盐,他敢肯定,绝对比皇家贡盐还要珍贵。
其实即便不尝,那一碗细腻如沙的盐就已经让他确信这一点。
出工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高湛抬头望着夜空上的点点繁星,就像是挂在夜空上的细盐,是的,也只有陈逢所制之盐才能真正称得上是细盐了。
“贤弟...不...”
高湛忽然觉得自己站在陈逢的身边实在过于渺小,如果说之前自己还有一份探花郎的荣誉能盖过陈逢,那么此刻在他看来,自己这份荣誉放在陈逢面前,根本就等同于一块抹布,不值一提。
自己那里有资格做陈逢的兄长大哥呢?
“我看以后你做我大哥还差不多,你今日之举,让人钦佩,敬佩啊。”
“别别别,”
陈逢连忙推脱,“这我可承受不起,到时候让旁人听了去,我可就惨了。”
“这有什么,”
高湛一掌落在陈逢肩上,感叹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佩服你,说真的,你待在清溪这种小地方太过屈才,怎么样?有没有进京做官的想法?”
进京做官?
陈逢怀疑自己听错,目光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你认真的?”
高湛轻笑道:“当然是认真的,以你的才能,如果能跟随在陛下身边,我相信陛下一定会非常欣赏你。”
“切,”
陈逢既不相信这一点,同时自己也没有进京做官的想法。
虽然说现在高湛对自己确实足够信任,然京都之地,没有足够的背景自己又怎么可能立得住脚,自己的身份到了那种地方岂不是羊入虎口。
“多谢你的好意了,”
陈逢伸手扶了扶自己头顶的乌纱帽,说道:“不过就我这九品芝麻官,即便你有心带我入京为官,在京都只怕也没有我这种小吏吧。”
这话确实不假,想要在京都这等地方找到和陈逢如今品级相差不大且合适的官位,确实很不容易。
高湛想了想道:“说起来,以你的能力,考进士并不难,为什么当初放弃了呢?”
这个陈逢自然不能说实话,其原因一是来万春也不希望他去考进士,另外自己也并不想去考进士,毕竟京师对于他来说并非善地。
于是叹息道:“家境贫寒,哪里有钱去京师,再者说,在那里做官不是做。”
闻言,高湛略作沉思,他当然知道陈逢的出身,心中猜想或许和来万春也有一定的关系。
“罢了,”
高湛搭着陈逢肩膀向外走去,笑道:“你说的对,在哪里做官不是做,你我都是为朝廷,为陛下效命,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何况现如今清溪这个地方也需要你,”
“你放心,待我回京,保证去掉你前面的权知二字,以你的才能,我相信过不了几年,就能入京为官,届时你我兄弟二人便可随时见面。”
陈逢没有正面回答,因为他并不是很想去京师做官。
便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在清溪已经停留很长时间,我听说好几个州府的大人都发来文书,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呢?”
听见这话,高湛沉吟片刻,道:“过几日便走,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些事我必须交代你。”
……
夜深人静。
陈府府邸深处,有酒杯碰撞之声从中传出。
“老陈,不得不承认,你这酒是真不错,”
高湛激动地声音从中传出,“真不知道你都学了些什么,从冬天的蔬菜到细腻如沙的白盐,再到此刻的烈酒,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你当真打算将这些东西都交给我?”
“不交给你我也没法赚钱啊,”陈逢朗声而笑。
盐酒皆是官营产业,尤其是前者。
“行,这酒的生意我做主,不论是黄酒白酒米酒你都可以经营,不过盐我还是原来那句话,只能是你自己去走程序,”
高湛放下酒杯,正色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反正这制盐之法只有你一个人懂,几百年我回京将之交给陛下,也还是需要你的帮助,所以说,盐的生意,你迟早都得做。”
他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以后新盐的制作,朝廷离不开他,或者说高湛回京后会力荐他成为推广新盐的主官。
“多谢,”陈逢抱拳,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只要盐酒两大产业铺开,以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入自己的腰包。
“跟我不用说这些,何况你这也是为了朝廷,”
说完这句话,高湛看了眼外面的夜色,才徐徐说道:“我还必须去西峡一趟,准备后日动身,但是我不能让某些人知道我后日动身,所以还需要你从旁协助。”
陈逢知道此事重大,便也收起脸上的笑容,郑重点头。
“我相信你,所以我跟你交个底,”
高湛肃然道:“定川王七八成是不会接受朝廷削藩之策的,因此战事爆发的可能性极大,清溪乃要冲,虽说前沿还有一个朝宁卫,但是谁也不能说有十足的把握将定川王拦在朝宁以南,”
“因此,最坏的情况我们也必须考虑到,我观察过清溪的城防,一言难尽,我认为你还是要在城防上下一点功夫。”
“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
陈逢凝眉道:“不过还是那句话,县里没钱,你让我做总得让上面拨钱下来吧。”
“嗯,”高湛点头,“此事我会安排。”
话音落下后,陈逢便注意到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心中猜到什么,主动说道:“我会尽力看能不能从来知府那里知道些什么。”
高湛的目光随之升腾起一道光亮,看向陈逢,“老陈,实话跟你说,据锦衣卫密保,来万春已经和定川王同流合污,你不要再想着劝他了,话说,他安排你来清溪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说些什么吗?”
面对对方一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陈逢没有丝毫的闪躲,皱眉道:“当初来的时候,他对我确实有所暗示,不过我当时以为他是因为和陆知府之间的恩怨,现在想来,事情确实不简单。”
“你知道就好,”
其实直到现在,从理智出发,高湛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去相信陈逢,可是他自己也不明白具体原因,就是认为眼前之人可以相信,足以托付国家大业。
他站起身来,举起酒杯,正气凛然,“老陈,清溪便交付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