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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蓝的天空上,太阳逐渐走到正午时刻,气温开始升高。
陈逢坐在树荫下休息,腿脚慢慢的有所恢复。
苏克之提着刀,用刀背不断拍打着绑在树上的三人,据他所说,雷震天二当家名叫蒋由,以前也是清溪村人,因为前些年复晋会的乱子,他的父母都死在了战乱之中。
听了后,陈逢发现对方的经历倒是和自己颇有几分相似。
如果他不是被来万春抓回去,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土匪。
当然,陈逢并没有因为有些相似的经历便对他有好的态度,确认自己的脚没什么大碍后,起身走到蒋由面前,问道:“说吧,堂堂二当家,你背后的人是谁?”
“当然是我们大当家雷震天了,大人。”
话音刚刚落下,便是铿锵一声,照胆剑刹那间出鞘,并惊起一声惨叫。
站在陈逢身后的沈如绡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等缓过神来才看见蒋由一只耳朵已经被砍了下来。
苏克之被吓得后退数步,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陈逢。
王云超等几名衙役明显也被陈逢举动所冲击,本来陈逢一身武艺就已经足够惊人,现在所释放出的杀伐之气更加让他们觉得,今天才真正认识他们这位县尉大人。
“你来说!”
耳朵被插在剑尖上送到另一名土匪面前,对面已然被吓得脸色苍白,在陈逢强大的气场逼迫下,对方的裤子湿了。
“哈哈,吓尿了,”见此情形,苏克之从刚才的惊骇中彻底缓了过来。
沈如绡则是选择转过身躯。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
对方颤声道:“我们都是跟着二当家来的,他...他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就只能干什么。”
陈逢没有在他身上多花费时间,再次走到蒋由面前,“另一只耳朵还想不要。”
“我说,我说,”看到再度提起的剑,蒋由彻底怕了。
“是袁爷,不...不,是袁玉堂让我们这么做的,”
大概是担心自己说得太慢耳朵没了,他的语速突然间变得极快,“李知风也参与进来了,他们早就计划好,先让之前被你...您欺压过那些人到县衙门口闹事,”
“这样离职封建就有足够的理由让你出来勘察河道情况,而这青山沟又是必经之地,他就安排我们来这里设伏,要带您的人头回去。”
一向文静的沈如绡捏紧拳头,秦家最后落得那般惨痛结果,就是袁玉堂所为,现在居然敢对朝廷命官下毒手。
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县令李知风和袁玉堂居然这般堂而皇之的相互勾结。
“姓袁这个狗杂种,”
苏克之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开骂,“我今天必须要咒他生儿子为奴,生女儿为娼,不对,袁玉堂这狗杂种好像生不出儿子来,肯定是坏事做多了。”
他没说错,已经快四十岁的袁玉堂家里虽然娶了八个,但至今也没有一儿半女。
私底下百姓也常常以此咒骂袁玉堂。
“这么说,你们其实是袁玉堂的手下?”
陈逢一直想要弄清楚清溪县衙上下的关系,这可谓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另外,李知风和袁玉堂又是什么关系?”
“不是,我们之所以来这里,是袁玉堂不想用自己青衣帮的人,”
蒋由说道:“简单说我们和袁玉堂其实是合作关系,他给我们提供驿路上的情报,我们出来劫取,事成之后四六分成。”
“你们六?”
“不是,我们四,”
说到这里,蒋由突然低下头犹豫起来。
陈逢看出他的心思,说道:“你对我来说还有别的用处,只要你能够坦承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会放过你。”
显然,由于陈逢表现出来的狠厉手段,蒋由不是很愿意相信他这份简单的承诺。
“你不会以为本官和你们是同一类人吧?”
陈逢嗤笑道:“我要是和你们是一类人,就不会冒着得罪袁玉堂的风险抢钱去救灾民,你这条命还不值得我杀。”
“我相信大人,”
蒋由看了一眼后面的王云超的人,旋即说道:“其实在县衙,李知风并不能真正做主。”
“怎么可能?”
进入清溪县城后,沈如绡也在从别的一些方面侧向打听县衙官员之间的关系,对此很是不信。
陈逢也颇有几分惊讶,不禁回忆起和李知风之间的每一次见面,以及县衙一众官员都在场的时候。
犹记得他刚带人抢了钱后,县衙内上下官员尽皆到期,后来袁玉堂也耀武扬威的出现,县中官吏对袁玉堂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只有李知风和州伯迁并无惧色。
“县丞州伯迁?”
蒋由大惊,“你怎么知道?”
陈逢没有解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州伯迁已经在清溪经营近二十年,起初他还只是个教谕,斗垮了不少人,也赶走了好几个不听话的县令,”
蒋由道:“袁玉堂就是他扶持起来为了称霸清溪的,他这个人阴险得很,从来都不会走到台面上来,所以即便有升官的机会他也不要,每次朝廷要调他去别处,他就会弄出点不大不小的事情出来。”
“他就是一心想要在清溪做土皇帝,李知风很听他的话,他也就不想把李知风赶走,不然陈大人您当初夺人钱财的事也不会那么轻易结束。”
便在此时,后面的一名衙役愤愤不平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其实我们皂吏每个月的月钱都会被扣,最后都落进青衣帮的口袋里。”
“对,只不过我们不知道,县衙里原来一直是二老爷在做主,我们还以为这是大老爷故意的。”
“这么说来,你们这些给朝廷办事的,还不如那群袁家的狗?”
陈逢看向几名衙役,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看来你们过得很憋屈。”
“何止是憋屈,”
王云超无奈道:“便是走在大街上,百姓见了青衣帮的会问好,见了我们不吐两口唾沫就烧高香了。”
“其实州伯迁也想收你们的心,”
蒋由说道:“但要他养这么多人,他也做不到,关键是你们比起青衣帮里那些亡命之徒,显然是那些人更加可靠,更加好用。”
一道清风吹起陈逢鬓角发丝,稍作沉思后才缓缓问道:“黄安辅又是个什么角色?”
“他是州伯迁的人,当年设计陷害陆县令就是他出的主意,”
蒋由似乎已经打定主意,问什么便说什么,“其实李知风想过反抗州伯迁,去年他派人找我们大哥,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对付州伯迁的青衣帮,”
“我们大哥没答应,后来他又想过整合县衙内的衙役对付青衣帮,但这样做太明显,他犹犹豫豫一直不敢出手。”
“大人,他应该没有说谎,”
心中依然存在愧疚的王云超走出来,郑重道:“去年有一段时间,知县大人总给我们讲一些家国大义的话,每一次还特意避开州县丞黄主簿,”
“原先我们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想,他就是想用这招忽悠我们帮他对付州县丞,因为当时他给我们钱了。”
“可惜给得不多是吗?”
蒋由似乎看破一切,“他其实也想重金收买你们,可是他夫人身边的侍女就是州伯迁的人,流出去的钱太多,他容易暴露,李知风这人,志大才疏。”
听见侍女二字,陈逢倒是猛的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来,问道:“班头杨奉可是州伯迁的人?”
蒋由摇摇头,“不是,壮班班头陈民浩才是州伯迁的人,也是州伯迁用来监视三班衙役的,大人为何会认为杨奉和州伯迁有关系?”
陈逢当然不会告诉他昨天进县衙后宅,他看见杨奉在杂物间中和所谓的贴身侍女颠龙倒凤。
“没什么,对了,这个陈民浩说是带人下乡救灾,如今快一个月了,我却是连他的人影都还没有见到。”
“大人见不到他才是正常,”
突然,许由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眼神立马开始躲闪,“能不待在县衙里,他当然落得自在安逸。”
“不对,”
陈逢提起了剑,重新架在对方脖子上,“他要真那么安逸自在,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说!”
“这件事,大人纵然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许由突然强硬。
可惜这样的态度,更加让陈逢意识到背后有大料,狞笑道:“好啊,我这辈子没听过这么贱的请求,这就成全你。”
于是。
只轻轻用力,锋利的照胆剑便划开肌肤,并且持续向更深处而去,“我会让你死,但会让你痛苦的死去,我既然被朝廷任命为县尉,你觉得我懂不懂酷刑?”
痛楚已经传遍全身,当抵达一定程度,陈逢便是换一个地方,“你说是一只耳好听,还是独眼龙好听呢?”
剑锋定格在许由左眼前,然后缓缓逼近。
许由身体发颤,在剑尖触碰到睫毛那一刻,他终究还是崩塌了,“他跟我大哥去了武通府。”
“去武通府做什么?”陈逢没有移开剑。
“帮袁玉堂运一批银子。”
“有多少?”陈逢已经嗅到了金元宝的气息。
“具体不知道,但肯定不少,这些钱都是他在武通开设的赌场赚来的,前段时间有个小姑娘大闹赌场,导致武通知府盯上,袁玉堂就想快些把钱运回清溪。”
陈逢收剑,一个想法很快完善成为一个计划,“来得好,我正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