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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村落。
月光的照耀下,徐渭细细感应下,便感到暖洋洋的,月光对于此等魂体有着莫大的好处,可惜不得其法吸收。
日月精华,从来都是修行之人必不可少的存在。
离开神庙久了,徐渭也能感到一股吸引从山神庙宇传出。
”咦?”
一道虚幻的文士打扮的人颇为怪异的出现在路口,神智清明,看向徐渭,似乎想要上前打招呼,却又驻步不前。
这也是徐渭看到第一个有着神智的魂体。
徐渭的魂体清澈,整体白皙,隐约透露出白色的荧光。
而周围的游魂,魂体残缺,满是黑气,面容扭曲,相互追逐。
委实徐渭的卖相好了些,就连那文士都身形虚幻,黑气浮现余生。
”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徐渭飘落与其面前,礼貌询问。
”不知您是哪一处的祖灵。”
”祖灵?”徐渭摇了摇头,”不是。”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误会了。
文士大喜过望,”先生可有办法组织煞气的侵扰,我自死后,每天白日必须躲在地底,受煞气侵袭,魂体已是残缺,神智也快磨灭。”
徐渭倒是露出几分怜悯,此世的鬼混委实太过于凄惨,没有地府,没有轮回。
恰好徐渭要多知道一些此世界的信息,也没有忙着拒绝,这等游魂也翻不出来什么花浪。
”先生不嫌弃可以随我来,或许可以避免煞气的侵扰。”
”大恩不言谢。”
文士一路走来便不知不觉透露出很多信息。
文士姓方,名远,江浙府人士,路遇劫匪,被杀抛尸。
一夜随风流浪数十里,等他醒来早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便是这永安府境内,好在刚死不久,魂体之内并未阳气尽失,尚能抵御一番阴煞之气,白日躲在地底,但也撑不了多久。
方远看过一些书,对鬼神之事通晓不少,常人的魂体七日阳气散去,就是真的孤魂野鬼,每日于影阴煞之气相伴,即使心底再坚韧之辈也早晚会陷入癫狂,不是消亡于天地,就是沦为厉鬼。
只有被供奉的祖灵,受香火之气,这才好点,不过也会受香火之毒害,倒是一些大家族有减轻削弱之法,而族人死后也能生活于灵域之中,生生世世受后代香火供奉。
一路而来,未至天亮,两人便回到白云山神庙之中。
方远形象更为不堪,神情疲敝,见此徐渭也没有在多问。
”此处果然不凡,一进入,天地间对我等鬼魂的压迫之力小了很多。”
方远目视着石像,神像威严,相貌又于带他进来的人就这几分神似,只见徐渭的身子轻轻一晃,笑而不答,回到石像之中,瞬间融为一体。
”这?”方远大骇,手指神像,惊讶不已,”难道你是此处神庙供奉的存在。”
”你只所言,全然正确。”徐渭微笑着赞叹道:”果然是读书人。”
无论何时,有文化的人总是受到尊敬。
方远内心极为迷糊,自古以来也有不少人想要独自窃取香火,也不乏很多厉害人物,都逃脱不了,香火念头的侵袭,久而久之,尝试的人越发之少,祖灵才是亡者的归宿。
眼前这鬼,神智清明,举止之间充满威严法度,于记载之中完全不同,难道是有人成功了,收复香火为己用。
”静。”
一字出,如耳边钟鸣,震耳欲聋。
徐渭见其神思不定,大为吃惊,如此大喜大悲之下,颇为伤神,尤其是此人只是孤魂一片,魂体消散更加几分。
”多些尊上相救。”方远也察觉到自身的异样,即将踏入神形俱灭的边缘。
呜呼哀哉,游魂着实可怜。
几日来,方远见过不少游魂相互吞噬之事,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又岂是那么容易参透,不想死去,只能吞噬同类,滋补自身,魂体不纯,则神智亦会混乱,最后沦为本能吞噬的厉鬼,要不然就消失于天地之中。
”来我神庙,是为有缘,借你片瓦,容你安身。”
方远一听就明白徐渭的意思,神,便是此等存在吗?
人自愚昧起,便敬畏上天,风雨雷电,山河草木皆可称神,神不显神迹,久而久之,除了愚昧,文明之人倒是不敬畏神。
无论如何,神都是一种强大,尊贵存在的称呼,人能为神吗?方远从未想过,好在有着前车之鉴,勉强能稳住心神。
未等方远心神缓定正常,日出东方,天地间第一缕紫气出现。
日月交替,昼夜变化,气机引动之下,即使身处神庙,也有所不同。
方远发出一声惨叫,神庙内也无法阻拦天地间的变化,白天属于人,晚上才属于鬼,人鬼分治,犹如泾渭分明,上下之分,不得僭越。
徐渭此番倒是想岔,高估了神庙的玄奇,神庙随受到圆印的气机浸染,有些不同,但也属于人间凡物,他是好意,可神庙却没那般厉害,而护佑他自己也是多半源于圆印的力量。
眼睁睁的看着方远的身子不停的神庙角落游走着,想要寻找可以躲避之处,即使不是太阳直射的光,那也是日光,伤害虽然小,游魂也是坚持不住。
”先生还是去地底躲避一番。”
徐渭倒是好意,游魂居于地底,虽然受苦,但是不会轻易死去。
方远嘴角露出一丝的凄惨,”今日已经是我死后的第七日,地底阴煞之气不停侵染我的心智,我已是撑不住了,我等读书人就算再不堪,也不能沦为不知太天地之间道理的恶鬼。”
”可惜,我虽为神,可神位初立,倒是有心无力。”
徐渭有些悲哀,还是解释一番,毕竟是第一个交流的同类,就要消失天地间,世间连轮回都没有,死了就真的死了。
方远脸色变幻莫测,也不知自称为神的徐渭说的是真是假,神庙确实对魂体大有裨益,他是能感受到了,否则白日一出,魂体就会消散一空,哪里能在此挣扎。
恶向胆边生,心起恶念,如同坠魔。
方远再不复之前那边文士打扮,颇显儒雅之风的魂体,瞬间变得丑陋不堪,已是浑身黑气,身死之后的残留的阳气再无半点。
生魂转阴,便是鬼魂。
”既然愧疚,那就将神像让给我吧。”
话音刚落,他便径直的冲向石像。
早在他充满着贪婪看着神像的时候,徐渭就猜测出结果,神印才是最为玄奇的事物,才是一切存在的依托。
而圆印处于徐渭的识海之中,介于一种莫名的纬度之中,不可触摸,除非徐渭身死,才会有机会寻找下一个主人。
徐渭一脸的冰冷,面若寒霜,即使他不需要石像,也不允许他人抢夺,本来就不是什么圣母之辈,要抢他居住的石像,是要付出代价,不过他内心也没太多愤怒,生死面前,任何人的本性都难以压抑,此等行事也是常态。
坐看生死,毫不动衷的那是圣人。
徐渭一拳朝着方远打去,魂体的黑气减少几分,还未等徐渭再动,肩头便被方远狠狠的咬了一口。
痛彻入骨,可是比肉体上的伤害更痛。
三年孤寂,转换时空,终日于石像相伴,徐渭的心志磨砺也从沙石化为钻石,熠熠发光。
两人之打闹,犹如七八岁孩童一般,毫无章法,你一拳,我一脚。
要不是看两者的魂体不停的消散,恐怕就会认为两人是在嬉戏。
终于,方远被打落在地板之上,再也无力起身。
之前完整的身子只剩下一小半,腹部以下都消散一空,其余还在不停的掉落。
终于在临死之前恢复了一些神智,看着除了身子虚幻一些其余都完好的徐渭,嘴角凄惨一笑。
”活着。”
徐渭一直飘散在半空之中,冷眼看着方远最后的消散,直到天地间毫无痕迹。
最后活着两个字寄托着他的希翼,看似简单,这也是徐渭的追求,他很幸运,不然前世生死之时,就早已不复存在,也不会来到这么一个精彩的大世。
听后,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在徐渭的心头,一种兔死狐悲之意油然而起。
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你之下场,是我今日之警戒。”徐渭似乎想开了一些,紧接着颇为洒脱自语道:“我不会成为你这般的下场,我来此世立神道,掌控众生轮回,日月变幻,天地灭而我不灭,永生永世的屹立于天地之间。”
危机感在徐渭的心头永远是存在着的,对于他一介孤魂来说,世界是到处充满着危机,又亲眼见这生死一幕,心智也越发的成熟。
一番打斗,虽然没有伤到徐渭的根本,但是魂体也虚幻了几分。
依附于石像之上,徐渭的心神再一次沉浸在了圆印之中。
没有香火之气,圆印就像一方顽石一样,无法显出其神异之处。
毕竟圆印是此方世界神道起始基石,自然蕴含着无尽的神道规则。
心神沉浸于其中,对于徐渭来说也有不少的好处,他的魂体带着一丝神道神灵的本质,也是多亏圆印不停的浸染,主动总是要比被动来的好。
经过昨夜的一番历练,徐渭的心神也壮大了许多,人而对神道有了更多的感悟。
他若为神,一定要让他的信徒有所轮回,不受天地磨灭。
“百道香火,何其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