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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真突然有事似的,源柊月走得很快。
五条悟跟着他身后,距他仅一步之遥的位置,凑到左边,凑到右边,像只眼巴巴的跟脚猫,试图找话题一键开启聊天。
“小橘子,小橘子。”
“你要去做什么”
“我帮你啊。”
“听说不理我会变笨,你这么聪明变笨了怎么办”
“所以到底要去干嘛”
“”
从半山腰跟到园门口,时不时伸手在他眼前挥挥,都没得到回应。
五条悟心里咯噔一声。
隐约知道道个歉能解决,可一句正儿八经的“对不起”又太难出口又没到这一程度。
以他的聪慧,很快便猜到了源柊月生气的原因,可他又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从一开始就明白他是故意被击中,所以不会因此过分担忧或者愤怒,这种程度的默契,根本无需多言。
由此一来,比起过激的冒险行为本身,更让人气愤的,可能是他没挨那一拳。
早知道就不躲了,多好的台阶,为什么不下
解决方法,倒也简单。
让他出出气就好了。
五条大少爷知错能改,领先两步,挡在源柊月身前。
“是不是觉得我很欠揍”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来,往这里打。”
源柊月“”
五条悟佯装讶然“打我的机会居然都不要我不躲,也不开无下限,确定不多来两拳吗”
不得不说,能把知错就改演绎得如此欠扁,实属独一份的绝佳天赋。
五条悟等着挨揍。
在心里偷偷决定,一被揍就躺下,捂着脸说好疼,然后借着玩笑语气说对不起,就这样把事情带过去
然而,源柊月没有动手。
他这回真被气笑了。
标准的皮笑肉不笑,嘴角有弧度,眼里却没笑意,像用工笔画在面具上的表情。
五条悟“”
更不妙了。
源柊月调整状态向来很快,深呼吸一口,所有能够暴露他情绪的微表情和小动作,都被妥善处理,销声匿迹。
“五条同学。”他说,“你不愿意去看那只咒灵,那我去。”
五条悟借坡下驴“一起去。”
源柊月不置可否,调转方向。
茈的威力,实在太超过,花御被击中时悬停半空,紫色光球弹射出去,一路火花带闪电,把道路两边的行道树和绿化带也烧了个干干净净,若是它在地上,这座动物园直接停业一段时间重新修缮。
也由于这超凡的威力,茈的弹道鲜明无比,沿着一路前进,没有找到花御苟活的迹象。
它是源于自然的强大咒灵,竭力隐藏气息,混进高专结界甚至都未必会触发警报,由此并不能立刻确认这只特级咒灵的祓除与否,但哪怕没死
,来自茈的重创,也必然令对方修养恢复很长一段时间。
源柊月摸了摸枯萎树干,一整片绿意葱葱的青草地,都变成了枯黄的杂草,不像茈造就的破坏痕迹。
“还活着。”他说。
这只特级咒灵应当是吸收附近植被的生命力,使出浑身解数挡下这一击,苟延残喘地逃走,又或许,咒灵同伴就在不远处接应。
五条悟毫不怀疑他的判断“那下次一定亲手杀了它。”
他想起来一件事,问“我记得你刚刚好像用了一种新的术式”
“嗯。”源柊月翻转手腕,“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
五条悟“是操纵植物么”
源柊月“不知道。”
“啊,应该是那个吧。”五条悟摸着下巴,点头“替身使者战斗,你们是相同类型的替身,而你更胜一筹,对波赢了。”
源柊月忍不住道“有病去治。”
五条悟“你骂我。”
源柊月“怎么。”
五条悟诚恳道“再多骂几句。”
源柊月“”
“喂别走啊。”
见他默不作声加速离去,五条悟又跟上来,嘀嘀咕咕,“我又不还嘴,也不还手,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把握过时不候哦以后就没有了”
过去的十几年,向来是别人低眉顺眼鞠躬致歉一切顺着他心意,导致他根本不擅长道歉,放低姿态已是极大的让步。
源柊月“问你个事。”
五条悟“嗯嗯。在听。”
源柊月“你能闭嘴吗”
五条悟暗暗松口气。
不是什么好话,但总算愿意开口了。
他顺从地做个往嘴巴上拉拉链的手势,从叽里呱啦呼唤连篇转为闭着嘴巴不停的“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与他的同位体猫尾草的嗷嗷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最强的执行力极为可怕,说闭嘴就闭嘴,坐在车上,回去车程一个多小时,他就唔唔唔了一个多小时,惹得前座辅助监督频频从后视镜中探视,实在忍不住问“五条君这是怎么了”
源柊月“发神经。”
辅助监督“”
五条悟“唔唔唔唔唔唔唔”
源柊月“你说话吧。”
五条悟“终于自由了”
一开口,还是想让他把嘴闭上。
五条悟摸了摸鼻子,出于心虚,出于其他目的,继续着彼此心知肚明的、多余的解释“我没办法,只能试一试。”
atx的解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研发出来,研究遥遥无期,他不想一直当小孩子;与此同时,又渴望掌握反转术式太久了。
源柊月扫视他,轻轻地应“嗯。”
他想了想,给五条悟主动递上台阶,点头道“是我的话,也会这么做可能比你
还过激。”
五条悟猛点头,以为这就是和好的标志“对吧对吧。”
源柊月敷衍“嗯,”
“晚上有时间,吃什么”五条悟说,“我请客。”
“不了。”他答,“我是真的有事。”
那就是找夏油杰研究自己新开发的能力。
他自己反复试验过,很难复刻出对阵花御时的情况。
那一瞬间,他想到的是召唤猫尾草对抗,然而,出于愤怒,又或许是别的原因,身体本能先于大脑行动,一掌将咒力注入土地,试图碾碎受到花御召唤的、所有在地下作祟的根茎。
结果意外发现,不断注入咒力,能掌控那些由对方召唤出来的树根。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源柊月指向后山,“但我在那里试过了,没办法重演,植物们根本不听我指挥。在动物园也试过,同样失败了,前置条件不对。”
夏油杰“所以你觉得,正确的前置条件可能是,你要面对一个能够操作植物的咒灵,然后再反制对方”
和他说话很省力。
源柊月“是这样。”
夏油杰的咒灵库存就像游戏里的背包格,角落里放着无数千奇百怪吃灰的咒灵,想了想,还真召唤出了一只同类型的、能够操纵草叶的咒灵。
源柊月尝试从咒灵手中争夺草叶的操控权,失败了。
“既然这样,当时你有可能是在情急之下,使出了一种未完成领域。”夏油杰说。
“又是领域”
夏油杰“你使用术式的时候,周围会自动形成简易领域,说明你的术式本身便有一种领域的概念存在,当你将咒力拍进土地里,那地里受到对方操控的树根,也进入了你的领域范畴,被你的术式模仿与限制。”
源柊月“未完成领域,也分好几种威力档次”
夏油杰“放在你身上,似乎是这样。”
源柊月“总感觉遇事不决就在谈领域。”
夏油杰“那还有别的前置条件吗”
源柊月“”
还真有。
那时候,很生气。
源柊月斩钉截铁“没有。”
两人正讨论着,处理完新任务的五条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大堆伴手礼。顺路捎伴手礼是他的好习惯,以前一两个小袋子拎回来让大家分着尝尝味道,多了也懒得拿,今天买的格外多,特意去商场扫荡过似的。
他拎着一大堆包装精美的纸袋,轻车熟路打开后门,扫了眼后院
一下就锁定了讨论领域的两个人。
原来和杰聊天就是他的有事。
五条悟单手插兜,揣进兜里的拳头渐渐收紧,又松开。
他胸膛轻轻起伏,深呼吸几秒,反手把所有袋子都丢到桌上,任它们像多米诺骨牌似的摇摇欲坠,接着翻倒。
他走上前去,以
轻松愉快的面貌,若无其事地插入对话“聊什么呢”
夏油杰“哦,聊小源新掌握的”
源柊月打断“没什么。”
夏油杰“”
五条悟“”
源柊月说“有点困,睡觉去了。”
说完,丢下两人,径直走回别墅后门。
夏油杰略感奇怪,转头一看,五条悟正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蓝眼睛在夜里亮得惊人,俨然是咬牙忍耐、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不对,他问“你们吵架了”
五条悟“没有。”
夏油杰“那怎么就不理你了。”
五条悟“什么叫不理我了就不能是不想理你吗”
夏油杰“可刚刚我们聊的时候,他还挺开心的。”
五条悟“”
五条悟“谁问你了”
夏油杰“你自己问的啊”
五条悟低下头,鞋底蹭了蹭草皮,由于垂着脑袋,只能看到他耷拉下来的白色发丝,看不清表情。
接着扔出一句很轻的,呓语似的抱怨“怎么这么记仇啊。”
源同学的记仇程度,超出想象。
此后的三天,五条悟深感自己受到了来自他的冷暴力。
跟别人谈话和风细雨,跟任何人都能相处愉快和煦,一旦他试图加入,源柊月找个理由转身就走,仿佛把他当做一个行走的污染源,嫌他污染周遭空气。
找源柊月单独聊天,问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对方只会以意义不明的微妙笑容应对,温和反问道“怎么会呢”
不得不一起处理的正事,交流起来倒是一如既往的顺畅,也不会故意阴阳怪气,但也不再和以前一样那样随意插科打诨开玩笑了。
态度端正,像不太熟悉的同事。
把他一把推到接纳圈之外,相处时隔了一层朦胧的水雾,表现出良好的社交礼仪,十分礼貌,十分得体,却也格外让人咬牙切齿。
处理那些不花心思打理、却又不得不处理的关系时就是这样。
五条悟脸色阴晴不定,视线落在泳池边嬉戏的几人身上。
伏黑姐弟正在学游泳,灰原打着教学目的正大光明玩水,源柊月坐在边上喝冰饮料,时不时说两句风凉话,偶尔撩起水花偷袭伏黑惠,气得小惠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口头指责过他,抹把脸继续冷脸学游泳。
他恶狠狠地吸了口可乐。
快乐是他们的。
五条悟不爽,而他边上的工藤新一更加破防。
幼年体的两人身高对比便尤其明显,现在一比更是惨烈,明明是同龄人,身高上一根筷子,另一根牙签。
“究竟要怎么才能学会反转术式”工藤新一绝望发问。
五条悟无情打击“连术式都没有就别想了,破案去。”
工藤新
一“”
说好了一起做小学生,最强哥却半路返航,只留他一人准备在下个月化名江户川柯南入学帝丹小学,这种感觉比学渣好朋友突然考了全校第一还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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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穿裤子再穿鞋,高中肄业读小学,名侦探心里难受。
很快,他发现五条悟明明恢复状态了,心情却不太好,对方的表情变化十分精彩,突然冷笑,突然不笑,突然假笑,像个变化莫测的神经病一样。
工藤新一“你怎么了”
“看不出来吗”五条悟说,“我被他们孤立了。”
工藤新一“”
这栋房子里,只有他空有咒力没有术式,被孤立的是他才对吧
不远处的泳池,源柊月站在边上指点江山,被身后之人偷袭,不幸没站稳,脚滑落水“啊”
工藤新一看到五条悟唰地一下站起来。
又立刻攥紧玻璃瓶坐下了。
工藤新一好像懂了,并且有点想笑。
他有意揶揄“你怎么不过去一起玩,是他们不带你吗”
五条悟扫他一眼“你怎么不变回来,是喜欢当小孩吗”
工藤新一“”
再次打击完新晋小学生,他放下装有汽水的玻璃瓶,朝着泳池方向走去。
瓶底叩击大理石台阶,敲出十分清脆的咚的响声,和五条悟在泳池边上说的话一样掷地有声“小橘子,过来,有事找你。”
源柊月抬眼,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耳畔,不住地往下滴水,浸湿的短袖勾勒出纤瘦身形。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他问。
“反正你过来。”五条悟说。
在其他人好奇的、充斥着吃瓜意味的相送视线中,他们俩找了个方便聊天的角落。
走路的时候一言不发,等站定,五条悟忽然转过头,一脸准备发难的模样。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先声夺人,开口就是一句反问,接着十分硬气地指责道,“我们就不能吵一架你就不能把我骂一顿吗”
源柊月似笑非笑“你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骂你”
五条悟沉默半晌,深呼吸,好像有无形的能量条随着他的呼吸逐渐攀升,积蓄到顶点,终于小声地、磕磕绊绊地说“我错了啦”
源柊月不置可否,良久,问“错哪了”
“”
一问就熄火了。
懒得琢磨人情交往,但又不是真的笨蛋,过去三天,那一日发生的事被反复咀嚼,分段分帧地拆开解读,他很清楚说什么能解除眼下的困境。
不该如此冒险,不该这么冒进,不该拿命当赌注,不该让你担心可这些要他怎么当着他的面说呢
又要他以什么样的立场,对源柊月开口呢
“总之。”五条悟清了清嗓子,“下次不会了。”
尽管依旧欠揍且硬邦邦的
,却已是他眼下能做出来的最大让步。
然而
“不需要。”
源柊月又使用了那种疏离而礼貌的语气,冷淡拒绝,“你没必要向我保证任何事,我也不想听,我们难道是什么很亲近的关系吗”
五条悟略有受挫。
这几天连续吃瘪,好不容易憋出那么一句,下一秒就被对方狠狠打击,像被摇过的碳酸汽水,活跃的气泡尽数逃逸,只留下死水一样的饮品。
但他一抬头,却发现源柊月侧着脸,水珠从鼻梁滚落到唇角,面庞线条润泽而冷淡,嘴唇紧紧抿着。
明明是在和他对话,目光却不知道落在何处,可能是地面上的野花,可能是不远处的秋千。
总之,左看右看,没有盯着他。
五条悟愣上两秒,突然笑了。
他低下头,迫近对方,压缩两人之间的距离,逼迫对方不得不正视自己。
“我觉得是。”他回答上一个问题,有点好笑的定义,被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我不是你的提款机吗”
源柊月后退一步,然而背后就是墙。
眼睛正对着眼睛,鼻尖几乎要贴上鼻尖。
“我又不止一个提款机。”
而五条悟已重新掌握了那种游刃有余的节奏感,几天来的郁闷一扫而空“好吧。那你怎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
“”源柊月缓缓启齿,“你”
还没攒成完整的句子,又被他打断“你明明很喜欢我的脸吧”
当他变小的时候,似乎是觉得根本无需掩饰对小孩子的偏爱,源柊月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的脸上,偶尔盯着看一会儿,对方的视线和阳光一起落在他雪白的睫毛上,如出一辙的微微的、温煦的热意。
甚至有一次举起手机偷拍他睡午觉,而他压根没睡着,这些小动作都躲不开六眼,只是五条悟默许罢了。
源柊月的声音紧了紧,俨然没有方才的镇静自若“你让开。”
“我不。”五条悟得意洋洋,不存在的尾巴几乎都要翘起来了,“喜欢就多看会,免费的。”
源柊月转向左边,他跟过来,转向右边,他也跟过来,非得把自己的正脸送到他面前。
他衣领上的浅淡洗涤剂香气传过来,经由阳光与体温烘烤,逸散着清爽的薄荷味。
源柊月叹了口气。
索性不动了,微微扬起下颌,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五条悟原本嘴角笑容极其嚣张,被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的过程中,那一抹弧度逐渐僵硬,然后绷紧,又渐渐落下去。
五条悟“”
五条悟“看什么呢”
源柊月不说话,弯起眼睛,露出一点笑。
被他这样微笑注视着,有一种全心全意被爱的错觉。
五条悟“说话啊。”
“”他干巴巴地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还是没得到回应。
更糟糕的是,对方的眼睛仿佛有太阳一样的魔力,晒得五条悟耳根开始发热。
他底气不足、语调却起得很高“不许看了再看就要收钱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