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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是在去年下半年的时候被派到香港的。派俺们过来之前,军长专门接见了俺们,这一回到香港的任务非常繁重,也非常荣耀,因为,俺们要跟代表国民党反动派最精锐力量的国民党伞兵打一场。俺当时不明白啥叫伞兵,也不明白为啥那些国民党兵打仗还要拿雨伞,子弹乱飞,拿把伞又挡得住个啥?可后来俺才知道,这伞是让人从天上往下跳着用的……真不知道那些国民党反动派到底想搞些啥,自己的兵也不当回事儿,难怪会打败仗,这人从天上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打把伞又啥用?俺就试过,那些伞,撑开朝下一拉,全都翻个儿了……可后来才知道,俺又弄错了。那不是雨伞,是降落伞,专门供人从飞机上往下跳着用的……俺当时被派给那个姓杜的排长,以为也能当个伞兵,可惜没成。因为公司安排俺下水了。
就是下水!以前,俺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战斗的方式还有这么多种!……以前,俺只是觉得,在跟敌人进行战斗的时候,只需要勇敢的拿着枪往前冲,不畏艰难,不怕牺牲,就算是一个合格的好战士,而如果能够在战斗中进行有效的规避,并且适时的反击敌人,那就是精兵了。可是,现在俺才知道,战斗并不是只有那么一种形式。
被扣留……嗯,那些国民党兵是这么的,可经常过来的高柱高指导员却告诉俺们,这是一个难得的学习的机会,而不应该被看作是什么扣留。因为,被扣留的人是不会像俺们现在这样能够在岛上自由活动的。那个只是偶尔来过岛上两三次的张老板其实是在变相地给俺们机会,让俺们学习在国内暂时还没有的,新的作战方式!
俺现在是一个蛙人。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俺还以为是那些国民党兵故意想整俺,差儿还跟他们打起来。跟俺一起的还有一个排的萧英才、刘秀民他们,也跟俺一样,都觉得是那些国民党反动派想搞鬼。蛙是啥?不就是蛤蟆吗?蛙人,不就骂俺们是癞蛤蟆?还有,那蛙人服那叫一个难看不,还得背上两个大铁罐子,一下水还不得沉底儿啊?可那个叫陈启俊的国民党排长自己穿上蛙人服,背上那两个叫啥氧气罐的东西进了水里,在里面一呆一个多时才冒出头来,顺便还从海底抓上来了只龙虾,俺才知道,这不是瞎搞,是真训练。听高级的潜水服能让人潜到水底下四十米,以前美国兵里就有这种潜水兵,专门炸人家军舰的。几个兵,抱着炸弹就能炸了一艘军舰……这种兵厉害,比伞兵厉害。
可蛙人的训练很艰难,听,如果潜得太深,还得适时的减压,要不一从水底上来,身体适应不了普通的大气压就得瘫痪……水有压俺懂,可俺不明白这气儿咋还有压力,轻飘飘的,看不见摸不着,能压得着谁?俺问了好些人,都不懂。后来朱连长替俺问了那个姓拉的洋人,又跟那洋人叭叭唧唧地了半天,就回来告诉俺:还是没弄懂!让俺找机会问那个张老板,张老板肯定懂。后来,俺就找着个机会,趁老板上岛视察的时候问了问,结果那老板,让俺回去问俺的长,长肯定懂。俺觉得他也是不知道。……这几个月了,俺也只是能背着氧气罐潜进十几米深的水底,太深的就不敢了……海底很漂亮,很美,在水上根本就看不到。不过,俺也看过老板留下的资料,是人类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海底到底有啥。最深的海沟有两万多米深,可最先进的潜水艇也就才敢潜进几十米水下!那俺就不懂了,既然没人下去过,他咋知道海底最深的地方有两万多米?咋量的?……他还,海底的鱼啊什么的都大,带鱼都能长到二三十米,比鲸鱼还长……可俺又不知道鲸鱼是啥,问国民党那个陈排长,陈排长只让我不懂就去看书,可俺看得出来,他也不知道。……可通过这些,俺知道了当兵不容易,要当个厉害的兵,也就时那张老板嘴里的‘兵王’,要懂的东西还真多。
快半年了,那天高柱指导员过来告诉俺们,再多会儿能回去了。大家伙都挺高兴,可也有儿舍不得。
有些话俺不敢,那些国民党的兵其实也不赖。没那么坏,也能打仗……这半年里,俺们对抗过好几回,有嬴有输,他们也不像以前那些一碰就跑的国民党兵。不过这也是因为那啥,那个叫葛霞的女老总不让朱连长、高指导员他们上场,不然俺们肯定全嬴。听那个葛霞以前也是台湾出来的,她这么干可能是想给国民党那边儿留儿面子。
其实也就这样了。没啥。反正早晚要打台湾,杨排长了,等俺们回去,以后要打台湾的时候,肯定能去当先锋……俺们跟这些台湾的国民党兵交过手啊。不过俺记得那陈启俊排长过,他们是国民党里面的精英,其他的国民党兵没他们那么厉害,这话俺信。俺也是精兵,能跟俺们打个不相上下,他们肯定也得是精兵才行。
也就这些了吧。就是不知道回去能不能每天吃上肉……岛上的饭菜都是大厨做的,餐餐有肉、有鱼,想吃面有面,想吃米有米,还管吃饱,条件比国内好多了。……不过听杨排长他们,其实也不是人人都天天有肉吃的。比如万排长那边,是进行过啥荒岛生存训练,三个人,一人给了一把刺刀就被扔一孤岛上七天七夜,回来之后饿得跟瘦皮猴似的……俺后来还听,派人去接的时候,万排长都哭了!
在岛上学了好多本事。杨排长那天抓着一根绳子愣是从四层楼高的墙上跑了下来,俺看着佩服死了。可俺也知道,杨排长也佩服俺能在水下一呆两个多时,能从喜灵洲一气儿游到大屿山。
不过俺们不敢骄傲。高指导员了,时间紧,任务重,俺们的训练都是分开的,可国民党那些兵以后是要全都训练的,也就是,人家比俺们还要苦。
那天陈排长被叫了去,一回来就抱着俺们哭了,俺开始还觉得奇怪,问他是不是舍不得俺们。可他了俺们才知道,他也要走了。国民党那边儿派了个姓潘的女军官过来,是跟旅长一个级别的,蒋该死身边的人,看完了他们的训练,立即就向张老板要人。这女人听是蒋该死给张老板使的美人计,现在成了张老板的对象,张老板却不过脸去,答应了……陈排长怕回去之后万一上了战场就要跟俺们死磕,舍不得,所以才哭。
俺当时也想哭,可怕人笑话,忍着了,萧英才哭了……蒋该死这名字起得没错,处处害人!该死!等俺回去见到上级,一定写请战书去解放台湾,只有把蒋该死推翻了,那才能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春节过了,今年是1953年,公司的人来要送俺们回去,真要走了。……舍不得!
————解放军战士,董自立!”
……
“董自立?”
“有!”
喜灵洲,黑水公司训练营食堂,张力看了一眼端坐在饭桌两边儿,穿着海军6战队军装的“公司职员”们,慢慢合上手里的笔记本儿,又摩挲本子的表皮,看了一眼眼前站着的这个脸色黝黑,但却精气神儿挺拔的战士,
“你不错。我知道,蛙人队里面,你的成绩虽然不是最好,但却是进步最快的,而且是能潜得最深的一个。”
“谢谢老板夸奖!”董自立立正答道。
“可这笔记我要收起来!”张力又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儿,“也就是,你不能带走它。”
“为啥,老板?”董自立愣了一下,急忙问道:“俺只是在吃饭的时候记个笔记,又没违反规定,您凭啥没收俺的东西?”
“为啥?呵呵……”张力苦笑了一下,“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不过我并不为啥。就是因为这个笔记本儿里显示了你跟国民党战士之间的情谊……我很高兴你们能在喜灵洲这个岛上处得愉快,并且产生一定的友情。但是,我不能把这个危险的东西让你带回去。我这是为了你好!”
“这又咋了?一个笔记本儿,能有啥危险?”董自立问道。
“老板,你又想什么呢?”张力身边的高柱不满地问道。张力面对国内来人的时候,经常性的1ou出一些紧张兮兮,以及不可思议的情绪,他和朱二蛋等人早就习之为常了。可是,再紧张,也不用在这些马上就要回国的战士们面前表现出来吧?可惜,张力瞅了他一眼却并没有理会,依旧盯着眼前的战士:
“董自立!”
“有!”
“你回去一定有机会见到你们的军区司令员叶剑英,你就把今天的事儿告诉他,就,我把你的日记,嗯……还有你们全部的私人物品都进行过检查,凡是有记录了跟那些没走的战士之间关系和事迹的东西都留下来了。”张力道。
“这是为啥,老板?”董自立奇怪地问道。
“具体原因,你就告诉他,‘请参照夏曦、张国焘过往事迹’!嗯,还有,你再告诉他,你们回去的这一拨人,我要求他保证你们在未来十几二十年里的安全。如果,我是如果,如果你们在国内没有犯过什么刑事罪案,我希望你们在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的时候,能够被重新送回香港……这也算是对我无故扣押了你们半年时间的一种补偿吧。”张力叹道。
“老板,俺听不懂您在啥。”董自立一脸懵懂,而不仅是他,食堂坐着的其他战士也都是同样的表情……难不成回去还能有啥危险不成?嗯,应该就是政治审查吧?可那又有啥?
“老板,我们虽然在喜灵洲跟许多出身国民党的战士结下了友谊,可是,我们仍然没有改变我们的信仰和无产阶级立场,也绝对不会在战场上相遇的时候手下留情……”kao前坐着的杨奇英回想了一下,尤其是想到了刚才张力过的“没走的战士”所代表的意思,仿佛明白了张力的担忧,立即就站起身来道:“所以,您的担心没有一儿必要,我们……”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跟国民党的士兵之间拥有私谊,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的许多统帅,就像徐向前、陈赓这些人,他们以前还都是蒋介石先生的学生呢,那又怎么样?在过去的很多年间,这些学生就是反对他们老师的先锋。所以,问题不在你们!”张力打断了杨奇英的反驳,“这个问题,我曾经跟你们的叶剑英司令员讨论过一回,也争执过一回,甚至我还就此让他向你们的**转达过我的想法和建议……但是,我只是个人物。虽然,我从你们的领导人那里获得过不少善意的回应,但是,许多事情不是心里想的好就一定是好的。你们把我的话转告给你们的司令员,他能懂!”
“老板,您就是收了这本儿,俺回去还能再记一本儿,有啥用?”董自立又问道。
“回去最好别记。要记,也别记跟其他人之间的交往,更别写上什么好话……明白吗?”张力郑重地道。
“为啥?”董自立又问道。
“自立,你子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高柱侧面的杜靖杰忍不住站了起来:“咱们国共两党是对立的。你们这么回去,笔记里还写了我们的好话,你们的上级会怎么想?你们可是在资本主义的香港过了足足半年呐!傻蛋!难道你们回去就能立即进了部队?这是要审查的!”
“审查就审查,俺身正不怕影子斜!”董自立叫道:“再了,俺只是的俺认识的几个人,又没你们国民党就是好的……国民党多少兵都是强拉的壮丁?俺们这边儿好多人以前也都是国民党那边儿的,最后还不都成了解放军了?哪天打台湾,俺一定抢个先头兵!不定,你们的军舰哪天就是俺率领蛙人队给炸沉的呢。”
“行,你子够狠,陈启俊儿教你潜水,你就反过来炸我们的军舰……我服了你了,行不行?”杜靖杰苦笑了一声,无奈摇头。
“临走还不忘了斗嘴?”张力瞪了杜靖杰一眼,又笑眯眯地看着董自立:“自立啊,要不这样,你这个笔记就当成是给我的纪念品,怎么样?”
“纪念品?”董自立也不是傻瓜,看张力的表现就知道这笔记本儿是拿不回来了,想了想,也唯有头:“那成……”
“谢谢!”张力笑道。
“老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万守义又在一边站了起来。
“!”张力道。
“你收了董自立同志的笔记,我们明白您的意思,可是,陈启俊排长他们前几天被人带走的时候,您为什么不检查他们的物品?”万守义问道。
“因为我现在就在香港,离台湾不算远,如果有事随时可以去把人接回来。而且,陈启俊依旧只是我们黑水公司的职员,他到台湾只是当一段时间的教员,很快就会回来的。”张力笑道。
“那您组建这个黑水公司到底是为了啥?”万守义又问道:“您是个商人,怎么就想着练兵呢?”
“呵呵,这个嘛……”张力笑了笑,“世界不太平。我还要去许多地方去建立自己的产业,总不能没个保护吧?”
“可您练的兵都是精兵,比普通的保镖可厉害多了,比香港的那些警察也厉害。那听我听一位当过警察的同事过,就凭岛上的这些人,如果驻港英军不出面,您能横扫整个香港。保护产业,用得着这么厉害这么多的兵吗?而且,您规定的训练里面还有荒岛生存这样极端的……”万守义问道。
“那是专门为你们搞的。黑水公司的成员一般不会太过注重这种极端的训练方式。你们走了之后,这各训练将会变得很少很少,当然也不是以后就不搞了,不过我们的主要任务依旧是保护。而之所以要搞这么一个武力保全公司,”张力顿了一下,又伸出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儿:“比如,我有一个铁矿在澳大利亚,那里是什么样子?……我如果要派勘探队员过去,那些学者之类的人物能适应得了吗?这时候,受过训练的你们就有用武之地了。而除此之外,这个世界不太平,很多地方还有一些地方武装,我们如果去那里做生意,也需要武力的保证。”
“您要是跟当地人处好了,谁会跟您动手?您应该跟群众打成一片。”万守义皱眉道。
“咳……我可以跟当地人处得好,可人家也得愿意跟我处得好才行?就像国共两党的关系,不也是这么磕磕绊绊的过来的吗?和谈了多少次,不也最后没成?都是中国人就这样,何况好多地方还是外国人的地盘儿。”
……
“一群兵而已,用得着那么详细?你可不像是那么和蔼可亲的人。”
从食堂回到总裁办公室,张力见到了早就等在这里的两个女人,葛霞是黑水公司的总经理,在这里无可厚非,而另一个,则是许久未见的潘秋怡。
“怎么,潘上校在台湾呆了一段时间涨身份了?看不上兵了?”张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笑问道。
“我可没这么。”几个月不见,潘秋怡显得更加干练,人也似乎更漂亮了,不过,虽然几个月没见,她却并没有对张力多么热情,也没理会张力的调侃:“我这次来你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吧,什么时候出?”
“你跟我回家,咱们住在一块儿,我要走的时候,你自然也就一起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张力笑道。
“麻烦一下,我还在一边嘞!张大老板你想要调戏美女,请另选一个时间行不行?”葛霞在一边不爽地道。
“嘿嘿,葛老总是看着我们眼热吧?”张力走到潘秋怡身边,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肩膀,又朝葛霞笑道。
“人家刚结婚没到半年你就强行给他们分开了,虽然住得不算远,可一个香港岛,一个喜灵洲,一周才能见两天,不怨你怨谁?”潘秋怡抬头白了他一眼,道。
“拜托,我这可是为了他们好。”张力笑道。
“为我们好?哈……真是天方夜谭!”葛霞一下子就被气得鼓鼓的。新婚半年就被迫分居,这也叫为了自己好?
“一般而言呢,男人在结婚三个月之后就会失去对新婚妻子的新鲜感,而长时间的居住在一起就会产生一种审美疲劳……葛霞,你确实很漂亮。可是,看得久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可你跟阿义那个二百四十九到底才认识多长时间?没多长时间啊,大姐!”张力笑道:“所以呢,你们的感情是不牢固的,虽然你很好的讨好了姑子,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因为你们的感情并没有真正地培养起来……所以,我就顺势而为,把你们分开。一个星期先来五天的思念与煎熬,再就是两天的漏*……让你们的婚姻就像是恋爱时那样时时保持新鲜感。这种情况下,胡家义还不对你死心塌地?”
“哼,怪不得你把秋怡扔在台湾那么久不理不睬,还有明铭……难不成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葛霞冷哼道。
“这能怪我吗?”张力苦笑了一下,又拍了拍旁边潘秋怡的肩膀:“这段时间,我给你了几封电报了?”
“没数过。事儿太多。”潘秋怡耸耸肩,答道。
“那明铭呢?”葛霞问道。
“我跟她见面很少,好像也挺忙的,不过嘛……”潘秋怡笑了笑,“这回她好像也要去美国,只是时间可能要晚一些。”
“得了吧。我看那丫头是怕你捷足先登,趁她不在的时候把这只大金龟给钓走了!”葛霞瞄了张力一眼,笑道。
“注意用词!我再怎么可也是你老板。”张力貌似不悦地道。
“老板又怎么样?我们当家的了,你这个人啊,有时候就是欠骂!”葛霞得意道。
“没错,这个观我赞成!”潘秋怡笑道。
“就知道找老子麻烦。你们再敢胡,信不信不带你们去美国了!”张力“威胁”道。
“我又去不成,怕你?”葛霞不屑地仰了仰下巴,“秋怡,你也别理他,让他自己一个人走。”
“离间。而且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离间,葛霞你太卑鄙了,我决定,回港岛就托人给阿义找个老婆……你信不信?”
“你敢!”
“我能有什么不敢的?不信你试试!”
“好啦好啦,别闹了!”潘秋怡苦笑着压下了两个人的争执,又看了一眼张力:“你去美国,站是不是洛杉矶?”
“不是!”
“不是?”
“对。我的站是好莱坞!”
“切!”葛霞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眼。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