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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义终究没有离开香港,这倒不是他听了张力的劝,也不是他突然不想走了,香港虽然不错,但此时却并不能是多么繁华。而且,石硖尾根本就是个难民集中营,又脏又乱环境又差,他的那份儿工作也只能勉强供三个人糊口,鬼才不想离开这里。可是,就在他准备的差不多,甚至为了赶路把张力私藏的一个翡翠貔貅吊坠都给强讨过来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消息:国共和谈失败,两党在长江两岸总共屯集了约一百七十万的大军对峙,大战一触即。这种情况下,不论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的,胡家义都是不敢冒险离开香港的。兵荒马乱的,命可最不值钱了。
无奈之下,胡家义只得放弃了回家的打算,继续留在那个报社当他的记者。不过,世事总是不如人意,一天从报社下班回来之后,他又被张力给气着了。
……
“你什么?你要报名去当警察?”
“是啊!怎么了?”诧异地看了一眼跳起来的胡家义,张力很欧美式的耸了耸肩,“不是你我整天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活像头猪一样,非得要我赶紧找一份儿工作的吗?我本来还想再好好找找的,不过看你那么急,只好马马虎虎先选一个了。”
“我不同意!”胡家义又猛得坐下,大声道。
“为什么?”张力诧异地反问道。
“为什么?做警察有什么好?你来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还不知道香港的警察都是些什么货色?你跟那些人一起,能有什么前途?”胡家义大声道。
“前途?没什么呀!我觉得在香港做警察应该是很有‘钱’途!”张力微笑道。
“狗屁!”胡家义“呸”了一声,“收黑钱,收保护费,欺压良善,贪污受贿,跟那帮江湖上的混混称兄道弟,帮那些人看场子,收份子钱,有的警察自己还开赌场,放高利贷,胡乱抓人栽赃陷害……哼,比那些混帮派的还黑,我就没见过他们里面有过一个好人!”
“呵呵,看来你对香港警察的意见很大嘛!”张力笑笑,并没有对胡家义的话表示反对,事实上,胡家义这得还算是轻的。这个时候的香港警察,别跟后来那全世界都数得着的廉洁队伍相提并论了,简直连公认**透,正处于兵荒马乱时期的国统区的那些警察都跟不上,可以这么,现在这时期的香港警察队伍,几乎是整体都在堕落……不,应该是已经堕落。那些警察名义上是维护治安的,可事实上呢?这个时期的香港警察,实际上就是整个香港黑社会的后台。没收过黑钱的警察,全香港恐怕根本就找不出一两个,那些从英国来的警务处长,副处长以及等等的高级警务人员,也都对这种现象视而不见,反而趁机卖官鬻爵,收取下面的贿赂,等捞个盆满钵满之后,就回英国老家享福去了,谁管香港人的死活?只要想象一下黑社会都是公开亮出堂口的,基本上每天都有械斗,就知道现在的香港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了。
“阿力哥,我哥哥的对,你还是不是去做警察了!”萱此时也从房间跑了出来对张力道。
“我知道你们对警察没有什么好印象,可你们也应该知道现在有好多人都希望自己家里能出一个警察呢!至少这样能过得好一些,黑社会一般也不会来找麻烦!而且,当警察也并不代表我也一定会做坏事啊!不定,我还能改变现在警队里的恶劣风气呢?”张力摊了摊手,笑道。
“哼,得真好听!”胡家义不屑地撇了撇嘴,“香港警队就是一个大大的黑染缸,你一跳进去,能只染成灰色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想把人家漂白?你就不怕到时候自身难保?那些家伙子里面哪有善男信女?”
“那你我该找份儿什么工作?”张力并不想跟胡家兄妹两个争论,笑了笑,反问道。
“阿力哥你会英语,可以到洋行去找份儿工呀。你那么聪明,到那里工作,绝对比当警察有前途!”萱建议道。现在的香港是绝对由英国人掌权的时代,华人在许多方面基本上还没有什么话语权,其中就包括经济方面,英国人的几个大洋行甚至可以影响港督的决策,所以,如果能在洋行里面混出儿名堂来,绝对要比当个警察吃香的多。
“算了吧,去洋行?唉……”胡家义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那些英国佬根本就瞧不起咱们中国人。就算进了洋行又怎么样?整天都得拍马奉迎,低眉谄目,矮人一头。就算这样,混得好了,多也只能当个头目,可哪天要是让老外看不顺眼了,还不是就得拍拍屁股走人。太受气了,还是算了吧!”
“那……那让阿力哥干什么呀?”萱白净的额头皱了起来,又重新开始思索,可由于香港的市面上不太平,胡家义就她这么一个亲人,为了她的安全,一直没让她出去找工,虽然仗着平时从胡家义、张力以及邻居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提了一个建议,可她知道的毕竟少,想了一会儿也没能再想出什么好提议。
“看你们兄妹……是我要找工作,又不是你们!”张力看着胡家兄妹两个在那里热心地为他的未来打算,不禁有些失笑,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暖。
“当警察就不用给洋鬼子低头哈腰了?……不如这样吧,阿力,明天你跟我去报社去一趟!我看你对时事很有些看法,现在就这种新闻吃香,不定能在报社里面混出儿名堂呢!”胡家义并没有理会张力,想了想终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上一次张力劝他不要离开香港,还什么国共两党根本不可能划江而治,双方必有一战,哪怕**亲赴重庆与蒋介石谈判也不行,还给他做了一番分析,讲得头头是道。而由于他当时正好没找到新闻,便把之前张力的蒋介石绝对不会在重庆谋害**的论断写成稿子交给了主编,结果一言而中,大出风头。前段时间,他更是一边准备回家,一边表了一篇《国共决战即将来临》的稿子,而现在,虽然国共还没有正式开战,可长江两岸密布的战云已经证明了这篇新闻的准确性,所以,这段时间他在报社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这也让他对张力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所以,这些天他又从张力这里抠去了几条时事评论,都颇得主编看重。……不愧是曾经穿着高档西服,戴着金表的人物,果然是有儿经历见识的。虽然一直以来对张力没什么好脸色,可胡家义在心里还是非常佩服这子的眼光的。
“你们那个报社?我看还是算了吧!要不是你老人家的粤语不行,恐怕也看不上它们吧?”张力失笑,胡家义呆的那家《香港人报》跟那些大报社相比,连个作坊都不配,他可没兴趣到那里去混生活。再者了,他哪里是真的对时事有预见性了?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们报社,我也不强求,不过,你可以到其他的大报社去试试嘛!”胡家义觉得张力的“才能”实在是不宜浪费。
“是啊,阿力哥,你一定能当上大记者的,不定以后还能当上主编呢!”萱也觉得自己哥哥的话很有道理。
“让我好好想想吧。”张力想了想,道。
“……好吧,不过,你最好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以你的才识,不去做记者或者是撰搞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胡家义又劝道。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的。”张力摆摆手,自去休息了,“开饭了叫我!”
胡家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