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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行雪拿着水杯, 不疾不徐上楼,没有敲门,直接进去姜瓷的房间。
房间里灯光特地调暗了,姜瓷安安静静地趴在床沿上。鹿行雪轻声过去, 把水杯放在床头柜,顺势弯下腰, 将被姜瓷踢得东倒西歪的鞋子归纳整齐。
姜瓷还睁着眼, 酒意未褪,脸颊上的红色顺着脖颈往下蔓延, 直到藏进衣领里, 才看不见。
“不是说渴, 想喝水吗?”鹿行雪柔声说着,在床边坐下, 见有散发落在姜瓷唇瓣上, 她信手撩开,别去耳后。
姜瓷耳廓上那粒小红痣露出来, 鹿行雪盯了几秒,开口:“姜瓷, 起来喝点儿水再睡。”
姜瓷长声叹气:“我都出汗了。”
她晃手,手掌轻轻拍打着枕头。
鹿行雪:“……”
姜瓷喝了酒, 房间又暖和, 大衣还穿在身上。鹿行雪不假思索的给她脱衣服,姜瓷开始还配合,只是才脱完一边衣袖, 鹿行雪去拉另一边时,她挣扎道:“你、做什么呀?”
鹿行雪失笑:“热不热?”
姜瓷:“嗯~”
鹿行雪:“那得把大衣脱掉呀。”
“……好吧。”姜瓷自个儿甩掉衣袖,趁鹿行雪给她收拾大衣,光着脚往床下跑。
鹿行雪及时把她拉回来,笑问:“去哪里?”
姜瓷:“洗澡呀!”
鹿行雪:“今晚不洗了。”
姜瓷:“为什么?每天都要洗!”
她提问的样子充满了疑惑,鹿行雪忍不住揉揉她的头,哄道:“你喝多了,安全起见,睡醒再洗吧。”
姜瓷:“我喝多了?”
鹿行雪笑:“喝多一点点。”
姜瓷下巴微抬:“那、换衣服,换衣服,可以吗?”
“……可以。”鹿行雪没想到醉酒的姜瓷还会讨价还价。
得到肯定的答案,姜瓷当即去撩贴身的毛衣。一截白皙的细腰才露出来,鹿行雪就按住她的手,姜瓷眨巴着眼,问道:“干嘛啦……”
声音娇娇柔柔,与平时的清冷大相径庭。
鹿行雪缓缓道:“准备好睡衣,去淋浴间换。”
姜瓷听话的抱着睡衣进了淋浴间,鹿行雪站在门外叮嘱她:“小心点,你慢慢来。”
“我会啦!”姜瓷回她。
鹿行雪不放心,和她说话:“觉得难受吗?现在晕不晕?想吐告诉我。”
没有应答,鹿行雪:“姜瓷?”
姜瓷气鼓鼓:“不可以吵我换衣服啦!”
“……”鹿行雪越想越好笑,直接笑出声。
两分钟后,鹿行雪敲敲门:“姜瓷,你换好了吗?”
姜瓷不吭声。
鹿行雪又多等了半分钟,再次敲门:“你不说话,那我要进去喽?”
门后依然是静悄悄的。
不会在里面睡着了吧?鹿行雪这么想着,推开淋浴间的门。
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收进了脏衣篓,姜瓷穿着印满红色小爱心的薄睡衣,抱着膝盖蹲在花洒下,头上的鹿角发箍一亮一亮的。
鹿行雪走进去:“姜瓷?”
姜瓷仰起脑袋:“嘘——我是猫啦!”
她的脸色艳若桃花,说出的话却幼稚的令人啼笑皆非,鹿行雪:“…………”
鹿行雪走近她,指指她脑袋上的发箍,故意逗她:“猫猫为什么戴着鹿角?”
“唔?”姜瓷去摸头,甜滋滋的:“这是我的小鹿呀。”
鹿行雪:“……”
鹿行雪抬高姜瓷的下巴:“姜瓷。”
姜瓷努力睁大眼:“啊。”
鹿行雪低下嗓子:“你睡醒之后,会记得多少?”
光线从窗外漫进来,床上的人蹭了蹭枕头,迷蒙着四下看了一圈,又懒洋洋地闭上眼睛。
“我没喝多”、“扶我”、“你为什么这么香”……回忆涨潮般席卷来,姜瓷嚯的睁开眼,彻底醒酒了。
她、她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依稀记得鹿行雪带她上车了,上车之后呢?
姜瓷绞尽脑汁,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从尴尬到假装无事发生,姜瓷蒙在枕头上大概用了十分钟。
枕头底下有东西硌手,姜瓷掀开枕头,一个圆弧状的钻石耳环进入视线。
——鹿行雪的。
姜瓷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衣。
“…………”
时间快过中午,姜瓷才磨磨蹭蹭的从房间里出来。庄阿姨煲了粥,姜瓷喝了一碗,准备出去工作,遇见姚助理打外面来。
“夫人。”姚助理语调轻快:“中午好。”
姜瓷:“中午好,姚助理吃午餐了吗?”
姚助理:“已经吃过了,谢谢。鹿总今早起迟了,着急出门落了东西,所以差我来取。夫人这是要出门吗?”
起、起迟了……
姜瓷微妙地笑笑:“是,有工作。”
姚助理:“那我先上去——哦对了,夫人。”
姜瓷:“什么?”
姚助理看姜瓷十指空空,没忍住好奇:“夫人不喜欢鹿总给你新设计的那款猫爪戒指吗?我好像没见过你佩戴。”
姜瓷:“……?”
姚助理:“从设计到做戒托,再到宝石的切割与镶嵌,都是鹿总亲自来的,花了很多心思呢。”
表盘里的秒针勤勤恳恳爬格,姜瓷给鱼喂食,竖着耳朵一心二用听外头的动静。时间已经晚上近9点,鹿行雪还没有回来。
傍晚时霍蓁蓁找姜瓷出去喝酒,姜瓷推了,待在家里晃来荡去,转眼这个点。
姜瓷数了数鱼缸里的鱼,又洒下去一点儿食料,嘀咕着:“都在家,一条都没少。”
喂完鱼,姜瓷空转了一圈,最后穿上外套出门。
出了小区,顺着人行道往水果店方向,姜瓷走走停停,不时看一眼街面上的车流。姜琳来了通电话,有的没的说一大堆,末了告诉她温念零点的飞机,陪温家和林家的长辈一起出去度假了。
“就林啸不去。我听你宁阿姨说,林啸本来就不爱着家,温念孩子没了后,他变本加厉,说是有阵子没见他人了。”
姜瓷想起来昨天温念要和徐莱谈代言的事,也不知道成没成。
姜琳:“提到孩子,我忘了问你了。我们那天从书悦家出来,我借着酒跟你们说的话,鹿行雪回头什么反应?有没有跟你谈过?”
姜瓷停下脚步。
不远处的水果店,门外台阶上,鹿行雪捞起那只布偶猫,抱在怀里,笑着和店员说了句什么。店员从布偶的脑袋摸到尾巴,鹿行雪照她的样子,也轻轻抚摸了一遍。
姜琳:“阿瓷?”
姜瓷被打断,错开眸,不过半秒,又看向鹿行雪。
布偶像一团雪球,在鹿行雪怀里撒娇,伸着脖子要闻她。
——“你为什么这么香?”
缠着鹿行雪时,扑面而来的鹿行雪的气息,鹿行雪温热柔软的躯体,和那种纵容她“胡作非为”的姿态……所有的一切都让此刻的姜瓷犹如过电。
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我……”姜瓷喉间微动,“说过了,妈妈,你别总是琢磨她。”
姜琳:“我不琢磨她我琢磨你?看你这么不积极,我急都急死了!”
鹿行雪抱着布偶恰好转过身,和姜瓷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她眸中仿佛有繁花绽开,笑容璀璨。
姜瓷对姜琳道:“……我有积极。”
收了手机,姜瓷稳住心神,向鹿行雪走去。鹿行雪抬起布偶的小爪子,对姜瓷招手:“晚上好。”
布偶:“喵~”
姜瓷挠挠布偶爪子上软乎乎的肉垫,状若平静的开口:“怎么在这儿?”
鹿行雪:“来和猫猫玩。”
姜瓷:“哦……~”
鹿行雪:“你呢?”
姜瓷:“我就,随便散散步。”
鹿行雪放下布偶:“那一起走走?”
姜瓷惦记着昨天醉酒的事,又念及姚助理说的那个猫爪戒指,鼓足勇气:“那个……”
鹿行雪笑看着她:“哪个?”
姜瓷转身:“……回家吧。”
两人沿着姜瓷的来路返回,寒夜里气温偏低,姜瓷竖起衣领,余光暗暗打量身边的鹿行雪。鹿行雪将长发捋去耳后,露出的侧脸,轮廓精致无暇。
心跳砰砰的,姜瓷深吸口气,再次拾起勇气:“我昨晚喝多了,鹿行雪,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她慢下脚步,摊开掌心,把那只钻石耳环给鹿行雪看:“在枕头底下发现的,你是不是照顾了我一整晚?”
鹿行雪从耳环看到姜瓷,表情困惑:“你都不记得了?”
姜瓷目光闪闪,有些不好意思:“断片了。”
鹿行雪收回耳环,似笑非笑:“没什么麻烦,你醉了也很乖。”
缠着她,把她压在墙上一个劲闻她脖子上的气味,也是乖吗?
一股隐晦的甜意在姜瓷心尖悄悄蔓延,鹿行雪细数着:“会自己刷牙,卸妆洗脸,还换了身睡衣。”
……还换了身睡衣,所以睡衣是自己换的了?
这和姜瓷先前猜测的不大一样,她想问又难以启齿,好在鹿行雪及时打了补丁:“我在淋浴间外和你说话,你还嫌我打扰你。”
姜瓷将信将疑:“……我是这样的吗?”
鹿行雪:“是的哦。”
姜瓷:“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鹿行雪笑。
姜瓷:“……”
鹿行雪:“没有。”
姜瓷实在记不起来了,转念一想,鹿行雪也没有骗她的必要,内心侥幸,好在没有因为醉酒暴露太多。
表露心意这么重要的事,当然不可以在醉酒的时候稀里糊涂就发生了。
两人又走过一段,临进小区,姜瓷越想越后悔:“我以后不喝这么多了。……其实我昨晚喝的也不多,不知道为什么就醉了。”
鹿行雪:“想喝的话,喝也没关系。”
鹿行雪:“不在外面喝醉就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只能醉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