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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华灵君引着丹絑进了那栋软纱绕栏脂香扑鼻的华楼。
这家勾栏的名字叫做**乡,名字很**,里面的姑娘的也很美很**。
碧华灵君和丹絑呆在**乡最贵最精致的房间绵绵阁中,叫了楼里最标致的姑娘。雅阁之顿时中软语喁喁,粉香缠绵。
一个穿粉红的姑娘抚琴,一个穿鹅黄的姑娘斟酒,一个穿浅碧的姑娘正用纤纤玉指剥开柑橘的橘皮,将橘瓣用细竹小签挑起,再由一个穿绿的姑娘接过,送到丹絑口边。
**乡的花魁娘子相思依偎在丹絑身边,**的素手在丹絑的肩上轻轻按捏,一边捏一边娇声道:“爷,奴们服侍的还好么?奴没有什么手劲,爷觉得轻么?”
丹絑尝了一口橘瓣,眯着道:“轻的甚好。”相思立刻娇笑道:“爷喜欢,那就好了。”酥胸有意无意轻擦着丹絑的手臂,衣襟半敞半拢,抹胸之上,露出诱人的雪白。另一位头牌媚莲也正依偎着丹絑在软榻上坐,亲自将云片糕、五仁酥之类的糕点一片片送到丹絑口中,间或用粉拳在丹絑的腰间腿上轻轻地敲。
丹絑吃下又一块五仁酥后,感慨地叹道:“浮黎未曾哄我,勾栏果然是个好地方。”碧华灵君正坐在一旁喝闲茶,微笑道:“你喜欢就好。”
剥橘子的姑娘掩口笑道:“这位爷说的好正经,就跟你之前没进过勾栏一样。”
丹絑道:“是没来过。”
媚莲笑道:“没来过不打紧,一回生二回熟,我们从今后可是会天天盼着爷再过来呢。妈妈也说了,像爷这样的贵客,我们一定要好好服侍。”
不久之前,碧华灵君和丹絑一道甫踏进**乡时,**乡的老鸨何妈妈和龟奴们一眼便看出他二位非同一般,毕竟丹絑和碧华是从天上下来的,尤其是丹絑,虽然敛气换形,仍有股掩不住的气度摆在那里。**乡是京城中的大青楼,什么样的场面没经过,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何妈妈那双油锅里炼过的老眼一看,就判定这两人不是显贵,便是高官。
但是,京城中的显贵高官,乃至皇亲国戚,甚至是皇上,何妈妈都认得,这两人却从没见过,看起来眼生。这两位客人的其中一个虽然气度不凡,但进了门后就不动声色地东张西望,一看就是没进过楼子的雏儿,何妈妈立刻想到,最近有番邦前来进贡,恐怕这个雏儿便是番邦的特使,譬如爪哇国的王子蜜瓜国的王爷之流。一直在旁边对雏儿暗语提醒的青衫公子,应该是替他指路的亲随。
待进了雅阁之后,何妈妈亲自递上花名牌,龟奴送来茶水点心,青衫公子将一碟五仁酥往儒衫人面前推了推,道:“这是一种糕点,叫五仁酥,尝尝看。”儒衫人于是尝了一块,顿时叹息道:“竟有如此美味。”何妈妈在一旁冷眼看着,越确定这人是番邦来的,可怜在自家穷山恶水的地方没吃过好的,不曾见识中土天朝美食,小小一片五仁酥就让他惊叹成这样。
何妈妈揣着对番邦人士同情的心出了房门,先将碧华和丹絑叫的几个姑娘喊到一边交代:“房里的那两个,大约是前来进贡的番邦佬,头回进勾栏,你们务必好好招待,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天朝楼子里的姑娘是怎样温柔美貌,多才多艺,这可是件争脸面的事儿,不能怠慢,叫那番邦佬好好开开眼,知道我们天朝上邦如何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那些姑娘们也是各个什么客人都见过,进房后一眼便判断出房里的两个人哪个身份高,不约而同使尽浑身解数对付丹絑,反倒显得有些冷落碧华。
这厢相思继续替丹絑捏肩膀,媚莲继续服侍丹絑吃点心,何妈妈有意让番邦佬领略一下天朝糕点的博大精深,桌面上摆了形形色色几十种点心,媚莲从云片糕五仁酥一路喂到杏仁金丝饼,丹絑每吃一样,神情都十分赞叹,媚莲拿丝帕轻轻替他揩拭嘴角:“公子爷,好么?”
丹絑颔道:“甚好。”
媚莲媚眼如丝:“公子爷说这糕点好,难道奴家不好么?”
丹絑道:“也甚好,”向碧华再十分感慨地叹息:“清席啊,原来凡间的女子,是这般的贴心。”
碧华灵君微笑喝茶,没有回话。
相思抿嘴一笑:“瞧公子爷说的,什么凡间凡间的,难道你是天上下来的神仙不成?”
碧华灵君立刻道:“是一时口误,咳咳,其实我们是头一回到京城里来,见识了许多,都要把京城当成*人间仙境了。”
正在剥橘子的姑娘终于觉得将碧华晾在一旁晾得太过明显,娇笑道:“人间仙境?我还当公子爷嫌我们这里不好呢,只坐在一旁都不理人,是不是我们入不了爷的眼?”
碧华灵君道:“不是不是,我今天是陪那位爷前来,你们将他服侍好就行。
剥橘子的姑娘了然一笑,又用小签挑起一瓣橘肉。
窗外忽然雷声隆隆,有大雨倾盆而落的声响。抚琴的姑娘停下望向窗外道:“怎么又下起来了,最近天天如此,眼看快要入秋,这种阵子雨为什么反而越来越多了。”
碧华灵君接口道:“正是,我原本还道今晚明月高悬夜色甚美,却忽而下了大雨。对了,我们没来京城之前,曾听说京城乃天子居处,朝廷所在,瑞气聚集,时常会有吉祥的异兆出现。到了京城这几天,我却没有看到,想来是没有碰巧。”
抚琴的姑娘笑道:“异兆?都是传言罢,常有人将京城传得神乎其神,多半都是假的,我自小就在这京城里的勾栏中长大,并没怎么亲眼见过异兆,也只是经常听到谣言而已。”
剥橘子的姑娘道:“说到异兆,我倒是见过,城外那道山的方位,我亲眼见过五彩缭绕的祥云,还有青紫色的烟雾。”
抚琴的姑娘道:“就是城外的那座山的谣传可不少,还有人说,曾在山中的湖泊里见过大妖怪,说有那些云雾就是妖怪吐出来的,不过公子爷要看的是吉利的祥兆,要按照这个谣传说,那些云雾可不算,只能说是妖兆。”
接手递橘瓣的姑娘也插话道:“妖兆吉兆不都是人嘴说出来的,比如还有人说宫里也……”
话说了一半,立刻知道说错了话,噤声不语。
其余的几个姑娘也都低下头不再说话。碧华灵君假装不在意,笑了笑,刚要再开口,软榻上的丹絑打了个呵欠:“清席,我有些倦了,走罢。”
相思道:“倦了正好奴家们服侍爷去床上,怎么要走?难道真的嫌我们服侍的不好?”双手缠住丹絑的衣袖。
丹絑目光将她一扫,相思的神情忽然有些愣愣的,松开了手,碧华灵君当即站起身,笑道:“今晚委实还有要事,来日还会过来,只要姑娘们肯接待。”媚莲弯起眼睛笑道:“爷说的太客气了,都让奴不知说什么好,那么便不耽误公子们的正事,可别忘了我们从今后会天天盼着二位过来。只是这雨兴许还下着,两位不妨再坐一坐?”
碧华灵君道:“不会不会,怎可能忘。我们倒有心在此长留,奈何事情紧急,不得不走。”
碧华和丹絑踏出**乡大门,何妈妈特意赠了两把伞给他二位,以表明天朝乃礼仪好客之邦。
碧华灵君走到雨中,抬手接了点雨水,顿了一顿,撑开伞。
丹絑已经将伞撑开,在手中打量一下,转了转,方才举起,走到碧华灵君身边:“清席,我们哪里去歇?”
碧华灵君道:“帝座,这雨水似乎有些蹊跷,不如趁夜查寻?”
丹絑轻描淡写地道:“哦,不是时候多的是么,不急于一时半时,本座有些倦,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罢。”
碧华灵君只能从之,沿街找了家看起来过得去的客栈。到楼下柜台前,掌柜的道:“两位客官要两间上房?”
碧华灵君刚要应是,丹絑开口道:“一间罢,今晚雨势很大,恐怕有不少客人来住店,我们一间便可,多让出一间给别人罢。”
掌柜的愣了愣,哈腰道:“好。”
碧华灵君自然又只能从之。
小伙计引着丹絑和碧华进了房,上房中已换了崭新的被褥和茶具,少顷抬着盛满热水的浴桶进来,放在房中央道:“两位客官放心,这绝对是没人使过的新桶,小店常招待贵客,新桶就是专为贵客备下的。”
丹絑微笑颔道:“甚好。”
小伙计欢欢喜喜地走了。
丹絑踱过去插上门,站在浴桶旁,笑眯眯看着碧华灵君道:“清席,你若是乏的厉害,你先洗罢。”
碧华灵君看了看那个桶,再看看丹絑,也微笑道:“我不怎么乏,怎敢于帝座之前,还是帝座先请。”
丹絑也没再推辞,即刻道:“好。”宽衣跨进浴桶,碧华灵君将他宽下的衣服接过,仙帝沐浴,自然要有服侍的,碧华灵君走到桶边,挽袖拿起布巾,替丹絑擦拭脊背,丹絑微微眯着眼在桶中,道:“清席,我记得我当日做虎崽的时候,你成天亲自帮我沐浴,后来我还时常想念。”
碧华灵君道:“能服侍帝座沐浴,小仙不胜荣幸。”
说话间用湿水的浴巾在丹絑背部某处敷压,当日丹絑无耻地装成虎崽时,碧华替他沐浴,便记得他最喜欢被抚摸此处,果然,敷压之后,丹絑满意地嗯了一声。
少顷,丹絑沐浴完毕,碧华灵君喊小伙计来换了水,自去沐浴,丹絑原本半倚在床上小憩,半眯着眼盯着碧华灵君进了浴桶,立刻起身走到桶边:“清席,本座也来替你擦擦背。”
碧华灵君的“小仙当不起”几个字还没出口,丹絑已经捞起浴巾,揩拭他的背部。
丹絑来凡间之前,预先叫了几个小神仙到座前问过一些凡间的情况,其中有个叫客栈的地方和妓院一样让他向往。
客栈中有床有被,还有一项最好的,就是会送浴桶和热水到房中供客人沐浴。试想如果只要一间房,到了沐浴和休息的时候……
先妓院找点乐趣,然后和清席一起住个客栈,这是丹絑对凡间一行的一点小小打算。
丹絑虽然和碧华灵君在一张床上睡了很久很久,但这样互相观摩沐浴,袒呈相见从来没有过,这次摸到了不穿衣服的清席,虽然只是个后背,但想要下次,不知道要再等到什么时候,所以丹絑将碧华灵君的后背擦了又擦,尽情一摸。碧华灵君感到肩膀处正在被丹絑轻轻按捏,丹絑温声道:“清席,今天在妓院中,那个凡间女子这样对我,我觉得十分舒服,你喜欢么,舒不舒服?”
碧华灵君道:“舒服。”
丹絑满足地笑了,又生怕碧华灵君起疑,道:“今日去妓院,我甚是高兴,等来日有空,你可愿意再陪我去去?”
碧华灵君的声音果然很平静,没有丝毫起疑的意思:“帝座还想去,小仙自当奉陪。”
终于碧华灵君沐浴完毕,丹絑恋恋不舍地回到床上半躺着,浴桶被抬走后,碧华灵君插上房门,丹絑道:“清席,快过来睡罢。”丹絑往床的内侧让了让,碧华灵君在外侧躺下。丹絑将预先搭在自己身上的薄被盖到碧华灵君身上。这张床有些狭窄,丹絑趁着彻底躺倒的时候又摸了碧华两把,碧华灵君似乎也没有察觉。
在黑灯瞎火中躺了片刻后,丹絑道:“清席啊,妓院那个地方,你常去么,我看今日你似乎很熟路。”
碧华灵君道:“还好,稍微去过几回。”
丹絑道:“你去妓院,想来只是去坐坐,或因有事罢。”
碧华灵君道:“自然,再深些的事情,小仙就算想,也不敢,要犯天条。”
丹絑懒懒道:“和本座双修,不必顾虑天条。你却不愿意,唉!”
叹了口气之后,翻了个身,没再有什么动静。
36
二天,日上三竿,丹絑仙帝起床,昨夜摸了碧华无数把,余味仍在,心中十分满足,顺便打开窗扇,欣赏了一下凡间的朝阳,甚悦。
而后,清席主动相约,去凡间的街道品尝凡间的小吃,更悦。
在一个摊上,食小米粥一碗,小笼包一屉。
在二个摊上,食豆腐脑一碗,油条两根。
在三个摊上,食豆浆一碗,油糕两个,香菇油菜包一枚。
在四个摊上,食油茶一碗,煎饼卷绿豆芽一卷。又甚悦,觉得凡间实在甚好甚好。只是在喝豆腐脑吃油条时遭遇摊主推荐品尝茶叶蛋,只见其的一口小锅中,热气腾腾,煮着起码几十个鸡族的后辈,锅下还燃着熊熊的灶火,炖的锅中的汤汁咕嘟咕嘟的,不禁又微有伤感,幸得清席安慰之,开解之,言语目光暗藏温柔,便不再计较。
吃完煎饼卷绿豆芽后,丹絑接过碧华灵君递来的一条手巾,揩了揩嘴角,碧华灵君道:“这条街已经走到头,前面便是城门了。”城门外,京郊的那道青山似乎近在眼前。碧华灵君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妨过去看看?”
丹絑沉吟地看着那道山,嗯了一声。
刚才沿街一路吃过来时,也在各个摊上听到了不少碎言碎语,那位似妖魔上身的皇帝已经将朝中大臣一半以上灭了满门,他的五个兄弟,三十多名嫔妃,十二三个皇子皇女被他杀了个一干二净,据说皇城之中现在已如同炼狱,朝中的大臣们很多都逃出了京城,天下大乱。
据说这位皇帝是从几个月前忽然开始大开杀戒,关于其中原因,传得神乎其神,大都说皇帝被某个大妖怪附了身,还有人说在一个暴风骤雨电闪雷鸣的夜晚曾看见一个黑色的怪影从天而降,落入皇城,从那天起皇帝便性情大变。
据说皇帝的某个妃子也曾偷偷地请过法师进宫压皇帝身上的妖怪,二天那位法师便被开膛剖腹心肺挖尽后扔出门外,那位妃子也被乱刀砍死。
而且近来京城之中,天气十分异常,时常这一秒还是艳阳高照明月当空,下一秒便阴云满天,雨水绵绵,所以众人都猜测,附在皇帝身上的这个妖怪,搞不好和水有点关系。
碧华灵君和丹絑站在那道青翠的山头下,碧华灵君看了看眼前的山坡,向丹絑道:“帝座,关于市井上那些流言,不知你怎么看?”
丹絑眯着眼睛道:“流言?什么流言?”
碧华灵君道:“就是在卖小吃的摊子上,那些凡人的碎言碎语。”
丹絑道:“哦,当时我正在一心品尝凡间吃食,未曾留意。”
碧华灵君再看了看眼前的山:“小仙觉得,眼前的山有些不寻常之气,恐怕有些蹊跷。不如……”
丹絑立刻微笑道:“清席你若是想进山里去看看,我当然陪你。”
这道山恰如一条龙骨的模样,蜿蜒盘旋,不算很高。碧华灵君和丹絑向山峦之间的深涧中行去,一路长草及膝,古木参天,鸟兽虫蛇觉察到浓重的仙气,都战战兢兢地蛰伏在自己的巢穴中,不敢露头。碧华灵君一路前行,穿过荒草老树,行到山涧最深处,几道直立如刀削的山壁上青苔遍布,环绕着一汪潭水。
碧华灵君在潭水边站定,丹絑在他身侧止步,碧华灵君弯腰搅了搅潭水:“恐怕就是此处了。”站直身体,忽然向潭水中道:“本君已探得阁下踪迹,不知可否出来一见。”
清潭的水面无波无澜,纹丝不动。碧华灵君又道:“本君乃天庭碧华灵君,奉玉帝旨意彻查凡间帝王狂乱之事,阁下昨日降雨,被本君查得气息,寻到此处。帝王狂乱,或与你并无关系,但其中缘由,想必你知道一二,还请出来一见。”
潭水依然像块镜子一样,平平光光的,连个气都没冒。
碧华灵君无可奈何地摸了摸下巴,身边的丹絑忽然叹了口长气。
这口长气叹完后,丹絑盯着潭水边的某一点,慢吞吞地道:“浮黎啊……你怎么变成了这么个不上道的模样……不过还好,本来我还以为你化成股烟了,现在居然还能见到你,就算是这个模样,也比没了强。”
碧华灵君缓缓转过头,皱起了眉:“帝座,敢问你在和……哪位说话?”
丹絑再叹了口唏嘘的长气,抬袖指向潭边某处。
碧华灵君直起眼睛望去,终于看见,在潭水边的石头缝隙中,趴着一只手指般大小的壁虎。
壁虎的身上疙疙瘩瘩的,和石头上的青苔颜色相近,所以它趴在石缝中,碧华灵君竟然一直没有现。碧华灵君直直地盯着它,刚刚丹絑吐出的两个字在他的脑中飘来飘去飘来飘去——浮黎浮黎浮黎浮黎浮黎……
丹絑道:“唉,清席,说了你不要怪我,其实昨天一到了凡间这里,我就察觉出浮黎就在近处,但是我想着他藏了这么多年,不愿意露头,八成是变的不像样子,怕被看见,毕竟这么多年的情谊在,我就没告诉你,你不会怨我罢。”
浮黎,神霄仙帝,天庭始成之时,由三帝共治,中央玉皇大帝为,神霄浮黎仙帝与紫虚丹絑仙帝各居左右,浮黎仙帝在天庭的典籍中,原身乃一条青龙,身躯健硕,在极东,尾便在极南,吐息间便可遮天蔽日。不过碧华灵君也明白,典籍中的描写,往往有些夸张,比如他身边这位紫虚丹絑仙帝,在典籍的描写之中,是何等的品性高洁,谦和仁德。左边翅膀扛着太阳那灿烂明亮的光,右边翅膀闪着月亮那皎洁沉静的光,头顶还有一轮圣洁光圈,瓦亮瓦亮的,半点瑕疵都没有。
但是青龙和壁虎,这其中的差距实在大了些。像丹絑,不过是从一只凤凰变成了一个蛋,总还算靠谱的。就在碧华灵君惊愕不已时,石缝之中,传出一声瓮声瓮气的冷笑,接着,那只苔藓色的壁虎爬到大石头上,居然开始迅地膨胀起来。
碧华灵君眼睁睁地看着它胀胀胀胀胀……终于胀成了一只连头加身子差不多有三间房子那么大的硕大壁虎,本应该是一对芝麻绿豆眼的小眼睛像八月十五的月亮一样圆滚滚的,眼皮耷了耷,瞄着碧华灵君和丹絑,又冷笑了一声,瓮声瓮气地开口道:“丹絑,你少假惺惺地装模作样,你是故意的,这个小神仙如此之傻,本座就在眼前他还对着水皮子干嚎,怎可能探的出我的行径。肯定是你带着他来看我的笑话。本来我听说你变成了一个蛋,还以为你从此就在壳里过了,昨天忽然察到你的那股鸡毛气,才知道你居然出壳了,就料到你要来找事,果然,你今天就带着这个小神仙来了。”
丹絑就只是似乎很唏嘘地叹气,然后道:“浮黎啊,你这个疑心病的毛病几时才能改好,别说我是昨天才知道你没有化成股风,就算我早知道,你我这么多年交情,我一向的品性如何你该清楚,我怎么可能带清席来看你笑话?昨天还是我拖着清席去住客栈,替你拖了他一夜。”
碧华灵君急忙道:“那个……禀告帝座,小仙确实是自己找来的,丹絑帝座他……”
浮黎却似乎压根没听,眼皮再往下耷了耷,冷嗤了一声:“品性?从你丹絑嘴里听到品性这个词真是怪有趣的。小神仙,你就不用替那个老山鸡打掩饰,他可不是一只好鸟,他昨晚上带你去住客栈?呵呵,这么多年,丹絑你的那点小爱好还真一点都没变。”
78楼
丹絑负着手摇头:“唉,浮黎,不管你怎么说罢,见着你我是很高兴的,我昨天还特意去了趟勾栏,为了怀念你,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勾栏最适合我去了,所以我昨天在勾栏中,看见每样东西,都会想起你。你看我真的是时刻记挂着咱们当年的情谊。
你变成了一只壁虎,其实无需自卑,当年我就和你说过,万物众生,都有其美的地方,要用平常的心来看待,就像你现在,你胀胀气,还是能胀的蛮大的,起码是一只大壁虎,在壁虎里,很是出类拔萃了。”丹絑说着,浮黎似乎胀得更大了,碧华灵君连忙讪笑两声,拱手道:“小仙也向帝座赔个不是,是小仙仙力浅薄,未曾识得帝座真身,方才言语态度多有冲撞,请帝座恕罪。”浮黎垂着眼皮,瓮声瓮气慢吞吞道:“无妨,本座在此许多许多年,从天上到凡间,没有哪个神仙窥到我的气息,如果真的是你从昨日的雨水中辨出行迹,寻到此处,已经不易了。”
碧华灵君正对着浮黎硕大的壁虎脑袋站着,从浮黎的言语之间,隐隐察觉出一丝感伤,碧华灵君试探着问:“凡尘之中,诸多浊杂,帝座为何不回天庭?”浮黎沉默半晌,方才道:“本座想在此,静静休养,回到天庭,定会有许多烦扰,再则……唉,你这个小神仙,又怎会明白。”
碧华灵君便不再说什么。
丹絑又叹气:“浮黎,当个壁虎,真的没什么丢面子,你看我变成了一个蛋时,不是照样在天庭呆着。当时就是清席他向玉帝请求照顾我,十分用心仔细,我方才能顺利从蛋中出来,出来之后,他还日日照料我起居沐浴,你回去之后,一样可以如此。你这样耗,要耗到几时。你看你如今不但还是个壁虎,而且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大了。”
浮黎沉默地趴着,没有回应,半晌之后,向碧华灵君道:“你来凡间,是奉玉帝旨意来查此朝皇帝之事?”
碧华灵君道:“正是。小仙也想请问帝座……”
浮黎眯着眼睛道:“哦,正好,”目光从低垂的眼皮下射出,打量着碧华灵君,忽然转口道,“刚才究竟是丹絑那只老山鸡吹牛皮,还是确有其事,真的是你向玉帝请求,照顾你旁边的那只老凤凰,还亲自服侍他吃饭睡觉洗澡?”
8o楼
碧华灵君默默无言地顿了顿,丹絑把自己装成一只虎崽的时候,他确实曾经喂它吃过饭,哄着它睡过觉,也每天亲自替它洗过澡,帮它梳过毛,这些确实都是铁一般的实情……
丹絑负手站在他身侧,眯缝着眼睛微笑着,碧华灵君顿了一顿后,点了点头。
浮黎再耷着眼皮打量了一下碧华灵君,目光与刚才有了一丝不同,片刻之后开口,话语中竟含着一丝钦佩:“想不到后辈的小神仙中,竟有如斯强者,既然如此,这次玉帝委派你的事情,你应该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解决。另外,我还有件事情,也托付给你罢
浮黎硕大的壁虎头晃了晃,忽然张开口,吐出一样东西。
是小小的墨蓝色的一团,落到碧华灵君面前,蠕动了一下,微弱地咕了一声,而后晃动着有些软的四爪,站了起来。
竟然是一只幼小的麒麟,头上的角还没成形,像是两个鼓包的模样,因为浮黎将它藏在口中的缘故,浑身湿漉漉的,四只蹄子也像还不大能撑住身体一样,有点摇晃,抬起一对黑漆漆的圆眼看了看碧华灵君,又微弱地咕了一声。
碧华灵君看着它,忽然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萌生出一股特别的疼惜……
浮黎吐出了小麒麟,口齿顿时清晰了许多,不再瓮声瓮气:“这只麒麟就是那皇帝的几个兄弟之一的护脉麒麟,它护着的那一宅已经全被杀光了,原本它也该丢了小命,但居然命大逃到了我这里来,我便一直护着它,但,我现在的法力,实在顾不了它,你将它带回天庭。”
碧华灵君弯腰,轻轻将小麒麟抱进怀中,麒麟在他的臂弯里蹭了蹭,咕咕了两声后,乖乖地趴下睡了。碧华灵君忍不住噙起微笑,片刻之后才想起来连声向浮黎道:“多谢帝座托付。”再低头看向怀中,伸出手指,轻轻擦去小麒麟酣睡时流出的口水。
丹絑依然在他身边负手站着,眯眼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