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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子言和柳静颐静静的看着老太太给花庚烧完纸,又将老太太送回蜂和村村口。
二人返回花庚坟前,柳静颐这才郑重说道:“主子,这坟的周围有一股明显的草药味,这味道,与昨日去云阳观时,云阳道人出来的房间流出的味道相同。”
“静颐,去找一根粗一点儿的长木棍。”
片刻,柳静颐找来已经劈好的树枝。荆子言将这树枝直直的插入坟堆,眼见着树枝就要全部插入坟堆,荆子言仍然未有触底之感。
这坟是空的!
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假如这花庚没死,那到现在已过知天命之年,如果老太太所言是真,他患有痨病,需常年用药……难道说猫腻在云阳观中?
顾不上休沐,荆子言连夜到大牢中提审了花贵。再回到衙门时,影卫来报,那林四郎遇刺,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伤了命根子,再也无法生育。
林四郎是这四大家族中唯一健在的子嗣,如今再无法生育。林家三郎痴傻,想要成亲都难,四郎不育;华家小郎君身亡,无后代,只剩一位怀孕的丫鬟;武家大郎和二郎均身亡,同样已无后代;而梅家小郎君全身烫伤,久卧在床。
四大家族败落!让四大家族断子绝孙的目的已达到。
听到这个消息,荆子言心下一沉,花贵没有撒谎,他的确是花香村的幸存者。可这幸存者不止一个,还有那花庚!
让柳静颐感到不痛快的是,她刚刚用五百两银子买下那套小宅院,华家那套四进四出的大宅院,又降价了,一千两银子即可出售,宅院降价的同时,华家那怀有身孕的丫鬟被悄悄的送出了城。
豫州城能出的起一千两银子的人家,都知道华家的惨剧,谁都不愿意花钱买套凶宅。柳静颐将此事告知荆子言,同样引起了荆子言的注意。或许他们与花香村之事,真的脱不了干系。
新元初八,衙门开印,焦震当日去了云阳观祭拜神佛,保佑今年事事顺遂,无大灾大难。随后又告诉云阳道人,自己被恶灵困扰,请云阳道人为他指点迷津。
荆子言寅时就带着柳静颐、墨雨和寒澈去了花香村,他们要去挖坟。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特意找了个土猴子,为他们在坟边打了口小洞口。顺着那小洞口,他们依次下到坟中。这的确是一座空坟。
确切说,这坟是个机关,坟里的确有一口棺材,棺材里也有一具白骨化的骨架,但那副骨架却是女子的骨架。可那花庚,按照老太太的说法,是个刚过双十的男子。
棺材的下方,还有一副棺木,但这副棺木是空的。棺木的底部是活动的,打开底部漏出台阶。一行人顺着台阶下去,经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一个暗室。墨雨用火把将暗室照亮,在这暗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尊雕像。荆子言凑近一看,正是云阳道人让百姓们祭拜的噬花鬼的形象。
这噬花鬼周围摆放了一圈用石头雕刻的童男童女,他们都双膝跪地,双手合十虔诚的朝噬花鬼祭拜。这诡异的景象,让柳静颐有些头皮发麻。
“主子,这,这是?”
荆子言紧紧盯着那噬花鬼,那噬花鬼仿佛感受到有人看着他,对荆子言报以同样的目光。被这凶狠的眼神所震摄,荆子言心头一震,头上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眼睛随之一亮,他终于想起来,为何他一直觉着这雕像熟悉。
他想起此前学习前朝历史时,书中有提到古靖一朝,笃信花神教,它的形象就是眼前的这尊神不像神、鬼不像鬼的雕像,在花神教中,它被尊为“噬花神。”
他声色阴沉的说道:“这是古靖朝的国教,花神教的神尊,名为‘噬花神。’看来有人借着四大家族一事,在背后图谋不轨之事。”
闻及此,墨雨开口道:“主子,那云阳道人肯定脱不了干系。风翊查到的消息说,在这豫州城里,那云阳道人有三四百人的信众,每月初十,云阳道人都会在观中为信众讲经传道。”
“哼。”荆子言冷笑:“看来这云阳道人的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在这雕像中央,摆放着用来供奉的新鲜瓜果,看来的确有人经常来祭拜。
“主子,这暗室里,有草药的味道。”再三确认,柳静颐终于开口:“这味道与观中那间屋子的味道相同。”
柳静颐试图捕捉那药味留存的空间,发现那药味主要集中雕像的位置。她仔细的观察着雕像,试图移动雕像,却被荆子言阻止。“静颐,别乱动。”
柳静颐吐了吐舌头,悻悻的离开雕像,回身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童子,却发现这童子似乎能动。柳静颐卯足了劲儿扭动那童子,只听咔哒一声,打开了一个机关,暗室的墙壁上出现一道石门。
随着石门打开,出现另一间暗室。墨雨用火把照亮,众人进入这间暗室,发现这暗室中有一尊更大的噬花鬼。只不过,这一尊是用玉雕的。这尊玉雕同样安放在暗室中央,周围同样是童男童女。只不过这些童男童女是用玉坐的。
不同于外面的祭祀,这玉雕的祭祀物品中,正中央摆放着一碗血。柳静颐凑上前闻了闻:“主子,这是人血。”
在这血的下方,有一块白色的丝绸,上面压着一把匕首。白色的丝绸上有用血写的大字:“推翻轩辕,复我古靖”八个大字。
“主子。”柳静颐将丝绸递给荆子言。
“果然!”
这件暗室中除了玉雕外,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箱子。墨雨和寒澈把箱子一一打开,发现里面填满了金银珠宝,玉器首饰。
柳静颐轻轻闻着,有些奇怪:“奇怪了,主子,这间暗室里并未有草药的味道。也就是说,那常年用药之人,并未来过这间暗室。但这间暗室中,却有檀香的气味。”
暗室中的祭祀,并未燃香,那幽雅的檀香味道,只能是常年用香之人所沾染的。
“是云阳道人!”荆子言和柳静颐不约而同的说出口。
进入这间暗室的机关在童子身上,荆子言让寒澈扭动那童男童女。果然在尝试到玉雕正前方的童子时,又打开了一个机关,这个机关打开,出现一个甬道。
几人顺着甬道一直走,这甬道就像一个迷宫,七弯八绕,一直找不到出口。就要精疲力尽时,柳静颐终于又闻到了那股药味,顺着药味,众人发现了一位躺在甬道中的身着墨青色道袍的白胡子老道。
柳静颐急忙上前检查,发现他已经处于深受重伤,已经重度昏迷。柳静颐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随后又给他施了针。
施针完毕后,柳静颐检查他的状况,确定有所缓解,荆子言令寒澈将道人背上。沿着那草药味,他们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台阶,台阶上方盖着一块儿带着圆环的方形玄铁。墨雨走上台阶用尽全力,将玄铁拉开,尝试着走上去,才发现这是机关居然设在床榻上。
荆子言随着墨雨上去,随后柳静颐、寒澈依次上去,将床榻放下,把那老道顺手放在床榻上。环顾这房间,柳静颐熟悉这其中的气味,开口道:“主子,这房间是云阳道人那日出来的房间。”
“主子,如果属下所料不错,这道人应该就是老太太口中的花庚。”柳静颐给那道人把脉时发现,此人患有严重的痨病,他身上那草药的味道,就是常年用药所致。
荆子言点点头,望着这袇房中的茶盏上,那上面清晰的雕刻着一只甪端。或许是因为呼吸道了新鲜空气,那道人慢慢转醒,望着房中站立的人,他满脸疑惑的问道:“你们是?”
荆子言目光如炬的盯着他,冷冷说道:“我是该称呼你栖阳真人,还是称呼你为花庚,抑或称你为古靖十一皇子?”
闻言,道人神色淡然,缓缓道:“古靖十一皇子抑或着花庚,都已是过去式,贫道现在只是栖阳真人。”
荆子言也不客气,直言:“那么栖阳真人,四大家族里的祸事,与你有关?”
“是,也不是。”栖阳真人淡淡的说着,挣扎着从床榻上走下来,正襟危坐在案几旁,示意荆子言坐下,道:“那华玉清、梅溯君、武悠衡、以及林闳当年勾结外人,屠戮我花香村,花香村几百余口人只剩下我与那可怜的徒弟。贫道受花香村照顾多年,自然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栖阳真人如何确定那四大家族的家主就是当年的恶人?”荆子言语气生硬的反问。
栖阳真人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被烧掉一角的方印,神色坦然道:“此物乃是我古靖皇朝的族徽,当年古靖皇朝败落后,我奉父皇之命前来守住族中留下之物。这方印我一直随身携带,当年花香村被屠时,大火已起,此物被火烧毁,有一畜生前来检查,一不留神,手腕压到这上面,他的手腕上被烙印上了我族的族徽——甪端。”
“花香村被屠,我只救出了我那可怜的徒儿,与他一起隐姓埋名在此。有一日那华玉清来观中烧香,无意中我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甪端,还是缺了一角的甪端。那时我便确定,那华玉清便是当年屠戮我花香村之人。后来我顺着华玉清,又查清了梅、林、武三人。自此我便与徒儿定下了这个计划。”
“那栖阳真人所说的不是是指?”
“我只想让四大恶徒得到报应,但其余的我并未参与。”栖阳真人神色坦荡,即便身患重疾,却也音调清晰,毫无怯懦。
“这么说,这后面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栖阳真人所能控制的?”荆子言缓了反问。
“对!”
说话间,门被打开,焦震与云阳道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