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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温柔似水,波光潋滟,望着人的时候似乎有万千柔情蕴含在眼中。
遗憾的是,这双眼没有焦距。
洛绵目光移向别处。
妇人的衣裳破旧,沾着灰尘,却不脏,除了眼睛外,整个脸都脏乎乎的,依稀能看出五官的轮廓,是个长得不错的,只可惜最出彩的眼睛瞎了。
“多谢小姐,我们不饿。”妇人紧了紧怀中的孩子,浑身防备。
洛绵不信。
一个瞎了眼睛的妇人,一个四五岁还没有任何能力的孩子。
去哪里找吃的?
洛绵也不劝,让阿荷把包着油纸的馒头放在小男孩怀中。
“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固然高风亮节,你能忍受,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孩子是否能忍受?孩子没有错,难道要陪着你和你夫君一起饿死吗?”
语气讽刺而冰冷。
妇人呆了呆,想要说些什么,洛绵丢下这话,便走到近处的一个屋里去,没有再理会妇人。
她是认识这对母子的,她还知道此番孩子的父亲不会再回来。
因为他的父亲,一介孱弱书生,为了给娘俩弄吃的,偷偷摸摸混入京城被发现后乱棍打死了。
前世妇人得知这个消息,一病不起,最终丢下才四岁的天宁撒手人寰。
可惜如此懂事的天宁抢不过乞丐,又没能力出去找吃的,对于其余乞丐的好意坚持不接受,洛绵也曾把她手中的食物递给天宁,天宁明明饿的头晕眼花却说什么都不肯接受,虚弱的吐出一句君子不受嗟来之食,他气若游丝,连意思都不太懂,只知道不能接受别人的好意。
洛绵气的两天没回来,再次回来的时候只听说那个小男孩坚持不接受被活活饿死了。
到死他都谨记父母的教诲。
这么懂事的一个孩子,却被活活饿死。
洛绵想一想都觉得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这是她前世遗憾的事情,所以这次她并没有打算放任天宁不管,只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罢了。
她走得很快,仿佛对这里的一切无比熟稔。
洛绵走到一处角落,角落里有零星的稻草铺着,稻草上躺着个人。
蹲下身靠近,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喂,老乞丐。”洛绵推了推躺在地上的人。
那人嘴上嘟囔了声又如同死人般躺着一动不动。
洛绵手中还拿着从刚刚油纸里取出的馒头,她把馒头凑近了些,地上的人闻着味儿,眼皮睁开,二话不说直接抢过来啃。
“你这人...”阿荷看到这乞丐动作如此粗鲁,忍不住想说两句。
洛绵一个眼神过去,阿荷怏怏地闭上嘴。
等老乞丐囫囵吞枣的吃完馒头后,他才打量着洛绵。
老乞丐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身形佝偻,头发不仅稀少的可怜,还脏到打结,下巴的胡须短短一簇,皱巴巴的脸,看着着实引人发笑。
他打量着洛绵的时候,浑浊的眼睛虚眯,让人感觉不出他在想什么,洛绵却硬生生感觉到从老乞丐眼里迸射出的锐利,似能够洞察别人的一切。
洛绵被看得浑身不舒坦,扭了下身子,老乞丐锐利的眼神收回,悠哉哉看着她。
“你这小丫头找老乞丐我有何贵干?”
“让你跟我走。”洛绵一语惊人,就连阿荷也着实惊讶了一番。
老乞丐却并不惊讶,稀拉的眉毛一挑:“哦?跟你走我有什么好处?”
那样子,就跟洛绵在求他一样。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让你走就走,难不成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小姐是洛王府的五小姐,只要小姐开口,愿意跟着小姐的人大把,这人明明是个乞丐,却如此狂妄自大,阿荷一直以来对洛绵的话唯命是从,这次她是真忍不下去,对洛绵道:“小姐,我们就别管他了,外面那么多乞丐,又不是非他不可。”
洛绵并不恼,没有回应阿荷的话,反而看着老乞丐:“吃饱穿暖,如何?”
老乞丐嗤笑一声:“老儿我不稀罕!”说罢他又不耐烦地摆手:“快走,别打扰我睡觉!”
按下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阿荷,洛绵又添了一句:“还有好酒。”
听到好酒二字,老乞丐欲要躺下的身子顿了顿。
“寒潭香、秋露白、竹叶青、猴儿酿...还有女儿红...那滋味,喝一口浑身舒坦...”洛绵边说边偷瞄老乞丐,只见老乞丐一双眼睛都直了,想到各种好酒甚至使劲吞了口口水。
洛绵暗笑,这些可都是一等一的好酒,前世老乞丐心心念念的就是喝上这些酒,她摆出如此大的诱惑,就不信他不上钩!
果然还不等洛绵再继续说,老乞丐猛地站起来,哪里还有刚刚要死不活的劲儿。
阿荷被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走啊,不是让我跟你走吗,快走快走!”老乞丐催促着洛绵,急不可耐,哪里有刚刚不屑一顾的样儿。
“好叻!”洛绵屁颠屁颠跟在老乞丐后面。
打蛇打七寸,老乞丐嗜酒如命,也只有酒才能够请动他这尊大佛了!
出了屋子,乞丐们已经吃得饱饱的了,洛绵往旁边撇了一眼,天宁小手拿着馒头小口小口的啃着,看到洛绵望过来,露出牙齿扬起笑脸。
不过是一个馒头,天宁那神情,分明将洛绵当作了救命恩人。
洛绵心中觉得酸涩,微微叹口气对阿荷道:“你领老乞丐过去,我跟他们说说话。”
阿荷默不作声,踟蹰着迟迟没走。
“听话,不会有危险的。”
洛绵又说了句,阿荷这才不情不愿的带老乞丐往青怜待的那边走。
她走进妇人,妇人感觉到有人过来,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望过去,目光里依旧有些许防备,却把怀里的馒头抱紧,垂下眼眸:“多谢小姐大恩大德,宜淑没齿难忘,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恩人。”
油纸里还剩两个馒头,剩下的一个天宁吃了一半。
洛绵松了口气,至少妇人听得进去她的话,不是那般迂腐之人,这样的话,她想帮助天宁便有更大的把握。
“苏子凡受了重伤,现在昏迷不醒,你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
妇人处惊不变的神情变得激动。
怀中的馒头跌落到地上,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抓,刚好抓到洛绵的裙角,手指颤抖:“你说子凡他怎么了?他为何会昏迷不醒,他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