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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看小丫头该有多狠!”大凤忍不住笑。“动不动想打这个,要打那个的!”
“这是小。”我岳母娘瞥了一眼郭静静。“长大了要像这样,尽在处边惹祸!”
“长大懂道理了,就不会是这样。”冯莉莉说。“妹妹!有么样的娘,就会有么样的女!”
明天冯莉莉也要到派出所报到,晚上玩到十点多,偃旗息鼓,洗漱入睡。
初六日吃罢早饭,我舅舅舅娘,牵着文文趁太阳未出,路没化冰好走,二凤跟冯莉莉去镇上乘汽运班车回县医院上班。
我爸妈送他们到大门口,与我舅舅舅娘作别。转头送冯莉莉与二凤到村头河边,大姐姐小姐姐,都依依难舍。
转回家我爸妈拿酒拿肉与点心,要去邬洼给我老舅太与邬彤彤家拜年。大凤三丫头,郭蕊蕊王瑶,邬彤彤与我,还是一大群。郭静静要跟着,我妈哄她留在家里,跟她好做伴,小丫头才没有闹。
走小路仍是爬山,从神荡山顶子翻过去,雪地里有许多野兽的脚印。
“爸!”王瑶问。“为么事这山叫做神荡?”
“那是解放前很早的时候,这山脚下有个山神庙。”我爸说。“里面供奉有两尊山神爷,又是在个大山荡子里,所以叫了神荡。”
山路弯弯窄窄,居然也有很多人走,积雪一溜溜的,刚好踩出条小径来。
大凤说:这路当初不晓得是怎么走出来的?
我爸说,当初是大集体,这山属于我们生产队的,年年轮着分给社员砍柴烧,硬是人踩出来的。
爬到山岭,山风飒飒,我爸叮嘱:别解开衣服灌冷风,当心着凉感冒生病!
松树一片片,柴草一丛丛,掩映着皑皑白雪,别有一种景致。
这边上了大山坡,那边再该往岭下下,一会下到山脚是乡湾人家人。
邬彤彤说,这湾叫大范湾,住的人家偏偏没一家姓范的,全都姓李,想想挺笑的。
“哎!那姓范的人呢?”三丫头起了好奇心。
“不晓得了去了哪里。”邬彤彤说。“大范湾一个姓范的人全没有!”
“姓范的当年有个范文楼,那是人面子好样的。”我爸说。“土匪当兵的地方上的,全都卖他的账。”
世事无常,人事的变迁,谁也说不准。
过大范湾下去,过一条大河,河坡下那冰棱结的千奇百怪,是流水激溅的杰作,直的竖的,歪的倒的,带钩的打卷的,冰花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眩目耀眼。我敢说什么国师丹青圣手,也不能描绘出来。
过河上大路,走不多久往山里一折,过几道田埂,爬几道漫坡,一片大竹园映入眼帘,听到了鸡鸣犬吠。
邬彤彤说:终于当家了。
小道似飘带,绕过大竹园,一大湾子出现在眼前,门口一大弯池塘,塘角处生长着几株大水柳树,挨在那边塘角,却突兀起一大古枫树,树身子一大黑洞,显眼在目。
“爸!”邬彤彤问。“先去我家还是去六太家?”
邬彤彤口里的六太,就是我的老舅太邬章福。
“当然是先去你老六太家,他俩年纪大。”我爸边走边说。
“这湾里人聚财。”大凤说。“大水塘正挡在湾子前。”
“是发财。”邬彤彤说。“可惜家家户户姑娘多,儿子伢少的可怜!”
“那是怪湾子与老坟山的风水!”我说。“瞧,湾后的山太矮,不能作靠山,屋子没靠,儿子伢当然就少!”
“老弟!”邬彤彤惊奇。“你这看风水,是从哪里谁学的?”
“写算的朱大先。”我不禁好笑。“他说镇上前面一条街,背靠大河,河水常年洗刷,停留不住,所以,前面住居的人家,光死当家人男人,叫寡妇街。”
“弟弟!”郭蕊蕊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没说错,杨洋吴霜都住在那条街住,老子很年轻就没了,她们妈招个男人,只同居不敢结婚,还成天提心吊胆的。”
“风水学不信不行!”我爸说。“当年据老一辈人讲,我们姓郭的,独传了九代,差一点就脱了种。后来花大价钱,请了个阴阳先生看地,看来了现在的老坟山,从此发人又发财!”
一套单门独院立在眼前,门楼上贴着大红春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门楣是:富贵平安。
进门楼要上两级台阶,我的老舅太两人,正坐在房檐下晒太阳。
“舅太!新年好!跟您拜年哟!”我们到跟前嚷。
老舅太有点老眼昏花,瞅了瞅才认出了我们。我爸说:舅爷舅奶!您两老身体还好吧!
我男舅太说:好!都八十多了,反正能动不要人服侍。
大凤三丫头送上东西,两瓶酒,一提子维维豆奶。另外,我爸在掏钱,我看着很有一摞,大概走时我妈准备好了的,塞到了我舅太手里。
女舅太说:把了酒喝的就有了,还把个么钱,你的畅畅瑶瑶都在读书,正要钱花。
我爸说:把点钱您两老,想吃点喝点啥的,好叫人买,实在点!
男舅太打量着我们一群,问我爸:来一大群子跟我拜年,怎么都不认得?
我爸介绍了大凤三丫头郭蕊蕊,说都是自己的女儿,不是外人。邬彤彤上前喊六太,舅太叹息:“这小丫头也长大人了!”
站了一会,我们都去邬彤彤家,校长先生的家果然不一样:在湾子正中心,大白石条砌的大门楼,四个角向上卷起,似长鹰掠翅,气势不凡。
进到里面,干老爸一人坐在房檐下看书,一旁小四方凳上,放着绛红色的小茶壶,加一只同样颜色的小茶杯。
“大哥!新年好!”我爸进院就笑着喊。“恭喜发财!”
“同好!同好!”我干老爸站起来。“我拿椅子,就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
郭蕊蕊三丫头把酒与肉送进屋里,邬彤彤问:“爸!我妈呢?”
“你妈出去有点事,马上回。”干老爸见拿酒又提肉的,笑着说。“来玩就来玩,还搞这些精做么事?”
“哎!应该捡个挂面篓子,鞋袜都带上。”我爸笑。“光提酒拿块肉的,也是够简单的了。”
“爸!”邬彤彤心与手都在发痒。“家里有扑克牌没有?”
“就记得玩牌,你们的寒假作业都做完了?”干老爸面色一沉。
“做了!”邬彤彤说。“大过年的,也不能玩下子,放松放松?”
“开学我要检查!”干老爸说。“供柜屉子里有牌,作业要是没做完做好,你们都得挨罚!”
“就记得罚罚罚!”邬彤彤进屋去拿牌。“你过年做了些么事,我妈咋没罚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