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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辛姑娘拜见了兰青天及二夫人,看到兰悦时,却转移视线,向陈师爷一家拱手问好,并说道:“听静宁师妹说,师爷及夫人待她甚好,如嫣姐姐与她更是亲如姐妹。”
陈师爷及夫人急忙回应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如嫣却无精打采,没有应答。
那辛姑娘低声问小翠:“如嫣姐姐可是生病了?”
小翠答道:“自从大小姐离家出走之后,如嫣姐姐的精神状况就不大好了。她常常自言自语,说大小姐是她的好姐妹,她应该站在大小姐这边,不应该怀疑她,陷她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那辛姑娘道:“这不怪她……哦,不是,我是说,那个,静宁师妹跟我提过这些事情,我也觉得如嫣姐姐不应该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小翠附和道:“就是,就是。可如嫣姐姐看不开,总钻牛角尖。”
兰青天道:“小翠,你在辛姑娘耳边嘀咕什么呢?怎么可以对客人这么没礼貌?”
那辛姑娘脱口说道:“爹——跌打药!我在路上摔了一跤,问小翠有没有跌打药……”用手肘碰了碰小翠,“小翠告诉我说府上一抓一大把。对不对啊小翠?”
小翠点头道:“对对对,我说府上不缺跌打药。”
兰青天关切地说道:“叫大夫瞧瞧吧!”
那辛姑娘道:“不必了,练武之人,没那么娇气,我擦点跌打药就可以了。兰大人,静宁师妹一切安好,身体康复得很快,不久便可与您团聚。师父命我前来说明情况,请各位放心!”
齐志远急忙插话进来,道:“可否麻烦辛姑娘详细说明?心儿身上的剧毒是如何化解的?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还有就是……”
那辛姑娘打断他的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些详细情况,说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说得完。”然后拱手向兰青天说道:“兰大人,小女子一路奔波,甚是劳累,可否允许我先行告退,改日再禀告各位。”得到同意后,她便随小翠来到客房。
厅堂之上,兰青天眉头微皱,面色严肃,说是有几个疑惑要在场的人帮忙解答。
其一,此辛姓女子目光闪烁,言辞有误,究竟是不是了因师太的俗家弟子?
其二,此辛姓女子神态语气与兰心极为相似,究竟是她学来的,还是兰心假扮的?
这两个疑惑一抛出来,立即引来一片哗然。
阿忠道:“大人分析得有理,此女子确实疑点多多,不可不防!”
齐志远道:“我感觉她像心儿,却又不像心儿。”
吴过道:“我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听闻有一种易容术,易容之后可以假乱真。此女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气质,与心儿几乎一模一样,我认为兰伯父的推断是正确的,这可能是心儿的恶作剧。”
齐志远顿时眉开眼笑,道:“辛姑娘……辛姑娘……可不就是心儿么?我去找她,非得好好说她一顿不可!这丫头,把人急死了,还捉弄人!”
众人兴高采烈跟过去,只兰悦一人面有难色,跟在后面慢慢地走。
那辛姑娘回到客房,见小翠又是整理床铺,又是沏茶倒水,忙得一刻不停,便心疼道:“别忙了,陪我坐会儿,我有话问你。”
小翠很听话,乖乖地坐在那辛姑娘身边。不知为何,她对那辛姑娘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就像大小姐在她身边似的。
那辛姑娘问道:“小翠,你之前说,你家老爷要把你家大小姐和二小姐,许配给齐家大少爷,此话可是真的?”
小翠道:“我亲耳听到的。听说齐少爷和二小姐有肌肤之亲,我家老爷才做主将二小姐许配给齐少爷……”
那辛姑娘脸色突变,拳头攥紧,格格作响。
这时,齐志远推门而入,满脸堆笑。小翠立即站起来,问道:“齐少爷,您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齐志远一手将小翠拨开,径直来到那辛姑娘面前,对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语道:“这易容术真是高明,看不出一点破绽。心儿,别闹了,把妆卸了吧,我们都认出你了!”说着竟在她脸上揉了揉,就像他们平常胡闹惯了一样。
那辛姑娘怒道:“大胆狂徒!活得不耐烦了吗?”话一出口,她已抓住他的手腕,接着听到“咯吱”一声,他就骨折了,疼得哇哇大叫。
众人跟着走进来,惊呼:“住手!”“手下留情!”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兰悦急忙扒开众人,抢先跑到齐志远身边,见他面部扭曲、汗流不止,心疼极了。
吴过快步上前,道:“你忍着点!”接着迅速将他的骨头复位。
齐志远惨叫一声,疼得差点晕了过去。
兰悦不由分说地质问道:“辛姑娘,齐大哥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对他下此毒手?”
那辛姑娘走到兰青天面前,拱了拱手,严肃地问道:“兰大人,小女子究竟做错了什么?请您明示!”
兰青天支吾道:“这……”
那辛姑娘又问道:“这位齐少爷一进门就动手动脚,我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出手伤他,请问这有错吗?”
吴过问道:“你当真不是心儿?”
那辛姑娘二话不说,拿起梳妆台旁的一桶水,直接泼在头上,水便从头顶一直流到脚下。而她脸上除了水珠,什么也没多,什么也没少,无半点变化。众人大惊失色,她却冷静地说道:“想必你们也知道,再高明的易容术遇水也会现原形,可见我这副皮囊如假包换。兰大人,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兰青天道:“小翠,伺候辛姑娘更衣,其他人通通跟我出去!”
齐志远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带着伤,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兰青天吩咐陈妈去熬些姜汤送过来,又把齐志远、吴过及五虎将叫到厅堂上,征求他们的意见。
“没想到,那辛姑娘的性子如此刚烈,她这么一闹,我们自是理亏。你们说说,该如何收场?”
齐志远道:“兰伯伯,小侄鲁莽了,一切后果由小侄承担!我会向辛姑娘负荆请罪的!”又道:“即便如此,我仍相信,她就是心儿。她的脸,她的声音,骗得了我;但是她的眼睛,骗不了我。”
吴过却道:“别再胡乱猜测了,我们一开始就做错了,千万不能一错再错了。”
这时,兰悦带着大夫进来,一门心思给齐志远治伤,全然不顾父亲及其他人。吴过心里骤然难受起来,便向兰青天告退,出门遇到焦媚娘,便问她可否愿意陪他喝一杯。
焦媚娘道:“郭大哥相邀,小妹岂敢不从,定舍命陪君子!”
吴过道:“瞧你说的,我又不是叫你去打打杀杀,至于让你‘舍命’相陪吗?”
焦媚娘道:“自古‘情场如战场’,以郭大哥的为人,必定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现实往往不如人意……所以,小妹今日愿陪郭大哥大醉一场,从此忘记某年某月某人某事!”
吴过哈哈大笑,却是苦笑。他拍着焦媚娘的肩膀,由衷说道:“知我者,媚娘也!”
焦媚娘道:“郭大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媚娘说。无论是喝酒,还是打架,媚娘一定相陪,绝无二话!郭大哥,我是认真的!”最后一句,她说得极其认真。
半路上,焦媚娘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问道:“郭大哥,江湖上除了易容术之外,还有一种换脸之术,不知你可听说过?”
吴过道:“你也怀疑那辛姑娘,是心儿换脸所变之人?”
焦媚娘道:“我与兰大小姐并无过多接触,只是见你们大家一个个把她当作兰大小姐,所以不得不怀疑她就是兰大小姐,是换了一张脸的兰大小姐。”
吴过若有所思,道:“我们最后一次见心儿的时候,她的脸几近毁容……难道,她真的换了一张脸,然后以辛姑娘的身份出现在我们面前?”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继续讨论。吴过道:“我只是不明白,心儿她为什么不和我们相认,而是以一个陌生的身份和我们相见呢?”
焦媚娘道:“她或许是有苦衷的吧。”
吴过道:“苦衷?莫非她想……查出谁是凶手?”
焦媚娘道:“什么凶手?”
吴过道:“心儿对我说过,她这次出走,不只是因为身中剧毒,要去毒门寻找解药;还因为连累无辜的傻姐儿惨死,要去找凶手报仇。”
焦媚娘道:“可是,凶手不是应该在毒门吗?难道……凶手就在兰府?”
吴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沉思片刻,道:“罢了,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