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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宣王府书房里,鸦雀无声,厉正南一双浓眉蹙起,狭长的眼底盈满了冷气,沉声询问着:
“你是说阿业他出了王府,去了一家卖火油的店铺?”
暗卫墨云毕恭毕敬,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地说着:
“是。”
“他去干什么?莫不是“善心堂”大火,是他搞出来的?他去杀人灭口了?”
厉正南的面色铁青,眼底凝聚着排山倒海般的怒火,咬牙询问着。
“这个属下不知,不过他没有杀那家人,因为他赶到时,那家人便已经死了。”
“什么?你说那家卖火油的一家死了?”
厉正南猛地站了起来,无比震惊地询问着。
“是,死了。”
墨云波澜不惊。
厉正南:“谁杀的?可有查到什么?”
“这个属下还没有来的及查,因为怕阿业那个小子发现,所以便先行赶了回来,他应该也在回来的路上。”
墨云毕恭毕敬地回复着。
厉正南摆了摆手:
“好,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去查一下,那家贩卖火油的人是谁杀的,也许找到他,便能找到纵火之人了。”
“是。”
墨云领命退了出去。
厉正南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心中暗道:
“阿业刚刚心不在焉,如今得空,便偷偷溜出了王府,本以为他会是“善心堂”纵火之人,去卖火油的那家店铺,是为了杀人灭口,可那家人却死于他杀,难道“善心堂”大火,另有其人,还是说纵火之人是阿业与那人合谋,这中间到底有何牵连?他们为何要纵火?为了银子?若为了银子,为什么那个女人也失踪了?”
就在厉正南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
厉正南话音刚落,阿业走了进来,着实让厉正南有些始料未及。
盯着眼前的阿业,厉正南眼底寒霜聚集,不动声色地询问着:
“什么事?”
阿业:“启禀王爷,属下是来认罪的。”
“认罪?”
厉正南低语,抬眸有些疑惑地望着眼前的阿业,着实搞不明白他在搞什么。
“是,刚刚属下未得王爷许可,便私自出了王府,求王爷责罚。”
阿业说完,直接跪倒在地,给厉正南磕了一个头。
厉正南:“……”
既知私自出府不对,为何还要明知故犯?刚刚去哪里了?
既然阿业主动提起,厉正南便不动声色地询问了一句。
“东城区。”
阿业吐出一个地方,厉正南的眼眸眯了眯,阿业接着说道:
“刚刚王爷同京兆府府尹吕大人说起“善心堂”起火一案,属下想起来“东城区”离善心堂很近有一家店铺,是贩卖火油的,便想过去看看,贼人的火油,是不是从他们那里购买的,想帮王爷把人抓住,早日找到颜大夫。
因为属下见四位小少爷既没有父亲,亦没有了母亲,着实可怜,想尽一份力,最主要的是想替王爷分忧。”
“哦?这么说你无罪,反倒有功了?那你可问清楚了?”
厉正南漆黑的眼眸眯了起来,俊脸有些冷沉。
阿业的话似乎滴水不漏,只不过厉正南总觉得哪里不对。
“属下不敢邀功,属下无能,去晚了一步,那家人被人灭了口,属下一无所获。”
厉正南:“……”
阿业的话与墨云说的一模一样,看来并没有说谎。
本来厉正南怀疑阿业,让暗卫墨云跟着监视他,却不想阿业竟然主动告诉他刚刚的行踪,着实打了厉正南一个措手不及。
“莫不是怀疑出了岔子?阿业真的只是去抓凶手,不是去杀人灭口?”
厉正南不由心中嘀咕。
“为什么不提前跟本王说,你要出府去抓凶手?或者说出你的怀疑?”
厉正南拧眉,如墨般的眼睛,紧盯着阿业沉声询问着。
阿业:“……”
他怎么可能提前说,刚刚听到敬宣王厉正南与京兆府府尹吕大人的谈话,他吓死了,就怕那家贩卖火油的人将他供出来,虽然他当时遮了面,可难保那个卖火油的,不会同那个陷害颜玉是灾星的老道那般,将他认出来,所以他就是打算去灭口的。
可谁知赶到后,却发现那家人已经死于非命,让他感觉中了圈套。
回到王府,又发现厉正南并没有留在偏殿,而是在书房,阿业怀疑颜婷颜夫人并没有留住厉正南。
若没有留住厉正南,那么以厉正南的敏锐,很可能已经发现他不在府里,到时候势必会怀疑他。
与其让敬宣王厉正南怀疑他,从而暗中调查他,倒不如主动承认,将他的行踪悉数告知,如此也可以摆脱他的嫌疑,表示他的问心无愧。
见阿业沉默不语,厉正南拧了拧凌厉的剑眉,周身泛起了一股森冷寒气,冷言喝道: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不难回答,属下只是难以启口。”
“哦?”
厉正南诧异地挑了挑眉,阿业向前爬了俩步说道:
“以前王爷只器重追风大人,最近王爷突然对属下另眼相看,有意提拔。
属下立功心切,想尽快抓住凶手,若属下告诉王爷,属下的怀疑,让王爷白跑一趟,结果发现那家人根本就没有卖给凶手火油,那王爷势必会对属下失望,认定属下是小题大做。
所以属下想十拿九稳之后,再告诉王爷,却不想那家人竟然被人提前灭了口,可见凶手已经意会到王爷肯定会查到那里。”
阿业将早就相好的托辞,一口气说完,忐忑不安地等着厉正南回应。
厉正南眼眸深邃地盯着阿业,想看看阿业眼中有没有心虚,若真如阿业所说,那么凶手便另有其人,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阿业真的只是立功心切而已吗?
厉正南的眼眸太过犀利,仿佛要穿透人心,阿业不由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睛忍不住想要闪烁,可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响了起来,可谓替阿业争取了一点喘息空间,他如同溺水的鱼一般大口吸着新鲜的空气。
“王爷,颜夫人请你去偏殿一趟。”
门外传来颜婷贴身婢女小兰的声音。
“什么事?”
厉正南低沉的声音喝了一声,也成功地错过了阿业眼中的心虚。
“回禀王爷,阿如少爷他受伤了,颜夫人想请你过去看一下。”
听到小兰之言,厉正南的心陡然一惊,他这才离开一会,阿如怎么就受伤了?这女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连个孩子也照顾不好。
越想越气,厉正南当即便沉下脸,可谓脸黑如碳,一指地上的阿业,沉声说道:
“你赶紧起来,到追风那里,将胡太医请去颜夫人处,给阿如少爷看看伤。”
说完,没等阿业回话,便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
阿业则如同虚脱了般跌坐在地,片刻之后才挣扎着爬起来,向外走去。
偏殿里。
颜婷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将小丫鬟月牙狠狠抽打着,一边抽一边骂着:
“该死的贱婢,你能干什么?让你照顾几位小少爷,这么点小事,你都干不好,你还能干什么啊?
本夫人打死你,打死你,让你把小少爷摔着了,让你把小少爷摔着了……”
“呜呜……颜夫人饶命,颜夫人饶命,呜呜……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
月牙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浑身被颜婷打的血迹斑斑,那狠厉劲,活脱脱打算将人活活打死。
四个小家伙哪里见过这架势,他们纵然有些腹黑,可那仅仅是为了支开颜婷的人,说说话,想想如何寻找他们娘亲而已,如今见小丫鬟月牙被颜婷打的惨兮兮的,心中充满了内疚,小眼睛里顿时都盈满了泪珠,抓着颜婷的衣袖苦苦哀求:
“小姨,小姨,你别打了,不是月牙姐姐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呜呜……”
阿如率先更咽说着。
“呜呜……小姨,你别打月牙姐姐了好不好?阿意好怕,呜呜……”
“小姨,呜呜……你这样会打死月牙姐姐的,呜呜……”
阿意、阿祥也都抱着颜婷的腿,替月牙哭啼求饶着。
阿吉则扑向月牙,用自己的幼小的身躯,挡在了小丫鬟月牙身前糯糯说道:
“小姨要打就打我吧!你这样真的会打死她的,呜呜……”
“呜呜……小少爷,呜呜……是奴婢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们,呜呜……你就让颜夫人打死奴婢吧!呜呜……”
月牙见四个小家伙帮她求情,很是感动,几乎是涕不成声,为自己怀疑四个小家伙而感到可耻。四个小家伙心地如此善良,又怎么可能设计她呢!
原来刚刚月牙怀疑茶水有问题,便向茶杯走去,阿吉急忙跑上前,糯糯询问着:
“月牙姐姐可是要喝水,我给你倒。”
月牙哪里还敢喝这四个小家伙倒的水,便径直夺下杯子,二话不说,便跑到颜婷这里告状去了,说四个小家伙设计他,让她喝含有迷药的茶水,害她昏迷,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颜婷一听,火冒三丈,急忙将四个小家伙给唤了过来,并请了大夫查验,结果杯子里根本就没有迷药成分,四个小家伙一脸无辜,颜婷只能冲着小丫鬟月牙发脾气。
颜婷之所以让小兰将厉正南唤来,倒不是他有多么在乎小阿如脸上的伤,而是害怕明日敬宣王厉正南来,看到阿如脸上的伤,怪她照顾不周,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都住手,出了什么事?”
一道满含怒意的声音响起,偏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人,身材挺拔,一身威严之气,深邃的眼眸里泛着一丝冷意,正目不转睛地瞪向颜婷。
在厉正南看来,又是这个女人在挑事,因为颜婷在厉正南心中早就落下了泼妇的影子,只不过因为她曾经救过他,他将她接进了王府,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在府里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