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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门外清脆的敲门声在空旷寂寥的三层楼间回荡,直到传进书房里一位面相平和,长着鹰钩鼻的低矮中年人耳中。
作为莫顿家的一家之主,莫顿·亨利并不喜欢在思考事情时被人打扰,门声响起的同时于是皱起眉头。
他用雄浑的嗓音呼唤起管家的名字,“福特,我说过今天绝不见任何来客。”
“不是客人,是那些在伍德区流浪的小混蛋们。”
穿着黑西装的管家福特用最温和的话语微笑解释。
在短短一分钟内,福特犹如变脸大师一般,与刚才面对乞讨者的刻薄态度截然不同,像极了变色龙。
“我猜他们一定是想来讨钱,您为他们建设这么美丽的街区,他们竟然好意思伸手管老爷要钱,真是不可思议。”
管家将手掌贴在胸前,恭敬的汇报起工作,“所以,我已经把人给赶走了。”
“何必为此而生气,我早就已经原谅他们了。”
莫顿留意了一眼《利茨每日报》上广告角的交易时间,闭上后又重新整理思绪,“还有,记得八点准备出行的汽车。”
最近他的压力很大,伍德区最近又有几次示威游行,几家工厂的工人组建联盟后也在闹罢工,就连躲在阴沟里像老鼠一样的难民都敢向他索要土地赔偿。
幸好,这些都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工人闹罢工也不是第一次了,按照老法子从内部分化,用钱硬砸几个组织者,然后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开除一批,所谓的工人联盟自然就瓦解了。
尤其是不少工人全仗着这份工作养活一家人,失去收入来源的工人连乞丐都不如。
这让他想起一次名流聚会时有位同伴开的玩笑。
请问比马戏团的小丑表演还滑稽的组织是什么?
答:工人联盟。
“重头戏该是今晚的交易。”
莫顿突然轻笑起来,小心把这份报纸折叠放回抽屉。
自从上了年纪后时常病患缠身,他对死亡的恐惧从未像现在这般深刻。
尤其是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便更加舍不得撒手离开。
超凡,
只有成就那所谓的超凡者才能救得了他。
各国政府虽然明面上对超凡相关物的管控十分严厉,一旦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想通过正规渠道成就超凡极有可能失去自由,接受政府和正规组织的管控,他绝对无法接受打拼半辈子后来之不易的自由又被剥夺。
于是他只能找到隐匿在地下一个叫做兄弟会的危险组织,据说那是个专门做超凡交易而组织的临时聚会。
这次交易的方式也极其严苛。
他必须先交付定金后再从报纸上获取临时的交易地点,双方交易身份保密,但必须由道上有名望的道上人物作为中间人。
一切都显得如此合理,这次以后他将迈上更广阔的舞台。
想到这里,莫顿·亨利脸上几乎笑开了花。
不过今天的时间仿佛格外的长,简单用过晚餐后,莫顿注视着钟盘走动而来回左右渡步,内心莫名感到几分焦躁。
“跟这些超凡者的正式交易必须格外小心。”
尽管知道交易方式采取的是中间人模式,买卖双方身份信息都能得到严格保密。
可谁又能保证这些超凡者言而有信。
“咚、咚。”
莫顿回到卧室从从床底的暗格中敲击了两下,底部的抽屉也应声而出。
他从藏匿的抽屉中取出一把集蒸汽科技大成之作,遍布着机械美感的左轮式手枪,在取出后装满弹药后,莫顿又将它悄悄的塞进腰间。
冰冷枪械带来的安全感无疑使得莫顿暂时松了口气,他更喜欢这种把性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老爷,车辆已经备好,您随时可以出行。”
管家福特很老道在八点前安排好一切出行准备。
“下去吧。”
莫顿·亨利轻嗯了一声,并未告知他出行的目的地。
像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即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该透露,更不敢派手下去参与交易。
直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他就要出发时,又听门口又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这次的敲击力度更大,猛烈的敲打声回荡于空旷的楼层和过道。
“该死。”
莫顿低头咒骂,大步流星的朝着大门走去,拉门后便打算给来人一些严厉的警告。
“你好,我们是警务厅的,请问莫顿先生在家吗?”
在房门被管家福特拉开后,才发现来人并不止一个,几位穿戴蓝黑色条纹警服和标有警务厅图标白帽子的人士鱼贯而入,毫不客气的走进了莫顿家。
其中一位正是莫顿认识还很有交情的区警爱德华,对方现在却是一脸严肃,装作与他完全不认识。
另外两位位都是生面孔,可但从肩臂的太阳警徽来看,是很规则的等边三角形,比椭圆形的警徽更高一级。
一位二级警司和两位两位一级警员,来头绝不算小。
而站在最后一位的并未着装警服而是一套低调的黑色大衣,他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一双尖锐像鹰隼的凌厉眸子仿佛能洞穿他的内心。
“莫顿·亨利先生?”
其中一位高级警员上下打量他后叫出名字,“总局接到市民匿名检举,你于昨日涉嫌一起凶杀案,严重危害社会治安,还请协助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在听到警员道出来意后,老练的莫顿反而松了一口气,语气很硬朗:“爱德华先生,我最近因为生意的事得罪了很多人,说不定这是有人恶意报复。
而且单凭一份匿名的检举就出动警力来询问我,这样是否不太合规矩。”
“不幸的是,我们调查了你昨日出行记录,现实情况和检举中完全吻合,并且已经找到那具被处理的尸体。”
堵门的警官讽刺的微笑:“您该不会忘记水仙花路南门巷里发生的事吧,你们杀了一位路过的先生。
对此,我们很好奇你这么做的理由。”
“不。”
莫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似乎意识到不妙,瞳孔急剧收缩。
他昨日的所作所为都十分隐蔽,手底下的人做事干净从未失手,除非亲眼所见不然绝不会描述得如此准确。
偏偏还是这种交易的紧要关头。
难道,是上面某个大人物想打掉他的位置?
这种突然便陷入绝境的情况,让莫顿下意识将手放在腰间。
忽然间的热血上头,使得心跳急剧加速,他脑子里开始充斥着疯狂的念头。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样做。”
只是面前警察团中最后那个其貌不扬穿着黑色风衣男人,微抬下颌投来冰冷的视线。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宛若见不到底的深海漩涡,在特定时闪起的凌厉好似一道劈开晴空的闪电。
这个举动就像一盆冷水泼下来,熄灭了莫顿大胆的想法。
“不许动。”
接着,刚刚喊话的警察敏锐的将视线投在莫顿腰间,上前一步直接掀起了衣物。
于是那把遍布美丽条纹的左轮手枪即刻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几双眸子齐齐抬头对视。
气氛,几乎尴尬到凝固。
片刻后,开门进来的警爱德华员用低沉而严肃的嗓音响起:
“现在,莫顿·亨利先生,你被逮捕了。”
……
夜色落幕,淡蓝色的月光洒在街头身着黑色便装的凃夫身上,他如鬼魅一般在人丁稀少的明斯街上独自前行。
与刚才不同的是他新换上一套更为宽松的长袍和面具,能够完全遮蔽大半身材的新衣服。
甚至抽空做了个发型。
当然,这花费了足足一克朗。
从老约翰那里他得知了大量信息并结合多方情报证实了一件事。
抛开事实不谈,莫顿先生绝对是个心善人。
凃夫深知单靠他一个人无法撼动这样的地产商大人物,更不可能对交易的另一方神秘的超凡组织下手。
他想到借用第三方力量来打破这个局。
于是,一份向警务厅投递涉及谋杀案件的举报便出自他手。
那是一封写着细节满满,文字优美,稍微经过艺术加工,且涉及到了超凡者直接参与的……检举信。
在信中作为热心市民的他无意窥见这桩惨案,因为实在害怕只得采用匿名的方式投递。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凃夫分别用提前写好的三封检举信投递到不同的警局,其中一份甚至直接发送到市警务厅。
想必这段警员出动咨询的时差,足以拖住那位“心善”的莫顿老爷了。
至于凃夫,
在投递匿名信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报上提到的交易地点明斯街。
明斯街已经接近波利亚海的瑞兹港口,浪潮从海面吹起的海风驱赶着炎热。
大海独有的咸湿让凃夫感到颇为不适,一路向着明斯街14号的方向走去,就如报纸上刊登的一样。
“到了。”
凃夫抬头看到“老猎人”酒馆几个字在正门顶上,海鸥的标志很是显眼,低矮的烟囱耸立在屋顶砖瓦上,一股酒精的芬芳在这座酒馆里。
推开门便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一番喧闹和热浪。
酒馆里只摆设了几张简朴的桌椅和一个在经营的吧台,几个醉醺醺水手打扮的人在吧台上灌着闷酒。
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除了生活不如意的水手就是下岗的工人,他们一杯接着一杯把廉价酒精灌入肠道,麻痹自己的神经,企图用这种方式短暂的遗忘现实。
昏暗的环境中,人们拿着木制酒杯对饮,眼神麻木而无光彩,就像一具具行尸走肉。
前台穿着白衬衣黑马甲的酒保,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这样场面,一直兢兢业业的擦拭酒杯。
而在酒馆最中心的位置,一个简陋的走秀T台俨然成了全场目光焦距的中心,几名身材火辣的表演女郎围着钢管跳起了大尺度的舞蹈。
观众则在周围投扔数额不定的钞票,企图解锁更多姿势。
尽管上台的女郎们脸蛋较为美艳,但穿着的制服实在过于保守,洁白的蕾丝边舞服里居然还套上一层里纱衣。
最让凃夫不解的是,在他双眼5.0的视力观察下,透过稀薄舞服隐约瞄见了在舞蹈女郎的大腿外侧还穿上了一层防窥布料。
妥妥是早期打底裤的原型。
这让盯裆猫来了都直叹气,瞄人缝看了都得沉默。
更是把凃夫这类正人君子完全拒之门外。
凃夫来时嘴角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小声吐槽:“打底裤的出现是阻碍人类文明进步的最大产物。”
顺带在内心叹息:“发明者真该跟隔壁兰蒂斯资本家一起在大革命运动中被市民吊死在路灯上。”
其实换个思路,现在的女性内衣这个市场完全是一片蓝海,难以想象在这个保守年代黑丝、抹胸、缕空这些私人服饰横空出世后,会造成怎样的轰动。
再然后,连锁内衣店,品牌效应,专刊杂志,模特T台走秀等产业链全面开花。
品牌名就叫维多利亚……不,凃夫·卡佩的秘密了解一下?
“放在几个世纪前,我也一定会被绑在火刑柱上跟女巫小姐姐一块被烧死。”
凃夫心怀愧疚的恳求天主原谅他这个大胆的想法。
“咦,那是……格蕾丝吗?”
他的余光正巧撇到休息区的一位年轻的女郎面孔上,她的衣着相对保守许多,但让凃夫印象较深的是对方好像是自己班上的一位女同学。
印象中是个学习很不错的好女孩,没想到私底下还有这种爱好。
不等凃夫深究,吧台的酒保也注意到门口新来的这位着装神秘的客人。
酒保很娴熟的开始报价:“朗姆酒2便士、莱因士5便士、伏尔特烈酒1普尔。或许,您更需要的是一杯甜甜的奶啤。”
这话一出,旁边几位酒馆常客顿时哄堂大笑。
酒馆的奶啤是专门供应给那些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孩子的特殊饮品。
“一杯朗姆酒,谢谢。”
凃夫很直接的走到酒保身前,想都没想便选择了最便宜的那份,在喧闹的老猎人酒馆中用只有彼此才听得见的嗓音,“报纸上上说这里在招酒保?”
不等对方开口,他仔细回忆起接头暗号,不经意的用手指在胸口点了三下,庄严的动作中带着几分虔诚:
“赞美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