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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来说,一个生灵的过去状态和未来状态不可能同时存在。
即使是时空错乱,两种状态的生灵,相遇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时间便会发生塌缩,要么过去态坍缩成为未来,过去态消失,要么未来态坍缩成为过去,成为过去态。
前一刻的我们,后一刻的我们,在与天落下的生灵操控而相遇。
按照时空理论或者说是量子理论,我们本该在相遇的刹那,其中一方塌缩,要么其中一方坍缩成了另一方,一方成为唯一,不能共存。
然而,我们却真实存在于同一时空,看到了彼此,哪怕有神秘力量笼罩,也是处在同一时空。。
我们,相遇在同一时空,谁也不曾消失,不曾成为谁?
这与我曾经逆乱岁月,将过去的自己带到未来不同,将过去的人带到未来,不会造成时空坍缩,状态坍缩,涉及的时间之道简单得许多。
以大力量,大法术,撕裂空间,逆时间长河而上,破开时空壁障,将所要带的生灵带来,届时再带出的生灵放回原来的时间上,不会改变什么。
但,让两个状态的生灵,遇到彼此,涉及的时间之道,复杂无比。
与天落下的生灵的具体操作,估计是留住时间长河上我们的某一时刻的状态,固定岁月,让时间不渡我们,再操控时空,将未来的我们,从进变成出。
所以,我们是踏进了与天门,但那一刻的进,便是出。
据我推断,我们从何处走,都会从与天门中踏出,遇到前一刻的自己。
这样的术法,高深到让我无法理解,推测不出原理来。
化龙诀化龙五式能够逆乱岁月,却无法让岁月不渡。
化龙诀,在它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是何等惊才艳艳之辈,才会创造出如此逆天的术法来。
截止目前,我了解的术法之中,尚无能够做到的。
更为难以理解的是采茶老头,没有神秘力量笼罩,彼此对话,接触也不会坍缩。
况且,采茶老头每次采茶都会经历这种事,相遇且不坍缩,仿佛不在时间之内,置身时间规则之外。
与天落下生灵让我们与过去的自己相遇,又不坍缩,为的估计是自相残杀,那么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在与天落下的生灵出现之前,采茶老头是否也会如此,与过去的自己相遇,一同采茶,而后其中一个死在回与天落茶馆的通天小径上?
若是如此,让我们与过去的自己相遇不是与天落下生灵的手笔,而是与天落或是这片空间的规则?
若不是,那与天落下的生灵,有何意图?
万千思绪,无数念头,时空理论,在即将湮灭,归于黑暗的意识中,如同潮水涌过。
“苏霜死,余者生。”
“他人死,苏霜生。”
“苏霜死,余者生。”
“他人死,苏霜生。”
“苏霜生……霜生……生……”
充满威严与威压的十二字,不再是在心神间炸开,而是直接响起,回荡在在一片朦胧与苍茫的空间内,久久回响。
“苏霜……”幻琉璃最先反应过来,看着身首异处的我,大吼道,声音中的悲痛无法掩盖,眼泪从她眼角滚落,划过精致的脸颊。
大长老怒吼:“你干什么?有老夫在,用得着你死啊,大不了老夫冒死踏出那一步,可以带你们杀出一片生天啊,小王八犊子,你个小王八犊子,怎么就不知道惜命呢?”
“始老弟……”
“少年……”
多道声音在与天门前响起,前一刻后一刻的大长老、苍奕、幻琉璃、老头皆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唯有前一刻的我自己没有出声,很安静,冷漠得可怕。
飞天的头颅,惨然一笑,掉了下去,疼痛同断口处袭来,刺激着微弱的意识。
在落地的刹那,气息全部隐去,生机微弱到几乎不可察,就连灵魂都彻底碎灭。
幻琉璃,瘫软在了地上,悲伤难掩,但转瞬杀意滔天,长剑入手,气息完全爆发,眉心幻影阁标志浮现,人道巅峰的气息荡漾,清冷的声音传出,杀意无边:
“管你们是什么,管你是什么生灵,他死了,你们都给他陪葬。”
大长老躁动,气息溢出,如渊一般,深不可测,几乎要踏出那一步。
有一丝一缕的仙气降临,在这苍天盖顶,修士末途的年代,踏出这一步,不成仙必死无疑。
苍奕圣境修为展开,杀意沸腾。
“我不会有事……都别冲动。”经过加密的灵识传入到大长老、幻琉璃、苍奕等人的心神中。“都别说话,容易露出破绽。”
他们三人一震,气息依旧,演着戏,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
落在一片鲜红中的头颅,睁着双眼,将目光转到与天落下的生灵身上,跟它对视着。
它的生机,与我的生机,极为相似,都十分微弱,奄奄一息。
无头尸体,没有倒下,立在不远处,拄着序列古剑,体内有化龙诀运转,岁月气息深埋血肉中。
庞大的身躯,卧在与天落下,只见一半,余下的笼罩在一片苍茫中。
露出的半个身子,有无数暗金色的鳞片覆盖,片片鳞甲间,喷涌着岁月。
露出两只前爪,修长健壮,十道锋利的爪子,泛着寒光。
只是,半数的利爪已经折断,想必是经历了恐怖的战争。
粗壮的脖颈,拖起一张人脸,五官俊美,配上清冷而又狭长的紫色眸眼,给人一种如冰山一般的感觉。
一左一右的两耳中,探出一红一蓝的巨蛇,吐着蛇信子,仿佛嗅着淡淡的血腥。
“屮?。”与天落下的生灵开口,声音奇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沙哑之中带着沧桑。
两字落下,前一时刻四人身上的神秘力量散去,坍缩成了未来的我们。
两个采茶老头并没有消失,他们不在与天落下生灵的局中。
随着他们的消失,与天门前,只剩下了五人与一具无头尸体,一颗气息全无的头颅。
“屮?鼄桍峫,琞魂岁卆渡。”与天落下的生灵再度开口,说出的是晦涩难懂的语言。
大长老向前一步,气息滔天:“原来一切都是你在搞鬼,逼我阁圣子以命换我们生机,也是你吧。”
“拿命来!”幻琉璃冷着脸,提剑直指。
苍奕黑着脸,杀意凝成实质,在身后有一尊半人马沉浮。
与天落下的生灵,确定我已经没了生机,目光转向叫嚣着杀他的大长老一行人,悠悠开口:
“苏霜,来自祖灵星,当年踏九彩之前而来,亦是最后一个沉眠者,最后一尊古神。”
“唯有他,方能制衡我。”
“此刻,他生机全无,尔等以为还配与我交手吗?”
“莫说尔等,往昔岁月,仙我都不放在眼中。”
它道出了,布置这一死局的原因。
世间,唯有古神方能克制它。
就在他话落下的刹那,无头尸体中,化龙诀的五式同时爆发,无边的岁月气息从中涌出,在无头尸体与我头颅之间形成一条浓缩的时间长河。
这条时间长河,没有真正的时间长河那般浩瀚,更没有那般无穷的规则与无穷的伟力,但散发的岁月气息无比惊人。
最为不平凡的是,这条时间长河的流向与真正的时间长河的方向是相反的。
苍茫天地间,诸天万界中,规则的运转与变换,物质的湮灭与诞生,能量的消散与诞生,都依赖于一条共同的时间长河,被称为时间母河。
诸天万界中,无数维度内,虽存在无数时间长河,或是新生的时间之流,皆为子时间长河,独立于时间母河,流速,大小,年岁有别,不过,有一个特性,绝无例外,那就是,所有时间长河的流向绝对与时间母河一致。
唯独,我脚下的时间长河,时间逆流,岁月倒转,与时间母河的反向,极为特殊。
在逆流的时间长河中,喷溅而出的血液倒流进无头尸体内。
更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站在头颅旁,弯腰拾起头颅,踏着时间逆流,缓步而上,有声音传出:
“那,算上我呢?”
那模糊身影,不是他人,而是我的灵魂。
开口的,正是我,准确说是被自己灵魂抱着的头颅。
“怎会如此,你不是已生机全无了么?”与天落下的生灵显然很惊讶,看来是真的被我骗到了,他真以为我一剑将自己生命彻底了结。
灵魂走到了无头尸体旁,血液也在他到时,尽数倒流进体内,不损失一丝一毫,灵魂将头颅放上,而后没入体内。
借着逆转的岁月之力,我回到在自刎前的一刹。
脖颈的伤口消失,灵魂完全融合,没有丝毫不适。
我提起序列古剑,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声响,而后抬眸看向与天落下的生灵,轻笑一声,淡淡地道:“会玩时间不止你一个,小爷也挺熟的呢。”
我话语中的嘲讽之意,丝毫不掩饰。
幻琉璃走过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胸脯起伏,带着哭腔地道:“以后做什么都要告诉我一声,知道吗?”
我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大长老与苍奕走来,狠狠拍了我肩膀,前者道:“这么冲动,不顾一切,死几回了?”
我嘴角抽了抽,道:“不多。”
“不多?那以后多几回?”大长老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把我吊起来打一顿。
“以后,也跟我说一声,大不了一起死,好吧?”苍奕捏着我的断臂的肩头,道。
“一定,不然我以后坑谁的灵石,有你黄泉路上,也不孤独,说不定还能追上一枝花呢。”我轻笑,脑海里浮现一枝花,心中歉疚无比。
“别贫嘴了,刚才你小子气息全无,生机断绝,灵魂消散,我以为你真的死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大长老皱眉,道出疑惑。
与他一样有疑惑的是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包括与天落下的生灵。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此间事了,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好。”大长老点头,不再说话,苍奕识趣地保持了沉默,幻琉璃与我并肩而立,靠得很近。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两个采茶老头,他们不言不语,静静对视着,或许在考虑如何杀掉对方,回到与天落茶馆,陪伴老妇。
或是冷漠得看着事态发展,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与天落下的生灵也没有不多看他们一眼,仿佛是熟视无睹。
看来,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老头每次来都会遇到前一刻的自己,是规则所致,而我们今日遇到的,除了规则之外,更多的是与天落下生灵的局。
那么,它,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或是要杀它?
它有推演未来的能力,还是有人告密?
它能推演天机,不足为惧。
若是有人告密,那便可怕了,只是告密的,那又会是谁?
老头,老妇,店小二,还是七八茶客中某一个?
“屮?垰曱,你会逆转岁月,又如何,开脉修为,如何逆天?”与天落下的生灵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看着他,感受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与生机,结合老头说的它参与过无天时代的最后一战,来此是避难,得悉了些许真相。
我拄剑而立,眉心之间,竖眼开合,九彩之芒溢出,冷眼看着它,淡笑着道:“气息奄奄,生机不足,苟延残喘,在与天落下,蛰伏无尽岁月,都不敢动弹一下,你又如何杀我等?”
与天落下的生灵,轻笑着,无比傲慢:“我不知你一开脉境修士,如何瞒过我,但杀尔等,一指足矣。”
说着,它抬起左前肢,剩下三根的锋利的爪子,猛然抓了下来。
爪子铺天盖地,寒光十万丈,盖住苍茫。
“呔!”大长老一声轻呵,出手了,身后形成一道顶天立地的虚影,随着他的动手,冲着那巨爪拍了过去。
随着修行身躯,我知道那虚影是什么,是圣境之上大修士方才拥有的,模仿古神形象而来的法身,看起来不堪一击,实则无比强大。
“战!”苍奕也动手,一把无边的弓箭形成,法身出现,为半人马,数百丈高。
法身握住弓,本体显露,抓起长箭,拉弦开弓。
我与幻琉璃对视一眼,我与她,不是大修士,没有法身。
在这种战斗中,我没了体内那些力量的支持,我根本无法参与进去。
“大长老,借你法身躲一躲。”我看了看大长老,又看了看苍奕,最终选择了大长老,后者感觉不靠谱,他能护住自己就不错了。
大长老闻言,空着的手,一抓,便把我们二人笼罩进了法身之下,死死护住。
两个采茶老头,一直没有动作,仿若雕像。
“去死吧,作为我的血食,补充我失去的生机。”与天落下的生灵,大吼,爪子也随之而至。
“死的是你。”大长老与苍奕异口同声,几乎在同时,手掌与箭与那生灵的手掌碰在了一起。
无边的轰鸣,隆隆响起,震耳欲聋,几乎将耳膜震破,松开序列古剑,堵住了耳朵。
另一耳朵,因独臂,没法堵住的原因,有鲜血淌出。
忽然,有一温暖小手落在了我的耳廓上。
是幻琉璃一只手伸来,帮我堵住了耳朵。
她看着我,目光柔和。
我嘴角抽了抽,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
幻琉璃的另一只耳也有鲜血淌出,显然耳膜被震破了。
我松开堵住耳朵的手,去为幻琉璃擦去了耳边的血,同时为她堵上了耳朵。
她放下挡在自己耳上另一只手,把我两只耳朵一起堵住,声音减弱了许多,耳中阵痛减少。
我与她,就这么四目相对,看了三息,气息开始起伏。
她忽然闭上了眼睛……我舔了舔嘴唇,猛然甩了甩脑袋,压下窜起的冲动,松开了手,转了半个身子。
幻琉璃睁开眼,脸色一红,也松开了手,侧着身子,看向苍奕。
我将目光转向大长老与那生灵的碰撞处。
大长老的法相手掌坚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与实体的巨爪碰在一起,不落下风,有电闪雷鸣,有法则汹涌,灵气迸发,火光四溅。
“小废物,该亲就亲,老夫护着,你担心个鸡儿?”大长老传来灵识,“真废物,当年老夫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好几个了。”
“干你的架。”我嘴角抽抽,怼了回去,“待会被打趴下,我可不管你。”
“切!”大长老说归说,打得还是极为认真,一招胜过千万招,没有丝毫的马虎,加上丰富的战斗经验,那生灵不好受,本就断了的利爪,更加钝了,锋利的爪子,出现了裂痕,有要断的节奏。
与此同时,苍奕的长箭,带着浩瀚的灵气,与凛冽的杀意,没入了鳞片,转瞬炸开,火光滔天,掀起不少暗金鳞片,纷纷坠落。
那生灵显然吃痛,身子颤抖了一下,清冷的眸子都圆了,不过也只是一刹,它便放松了下来。
而后另一爪子抬起,拍碎了长箭,两个爪子,冲着大长老猛然压了下来,大长老法相一颤,被压矮了三寸,在膝盖上甚至出现了裂纹。
可见,那生灵的力道之大。
大长老气息一滞,鲜血溢出嘴角。
大长老体内经文轰鸣,灵气奔涌,奋力抵抗,站起了半寸。
“去死。”苍奕注意到大长老的变化,猛然抽出三箭,搭在巨弓上,大吼着开弓,箭直瞄与天落下的生灵双眼与眉心。
半人马苍奕三箭还未射出,大长老法相又矮一寸之时,两个一直如同雕塑的采茶老头皆动了。
他们拿起手中的石剪,向大长老与苍奕而来,他们声音回荡,无比阴冷,杀气浓重:
“不,死的是你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