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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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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惊叹地凝视着她身体上方的一切。她什么都忘记了,她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的眼前浮现出月亮在院子上洒下苍白的月光,她穿着一袭修身的玫瑰色长裙和某个人走在风花雪月的街道上;一片繁忙的城市广场上,数不清的人们在为各自的工作奔忙;最重要的是,她记得自己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她很安心,很平静。

    几分钟过去,房间的门开了。外面耀眼的光线刺痛着她的双眼。她转过头去,用双手捂住了脸。

    来者是个全身穿着华丽、头戴王冠的棕发女人,轻轻地走到她床边坐下,看着她一脸惊恐的样子,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孩子,你感觉还好吗?”

    女人说的某些单词听起来完全陌生,另一些则有那么一点儿熟悉。她摇了摇头,她的内心恐惧不安,面部肌肉紧张到抽动,泪水因为害怕而含在眼中,她无助地抽泣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谁?我在哪……”

    女人安慰着抱住她,用手轻轻理顺她的头发,安抚道:“你叫卡蒂亚·斯图亚特,是泰坦王朝的女大公,王位继承人。而我是你的姨母玛丽娜,作为摄政女王治理国家。你现在在宫殿的房间里。”

    “发生了什么?”

    玛丽娜解释道:“那是一场意外,你经历了很多痛苦,精神上和生理上都有创伤。你的左腿骨头和韧带曾受过很严重的断裂,在完全康复之前你都得用拐杖辅助行动。而你现在头部受到严重刺激,造成神经损伤,因此患上短暂性遗忘症,这是很严重的脑外伤。你已经昏迷了两个月,亲爱的。”

    接下来的日子,卡蒂亚不得不重新学习新的东西和适应新的环境。玛丽娜为她找来了最好的老师,她开始苦学宇宙通用语、泰坦土着语言斯克洛伽语,以及繁琐的宗教礼仪。卡蒂亚勤奋学习语言,甚至在夜深人静,周围侍从都已经睡下,她还在抱着书苦读。

    三个月后,卡蒂亚皈依了瓦冈教,用斯克洛伽语朗读了长达五十多页的瓦冈教课本,以坚定而又准确的语言像背书一样流畅地背诵完了信经。这位泰坦王朝未来的女王,背诵时的认真、动情和熟练让大臣们吃惊,玛丽娜当时就感动得落下泪来。卫士们和人民们见女王先动情了,一个个也不敢懈怠,也装作深深被打动的样子而泪水汪汪。

    实际上,卡蒂亚并不认同瓦冈教所灌输的观念和道德,她不敢公然反对上面的任何一条教义。她知道自己要想在宫廷保全,就不能挑起意识形态的对立行为,她要让所有主教、牧首、大臣、人民相信泰坦王朝的女大公是一个忠实的狂热瓦冈教徒。

    皈依仪式结束后,一名御前首相在百姓相聚的骑士广场宣读了一份法令,正式赐封卡蒂娅·斯图亚特“女大公”的头衔,未来的王位继承人和全境守卫者,并授以“殿下”的尊号。

    离宫廷舞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女王邀请了艾斯美拉达皇家使团,进一步促进两国的友好往来。舞会主题围绕着尚未在宇宙中露过面的卡蒂亚公主。

    卡蒂亚走到房间窗边,思慕地望着城堡远处的海湾。门上响起一阵轻敲。“进来。”窗边的卡蒂亚回过神,侍女们走进屋内,鞠躬行礼,提醒她同女王一起沐浴,为舞会做准备。

    卡蒂亚褪去丝袍,在侍女的搀扶下进入水池。玛丽娜在阴凉的门厅里等公主,她光着身子坐在池塘边,探手在水里晃悠。看到卡蒂亚来了便站起身,带着评审意味地上下打量她的身体。“站过来,”玛丽娜告诉她,“转过去,对,很好,你看起来很漂亮……”

    “今晚一定会有人为你倾倒。”玛丽娜赞叹道,她命女官取来了礼服,女官在水池边举起礼服给卡蒂亚看。“真漂亮,你摸摸,没关系。”

    卡蒂亚摸了摸,海蓝色衣料柔软如水,流过她的手指,衣裙上细密地缝了很多细小的水晶。这套礼服不需要裙撑,裙摆是一层一层柔软透亮的薄纱叠上去的,裙边镶着银线织成的蕾丝花边。

    接着,卡蒂亚叹了口气,双眼死死盯着清澈见底的水面:“我听说最近宇宙不太平。那些复活的怪兽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你应该担忧的问题。”玛丽娜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守护好自己国家的子民才是最重要的。”

    “我父母。”卡蒂亚顿了一下,愤怒的泪水从她的脸上滚滚流下。眼泪晕染了眼线,黑色的污迹顺着脸颊缓缓落下。“我听说那个人已经卷土重来。我要去……”

    玛丽娜一口否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你去光之国,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的是我们泰坦王朝。就算你真的去了又如何?找他复仇吗?你是属神之人,但你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神,你只是流淌着泰坦神族的血脉。”

    “我会训练自己。”卡蒂亚一字一句狠狠地咬着,她弯下腰捧水洗脸。

    玛丽娜从身后圈住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我会尽全力帮你。你答应我,一定不要让自己陷入麻烦,要快乐地活着,正如你父母希望的那样。现在的你是万受瞩目的泰坦王朝女大公,想利用你的人比比皆是。”

    沐浴清净之后,侍女扶公主起身,拿毛巾擦干她的躯体,把她的头发梳理得亮如熔银,编上好看的辫子盘起来。再套上那件海蓝色的礼服,衬出她的蓝宝石眼瞳。侍女又为她戴上银冠和镶着钻石的手镯。

    晚上七点钟舞会已经开始了,卡蒂亚七点半到大厅门口,负责通报宾客名字的仆人声音更响亮了:“卡蒂亚·斯图亚特公主到。”

    话刚落,宾客人都纷纷望向大门,见公主手握镶有巨大红宝石的权杖——手柄处是一条高高盘旋的黑龙,她不想被别人看出受过伤的腿,她镇定地向大厅中央走去,裙摆像流水一样摆动。人们都惊叹于公主未曾露面的面孔,她的魅力令人头晕目眩,她身上的气场甚至盖过了玛丽娜女王的风头。

    玛丽娜上前挽住卡蒂亚的手,把她带到一个穿着银色西装,绿色眼睛的英俊男人面前,介绍道:“亲爱的,这位先生是作为艾斯美拉达王国和镜子王国的使臣代表,大家都叫他镜子骑士。他同时也是终极赛罗警备队的成员,能力出众。”

    面对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公主,镜子骑士掩饰住脸红和眼中的拘谨。尽管如此,他还是向她行了个屈膝礼,亲吻她的手背:“公主殿下,小生有礼了。”

    等他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公主那双灵动又明亮的眼睛,她眼里闪着好奇,语气轻柔:“我听说过警备队,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当然,我的荣幸,殿下。”

    玛丽娜笑吟吟地拍了拍镜子骑士,嘱托道:“那我把公主交给你来照顾了,镜子骑士。”

    等到玛丽娜离开后,卡蒂亚低声说道:“您能和我一起跳开场舞吗?”

    镜子骑士向她鞠了个躬,声音有些紧张:“怎么能让您来主动邀功?应该是我来邀请您,殿下。”说完,他向她伸出手。

    卡蒂亚握住他的手,把权杖丢给了女官保管。接着,他把公主牵到舞池中央,交响音乐顿时切换成浪漫的圆舞曲。她把手搭在他肩上,他自然而然搂住她的腰。

    “镜子骑士,您不需要叫我殿下,我们之间没有尊卑之分。”旋转的时候,卡蒂亚轻声说道。

    “那殿下……”他有些疑惑,“您其实不必对我使用敬语。”

    “叫我卡佳吧。”卡蒂亚提醒道,“我每时每刻都想做一个普通人。”

    “卡佳。”亲切地叫她名字的时候,镜子骑士那双漂亮的眼睛闪出特别温柔的光芒。他带着隐隐约约的谦逊而温柔的微笑。开场舞结束后,他再次彬彬有礼地向她鞠躬。

    她紧紧挽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女官拿走了我的权杖。扶着我,小镜子,我不想让大家发现我的腿脚不便。我们走后门,外面通向一个花园。”

    听到卡蒂亚有些抓狂的语气,镜子骑士只觉得她很可爱,同时又为她对自己称呼感到羞涩。他伸出另一只胳膊搂住了她的腰,在人们的注视中慢慢退出场。

    出了后门,镜子骑士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找了花园一个白色长椅安顿下来。卡蒂亚松了口气,她撩开层层薄纱的裙摆,脱下了硌脚的鞋子,而镜子骑士却在一旁捡起她的鞋子提在手上。

    “陪我聊聊天吧。”卡蒂亚招呼着他坐在自己身旁。

    “您想聊什么?”

    她直接打开了话题:“最近宇宙局势动荡,光之国现在怎么样?宇宙警备队遇上什么强劲的敌人吗?”

    镜子骑士心里感到迟疑,他不明白为什么泰坦王朝的公主要打听与国家毫无瓜葛的光之国,却还是如实告诉了她:“我并不了解宇宙警备队的内部状况。我听说这是一场内部斗争。”

    “当年以桀克奥特曼为首的被驱逐的蓝族吗?种族间的内战。”卡蒂亚直接点明道,她知道镜子骑士在犹豫,他也许此刻对她充满了猜忌。

    “您怎么……知道?”镜子骑士惊异地看着她的侧脸。内部消息传到外面全都被封锁,以防止恶人有可趁之机到光之国趁火打劫,兴风作浪。

    “我的生父伊凡是奥特一族的战士,他是蓝族银族和其他星球的混血,可他的战斗力却很惊人,一点也不输于奥特之父。”卡蒂亚发现自己眼睛有些热热的,她急忙别过脸挡住,她握紧拳头,憎恨地说道:“伊凡因那场卫国的种族内战牺牲,我的妈妈也受牵连遭人算计。那个时候……我才刚出生不久。”

    镜子骑士看着她掩面痛哭的样子于心不忍,他轻轻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温柔地安抚道:“伊凡是个伟大的英雄,光之国的银之广场中央矗立着他的雕像,我们都很崇敬他。我会把您的经历如实转达给大队长,他一定会想见您。”

    “不。”卡蒂亚摇摇头,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不能让其他人发现我的身份,那会给我的国家和人民带来麻烦,我必须以身作则。我想跟你交朋友,保持书信往来,你能成为我了解外界消息的重要渠道。”

    “我很乐意能成为您的朋友,卡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