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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用我儿子要挟我!你只管杀,待到有朝一日,我定会屠尽你们贺氏满门!”
许目洋两眼发红,瞪视着前方,咬紧牙关,声嘶力竭的注视着贺叔齐,即使离了几丈远,也能清楚的听出他话语间那无穷的愤怒。
跪在地上的许一逍,哼哼冷笑一声,原本弯曲着的腰杆,变得笔直起来,他昂首挺胸,显然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随后朝贺叔齐低声说道:“动手吧!”
神色慢慢沉了下去,贺叔齐竟然觉得有些好笑,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许目洋对代王的忠心,自己的亲生儿子摆在面前,他也甘愿为了所谓的大业,而舍弃自己的儿子,真的值得吗?赵廉的残暴谁人不知,只怕许目洋又会成为第二个王相儒。
“为了帮助赵廉成就大业,你竟然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顾?”
“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许大人!”
话说到这,许一逍听得清清楚楚,他早已放弃抵抗,他儿时记忆中的父亲,也离他越来越模糊,即使许目洋知道代王残暴、试图谋反,可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支持他,助纣为虐。
许一逍朝他嘶吼道:“我让你动手!贺叔齐你还在犹豫什么?”
而马背上的他,身子僵硬、面无表情的看着许一逍,紧绷的表情里透着极力控制的愤怒,突然微闭着双眼,喉咙发紧着吐出两个字来。
“动手......”
一旁的刘尧深吸一口气,胸腔震颤,眼神中也有些飘忽不定,还是不得已了服从命令,举起手中的匕首准备刺了下去,此时狂风大作,天上飘起了漫天飞舞的雪花,马儿也惊的跺了几下脚,许一逍仰面朝天,脸上毫无退缩之色,至始至终都没看许目洋一眼。
......
“许公子,一路走好!”
刘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和他做了最后的告别,正当他蓄力之时,一个声音从城门上传来。
“住手!”
“住手!!”
抬眼看去,许一逍的祖母竟已出现在城门之上,她气喘吁吁的大声制止着,嘴里不停喊着:“住手!”
许目洋也毫无察觉,不知许家老夫人是何时出现在这,见她额头布满细汗,拄着拐杖,只是拼命的嘶喊着,想要保住许一逍的命。
“母亲?”
“你怎么在这里!”
许目洋还想过去搀扶她,迎来的却是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许老夫人面色铁青,用手颤抖的指着他骂道:“你这个当父亲的,居然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你面前?”
许目洋捂着发热的脸,沉默了片刻,这一巴掌打得他有些不知所措,做为诸州的安抚使,保护百姓,护住城门是他的职责,他也是万般为难,难道真的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摈弃百姓吗?
他低声回应道:“城门一开,西洲军就会踏足东京,到时候代王殿下难道会饶了许家吗?”
许目洋极力辩解着,贺叔齐拿自己的儿子要挟他开城门,实属卑劣之举,他若是开了,那他这安抚使就会落个失责的罪名,若是不开,又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眼前,他只能选择弃车保帅,牺牲许一逍一人,保住诸州,保住许家上百人口不被代王降罪。
“你糊涂啊!糊涂!”
“难道你以为牺牲一逍,代王就会重视许家吗?”
“代王心思难测,诸州手握重兵,他早就对许家忌惮已久,包括朔风族都不过是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而已。”
许老夫人的话虽说是一番猜想,但是许目洋又怎么会不知,可是他做为掌管诸州的领头人物,又怎么能忤逆代王的命令,只得殚心竭虑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可是贺叔齐要求大开城门,才会放了一逍,这城门不能开啊!”
许目洋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他是你的儿子!出生那日,你亲手抱着出来,你怎么狠得下心?”
“今日一逍要是出事,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活了,就当我提前下去替你赎罪。”
话语间全是讽刺,许老夫人的话,一直刺激着许目洋,他紧皱着眉头,迟迟没有回应,只能听到他那沉重的呼气声,不用想,他现在肯定艰难的无法抉择。
而一边的贺叔齐,见城门上的火药味十足,就知道许目洋和许家老太太争执了起来,顺势想要拱一把火,让许目洋上钩,随后向刘尧使了一个眼色,将许一逍一把提起,随后又重重的踢倒在地,一声强大的嘶吼声,回荡在整个城门之上,随后挑衅的说道:“许老夫人,你劝劝许大人吧!再晚开一步,我怕许公子也快坚持不住了!”
只见许老夫人眼睛瞬间湿润了,虽说许一逍在家中排行老四,但是是最得他喜欢的,看着许一逍被折磨的发出阵阵嘶吼,她止不住的心疼,破口大骂道:“许目洋,你再犹犹豫豫是打算看我们祖孙俩命丧在这城门之上吗?”
许目洋直勾勾的看着她,痛苦的闭了闭眼,呼吸一滞,终于下定了决心,朝薛力说道:“打开城门!”
这话音刚落,一旁的将士们都显得有些局促,这开城门无异于投降,可是这还未打就投降,本朝也从无先例,纷纷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家主,真的要开吗?”
“城门一开,咱们可就没有还手的余地了......”
薛力知道许目洋的难处,可是身居要位,还是忍不住再三询问他的决定,诸州一开,代王那边没法交代,西洲大军一旦进城,那东京可就完了。
“开城门!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了吗?”
许目洋一脸怒容,两只眼睛仿佛冒着火,看起来前所未有的凶狠,低声叱责着他。
“咔吱!”
两扇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举目望去,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排排整齐有序的人马,寒风中摇曳的西洲大旗,甚是瞩目,将士们身穿暗黑色的铠甲,人群后还跟着一辆明黄色车帘的马车,随着大军朝诸州城踏蹄而来,泛着冷冽的寒风,大军开始进城了。
百姓们纷纷站在道路的两边,迎接奔涌而来的西洲大军,贺叔齐则是骑在马背上,笔直的身躯,加上冷峻的神色扫视着一旁的人群,令人看了望而生畏。
刚走没几步,就见许目洋等人早已等候在那,刘尧搀扶着许一逍尾随在他身后缓缓走了过去。
“许大人,刚才得罪了!”
“贺某,也是情急之下才想出来的办法。”
看到面前的贺叔齐一副乖张的摸样,和刚刚在城门外的简直判若两人,再看看一旁满身伤痕的许一逍,心不由得揪紧,语气也有些不满的说道:“贺将军年纪轻轻,没想到做事如此狠辣、果断,老夫实在佩服。”
话里话外全是不满,贺叔齐也不与它计较,毕竟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若是没有这股狠劲,恐怕当年就早就死在西洲的军营里了,又哪来今日这威风凛凛的护国大将军?
“许大人谦虚了,你年轻时也是叱咤一方,我怎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既然开城门了,不如就坐下好好谈谈吧?”
“不过谈之前,你还得再见一个人。”
许目洋一脸诧异的问道:“见谁?”
话音刚落,许目洋抬眼看去,刚刚紧随大军进城的马车上,缓缓下来的人正是宣王—赵纲,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一个是宣王的军师,另一个则是清霜。
“许大人,可还认得本王?”
赵纲倒是一脸的和颜悦色,许目洋之前一直为代王效力,至于密诏之事他也有所耳闻,难道官家密诏中的储君真的是宣王殿下,想到这他一脸惶恐的俯身朝宣王行了一个礼。
“下官许目洋,参见宣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