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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当天,酷日当头。
日光毫不留情地穿透云层,照射在大地上,带来无尽的炙热。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闷热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百姓们无助地望着天空,期望着能降下雨滴,让他们有粮可吃。
百官们神情肃穆,同样忧愁而无助地望着天空,默默祈求今日真的当真下雨,否则不光是翎遥面上无光的事情了。
随着一声声的礼乐声,翎遥静静地站在祭台之上,感受着这酷日的侵袭。
她举起长剑,顶着沉重的发冠,一步一剑,缓慢而庄重的跳着历经好多代杂糅出来的祈雨舞。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是要整整跳完一个时辰胡来才会烧掉祈雨符降雨,结果没想到她才跳了一刻钟,暴雨便倾盆而下,把翎遥本就沉重的礼服瞬间浇湿了。
“什么情况?”
翎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真的能靠着祈雨舞求来雨。
“下雨啦!下雨啦!”
皇太女祈雨成功啦!
“皇太女千岁!”
“什么皇太女啊,她分明是神女!”
“神女!神女!”
听着祭台下百姓们的声声高呼,翎遥的声誉再创新高。
这一场雨救了大夏的急,翎遥是真心感谢上苍的。
她认认真真的继续跳完了那支舞,做全了礼数,这才带着人回宫。
这次她没用灵力护着自己,痛痛快快淋了一场雨。
翎望宠她,在她迈进东宫门口第一步就给她塞了一大碗姜汤。
翎遥是真不爱喝姜汤。
她受不了那个味道。
她捏着鼻子试图把那碗汤推开,“我不要,我身体好着呢。”
但翎望的实战经验比她多,又过分了解这个妹妹,早就知道她要耍脾气,端汤的碗不管她怎么躲怎么推都没有动半分,汤更是一滴都没撒。
翎遥闻着都辣鼻子的姜汤心里就发苦,“哥哥~”
“你叫爹也没用,你的身体可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为了黎民百姓你也得喝。”
翎望是觉得万事都不能靠着灵力来解决的。
若是有一天出来什么意外灵力消失了,他们要护着自己就只能靠着外功内力。
人多几手准备那总是没错的。
可翎遥如今忙着处理前朝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时间来锻炼身体?
只能靠着灵力撑着。
翎望实在看不过眼。
“成成成,我喝还不行嘛。嘶哈--这姜汤里放辣子了么,怎么这么辣!”
翎遥憋着一口气全喝了,结果这汤又热又辣,她现在舌头和喉咙是辣得不行,偏偏胃里热乎乎的,给她喝出了一身汗。
“不这么辣还能把身体里的寒气逼出来吗?真当自己是神女啦,金丹期而已。”
就是除了命长之外跟凡人也没什么区别。
“呀!婉儿,你吩咐下去,今日开城门,施姜汤,宫里也有份,看着他们都喝上,不许一个人落下。官员那边也分一分,省得他们老说我只知道杀人,不懂得疼人。”
上官婉儿忍不住笑,“是,主子。”
翎望还以为她当真不在乎那点传言呢。
“呦,如今还知道用姜汤来邀买人心了。”
“这叫用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
姜汤再贵也贵不过那些奇珍异宝,奇珍异宝我赏不起,也舍不得赏,那就赏碗姜汤呗。
再说了,今日他们都跟着淋了雨,功劳也算他们一份。”
“你现在办事是越来越周到了,对了,皇祖母近日总是念叨你,你得空还是去看看,她老人家还是很想你的。”
自从翎遥忙起来以后太后便很少见她了。
翎遥直接让翎望等一等,准备换身衣服就跟翎望一起去探望太后。
谁知她刚换好衣服,便听到了钟声。
整整二十七下。
翎遥的脚死死钉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翎望同样。
“哥--你刚刚听到那个钟--”
“二十七下,是皇祖母--”
翎遥腿一软,翎望下意识把她捞起来。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分明分明前段时间见她还好好的。
到底是什么病来得这么急?
但她没有时间想了。
等翎望一路拎着她到了慈宁宫见到了太后的遗容,翎遥全明白了。
她这是喜丧。
“太后娘娘是睡着走的,走的时候,很安详。”
水息强忍着泪,跟翎遥解释。
寿终正寝。
翎遥防备了她会被后宫争斗所暗害,防备了她生病,唯独防备不了凡人必须经历的,寿终正寝。
她到现在手脚都是软的。
翎望扶着她的手紧了紧,“遥儿,皇祖母走得很安详。”
水息说这话的时候,翎遥还觉得是怪她,怪她不常来看太后。
可翎望这一句就是在安慰她了。
赶不上亲人最后一面不是她的错。
可没见到最后一面总是遗憾的。
“哥哥,当神仙长生,当真是极乐吗?”
翎望答不出来。
他不觉得是极乐,他只觉得孤独。
他爱自由却不爱孤独。
所以他修炼到金丹就不升了,因为活得越久,就代表他身上的责任越久,更代表着他身边的人注定不会陪他太久。
五百年的时间太长了,百年便已经可以五代同堂,五百年,真的太长了。
他不愿意孤孤单单的活那么久。
翎遥罢朝一月,守了太后一个月。
得亏用的是水晶棺,还给太后用了防腐丹,不然都臭了。
太后生前早早就安排好了,不要大丧,不要一些乱七八糟的陪葬品,也不要跟先帝葬在一起。
翎遥都照办了。
下葬那天,只有皇亲国戚和后妃们。
翎遥把三个弟弟都带来了。
陪葬品不多,却也不少,该是她的就是她的。
这是体面。
除此之外,翎遥把从出生就跟着自己的玉佩放进了她的棺椁,盖棺后还封上了亲手画的符。
是为了攻击盗墓贼和温养她尸体不腐的。
她觉得她是要常来这皇陵看看的。
明德帝给她上了香,把碑擦了又擦,也是十分的舍不得。
太后是他的生母,却甘愿到死都没有恢复自己生母的身份,反而以养母自居。
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从来没有让明德帝为难半分。
他们母子俩除了太子的事有过不和之外,这辈子就没红过一次脸。
母子做到如此,当真称得上一句世所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