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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手术室，认真的和亲属解释了手术情况之后，在其他人熟视无睹中他走到长廊拐角处，靠着墙壁，腿软。
朝日奈家长子雅臣。
今天也晕血。
一边揉着不适的眼睛，将重心都放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强忍着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做完手术脑子已经晕成一团浆糊。
“唔……”本来手术就是一件压力巨大的耗神耗力的事情，晕血的他至少要承受四五倍的精神压力，每次结束都感觉被掏空。
雅臣今天却很快将不适感压制，回到办公室整理东西。
“朝日奈医生今天恢复得很快嘛……”一边的同情刚刚结束了上午的接诊正准备去吃午饭，“怎么？又在看材料？最近是怎么了，总感觉你有点逼自己过头了……”
“恩，有一些想要学习的东西。”自从得知了少女的秘密之后他就没办法控制自己了，或许是医生的本能让他尽力去寻找解决的方法，他难得的没有整天迷糊，甚至沉默了许多。
“……这是？先天心脏病？”同他关系很好的医生顺手翻了一下就知道这是什么了，“朝日奈，你不会是想转到别的科室去吧。小儿科本来就是医生少利益少的科室了，工作环境也不怎么好，连你也走了的话真的要倒闭的……”
“……没有，我不会走的。”雅臣把对方手里的资料拿回来，轻轻的笑了一下，“而且，就算是去学习我也做不了心脏科的医生，那边和哄小孩的工作不一样，我可没那个脑子。”
“那就好了，总之注意休息，别累倒了就行，我一个人可扛不来这小儿科……”对方也不想太刨根问底，关心一句也就趁着下午接诊前的小空隙赶紧去吃饭了。
不大的办公室安静下来，雅臣默默松了口气，想喝口水，却看到杯子映出他明显的黑眼圈，转而化为一声叹息。
今天也是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公寓，最近都没办法好好照看弥，雅臣干脆就拜托给其他兄弟了，他现在的状态，也确实不想影响到弥。
大家很担心他，只是他实在是无法开口说出来，明明这样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自己都好。为什么呢？他也不太明白。
又或许是明白的。身为医者，他就算没有好好研究过这种病也是清楚的知道的，严重的是无法治愈的，无论是手术还是移植，最多不过延长一小截生命罢了。
他清楚的记得，那双明亮又带着些许狡黠的琥珀色双眸看向他时她的可爱模样。绘奈总是温和有礼，就算是故意做出些许少女般的调侃，也总是拿着分寸计算好距离。
叫他进退不得。
他虽然是天然，但是自己好歹还算是有自觉。毕竟是最年长，多活几年的好处可不只是被人尊敬，更多的是经验上的补足，朝日奈家的长子小毛病不少，大事却从来没有犯过糊涂。
所以他也能分的清楚，自己对那个孩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如果是妹妹的话，他就不会在看到她时生出愉悦的心情，也不会因为她的稍加言语就心跳加速，而且，就算他看不到也知道自己脸红了。
自己是过了三十还一事无成的晕血医生，她是成绩优秀的未成年可爱萌妹。
所以在他的妄想中大多都是以萌妹被年轻有为的帅哥夺走芳心，或者是他被当做变态抓起来被所有医生引以为耻作为结局收场。
所以，为了保证不被所有弟弟们鄙视，朝日奈雅臣决定继续装傻充愣，做个温柔的傻哥哥就好。
然而现实就连这样小小的愿望都不让他满足。
越是了解就越是绝望，他是如此害怕，他就是个胆小鬼，一句喜欢的说不出口的懦夫而已。
那个孩子，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啊。她满不在乎的挥霍着最后的生命，独自承受着所有的疼痛，从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一直保持着和他人的距离。
她是不想受到伤害，因为已经伤得够深，她再承受不起更多的负担，她不想伤害他人，因为结局只是悲剧，不如从未重视过。
那在花火炫彩的光芒下微笑着的小脸，总是出现在雅臣的梦中。她一定不知道那时的她，脸上是一种怎样的寂寞表情。
今天也很没用的坐在一堆资料中间叹息，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是他喜欢的那个孩子来了。
慌慌张张的收拾，反而弄得更加糟糕，雅臣一副放弃了的样子干脆不管了。绘奈也不怎么在意，单刀直入的把话说明白了。
他这个样子大家都很担心，这样下去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很麻烦，请你清醒一点。大概的内容听起来就是这样。
为什么关心别人都不能这样说呢？
这一刻从胸口蔓延出来的疼痛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她一定比这个疼上千百倍吧……雅臣宽大的袖子下紧紧握着拳。
拜托了，请不要放弃……我真的不想……
“……那么，雅臣哥又怎么知道，早点死去对我来说是多大的解脱……”
她轻轻的，用可爱的声音打破他的幻想。
他只是个笨蛋，很容易动摇，只要轻轻一句话就能让他陷入自我怀疑。他做错了么？他拼命的想要留下她，其实是一种自私么？
最后，他除了紧紧抱住她微凉的身体，将那一点温度给她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
雅臣选择听从她的话，生活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上班，照顾弟弟，除此以外，脑袋里几乎是一团浆糊。
他尽量如她所愿的忘记这件事，给她想要的安静生活，却还是在疲累的手术后忍不住想要看到她的脸。踌躇了一下，还是装作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问起了她。
大家的样子有些奇怪，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了么？这么想着，难得一见急匆匆的祈织跑进来了。
那是一瞬间从头凉到脚的阴霾笼罩，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冲到放备用钥匙的抽屉拿了钥匙就往她的房间赶。
在她房门前却又害怕得手抖得不行，甚至腿发软，不敢进去看一眼……
能够担起重任的从来都不是他，他没有办法拯救她，也不能任性的给她希望，他只要继续做个废柴没用的长男就好。
这样就好。
看着薄薄一层玻璃窗里面身影重叠的两人，雅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