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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鸦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林礼站在玉台边上,远远看见主峰方向天宇下罕见的乌云密布。
在这仙山之中常年碧空万里,云层都在山腰化作云海,这样的天象让林礼好奇不已。突然,系统提示任务有变化,他发现寻找浮屠宗辛密的那个任务显示完成80%,后面红色大字让他前往主峰观看宗主渡劫。
昨晚上才亲密接触过的瑜凰居然这就要渡劫了,林礼有些意外,但想到瑜凰和二长老的关系才有了进展就要天人永隔,不由得有些伤感。瑜凰脚踩虚空,衣襟被山风鼓起,黑云映映着他严肃的表情,整个人少了一分仙气,反倒更符合他魔修的身份。
瑜鸦和瑜鸠站在楼台上,神色忧虑,瑜鸠更甚,左右踱着步子,全然没有平日的镇定。其他几位长老陆陆续续也都到了,神情颇为惊讶,似乎没想到宗主这么快就要渡劫。
“别转了,转得人心烦,你这么着急干嘛,宗主渡劫十拿九稳,我等虽然渡劫无望,但多多参详也好对日后修行有所帮助。”四长老眉眼生得普通,若旁人多看两眼却会被一种若隐若现的妖媚蛊惑,他平时深居简出,大半时间在后山修行,难得一见。
几位长老并不亲近,若不是宗门大事平时很少聚在一起,但毕竟同僚百年,对彼此脾性也大致了解,难得看到瑜鸠这样失态,才出声询问。“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我不该那么冲动的,宗主,凰儿若是有个好歹,我百死莫赎啊。”
瑜鸠表情沉痛,垂着头扶着栏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正陷入巨大的痛苦。“你实话告诉我们,宗主这次渡劫成有几层胜算?”瑜鸦严肃地问道,其他长老面面相觑,不明就里却已然发现问题的严重,都望着瑜鸠等他回答。
“如果我说不足一层,你们信么?”瑜鸠沉默了许久,才说出这样一个让人震惊的答案。这下子大家都着急起来,宗主升仙虽说宗门会失去一个超级强者,但毕竟是喜事,也可延续浮屠宗的威名。
若是宗主在渡劫中陨落那便是整个宗门的劫难,将会引起一系列的不良后果,宗门在修真界的地位也将会岌岌可危。
长老们倒没有怀疑瑜鸠的话,毕竟任凭他再荒唐也不可能无端端做出这样的推测,更别说瑜鸠素来便不是爱无的放矢的人。
“你到底给宗主说了些什么?为何只一个晚上就会变成这样?!”瑜鸦双手握着瑜鸠的肩膀摇晃,表情有些狰狞,对宗主有再多怨言也无法想象眼睁睁看着这个人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
瑜鸠闭口不言,他挥开瑜鸦,凝视着远处瑜凰的身影。天空中雷电越来越密集,恐怕不久第一道劫雷就会落下,瑜鸠眼神闪烁,内心却渐渐拿定主意就算拼得魂飞魄散也要护瑜凰周全,若最终事与愿违,便于心上人一同化归天地,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终于,远方天际那沉得要滴水的云层里一道手臂粗的雷电疏忽而下,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四方皆为之震动。
遥远处,一群聚正在一起的道修谈话也被此天地异象骤然打断,一群人快步走到庭前,望着看不见的远方,神色凝重。
“这阵仗怕是有人渡劫啊。”一个长眉长须的白发老者感叹一声,他是在场修为最高之人,也是接近渡劫的大能,已有些天地感应。虽说从典籍中参阅过前辈渡劫的经验,但只有真正感受到天雷的威势才能明白渡劫的艰难。
“阿弥陀佛,看这方位想必是浮屠宗那位,这浮屠宗也是奇怪,千年来宗主无一不是飞升上界,可除宗主之外再无一人飞升,也不知他们修的是怎样的邪魔功法。”
一个手摇蒲扇的大肚罗汉即便是叹息的时候面容上依旧是笑态可掬,他身后站着一个小号的胖和尚,如果林礼在此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正是那日与他在朔风山庄有过一面之缘的戒色和尚。
“不过这对吾辈来说却算是件好事,”一位剑眉英姿的女修上前两步说道:“管他飞升不飞升,大战在即,总是让魔门失去了一位超级强者,我等也不必费心防备了。”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点头,唯独角落里一位枯槁老者面色凝重。那女修观察入微,出声询问:“不知天伤前辈有何顾虑,不如说出来也让诸位道友参详参详。”
“高见不敢当,老朽观此天劫并无祥瑞之象,恐怕此人渡劫无望,但冥冥之中又有一丝转机,若此人能把握住不但性命无忧,更是转祸为福,有一番大气运。”
那老者眼睛眯着,看上去精神不济,他抚了抚少有的几根花白胡须,似乎感受到道友们不安的情绪,继续说道:“各位不必如此惊惶,此番正邪大战,诸派虽沉寂百年积蓄力量,但也未必就会是一场祸及苍生的大劫。
老朽夜观星象颇有获益,不知诸位可否能听老朽一言?”“前辈但说无妨,吾等洗耳恭听。”
在场诸位都是正道泰斗,深知这天伤老者虽修为不高,但承袭命理一术无人能敌,凡他出口之言字字珠玑,难有偏差。
刚才众人讨论良久,天伤老者都一言不发,众人也不好贸然请示,一怕失了身份,二怕唐突出声反打扰此人勘断天命,现在他自己愿意开口,当然是皆大欢喜。
“大战无可避免,依老朽之见,与其忧心这些魔头不如把心思多放在那些入派不久的新人身上,毕竟他们才是这场大战真正的主角。”
语毕,天伤老者重新缄默起来,任凭在场诸位如何询问也不再开口。听闻此言,一众修士均陷入了沉思,有些门派对这些天赋一般却人数众多的低级修士并不重视,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是正邪大战的关键,此刻这些人心里或庆幸,或沮丧不必细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瑜凰这边,已经扛过了七道劫雷,这第七道劫雷粗细如同十年树木的主干,且隐隐泛着紫光,威力无匹。
瑜凰此刻已经无法维持形象,头发散乱,发尾衣衫多处焦黑,嘴角渗出一丝嫣红。他手中的玉扇不知去向。他一手抚胸,一手扣住十数张道符,像已是最后的手段。
终于,第八道劫雷应声而下,比刚刚竟是又粗了一倍,雷光吞没了瑜凰的身影,众位长老顿时心紧。瑜鸠险些扑出楼台,却被瑜鸦一把拉住:“且再看看。”
他表情沉着,但眉宇间忧虑不散,也没什么底气。瑜鸦,瑜鸠同瑜凰认识于微末时,三人身份殊异,却最终走到一起。正因如此,三人的感情也最为深厚,瑜鸦虽看上不不如瑜鸠般痴态百出,但内心却也如炭火炙烤。
“不能再等了,若凰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我”瑜鸠早已慌了神,瑜鸦心中虽急,但理智尚存,知道这傻鸟若此刻冲上去,除了送死毫无意义。
再说宗主的法宝虽然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但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果然那雷光中隐有宝光乍现,虽转瞬即逝,却能说明瑜凰此时应当无恙。
雷光散尽,瑜凰的身影再次出现,大家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却看到瑜凰此时的状态已是糟糕至极。他浑身乌黑,护身宝衣也是荡然无存,面无血色,嘴角的鲜血更是止不住地涌出来。
瑜凰神情凄凉,颇有些不甘,但深知即便是渡过雷劫,心魔一劫也是万万渡不过去的。他不舍地望着楼台,望着瑜鸠,他好不甘心,才将将获得此人的原谅,才将将互述衷肠就要天人永隔,他痛恨自己浪费的百年光阴,内疚自己对长老们所做的一切,百感交集之下如何能安心渡劫。
望着劫云中若隐若现的第十道天雷,瑜凰苦笑不已,恐怕自己挨不到心魔就会被这劫雷劈散了吧。
已是手段用尽,莫可奈何的瑜凰合上双目,仰头对着天空,不去想那楼台上的人是如何心痛,瑜凰心想至少在他面前走得从容一些。
终于雷声滚滚而来,瑜凰等了许久,却没有感到想象中的疼痛。他疑惑地睁开眼睛,眼前这一幕吓得他目眦尽裂,只见那心心念念的人正挡在他头顶,劫雷正是被他所阻。
按理说这第九道天雷的威势,他区区一个炼神还虚如何抵挡得住。但此刻他身后一条金龙缠绕着紫气与劫雷隐隐有抗衡之势,然而雷光闪烁金龙的颜色却越来越淡。
“阿鸠,你不可如此,若你龙气耗尽,累世功德也将毁于一旦,你,你要我怎么还得起”瑜凰知道瑜鸠既然如此做就再无收手的可能,声音哽咽,眼前这人对自己复出实在是太多太多,他怎么对得起他的深情厚谊。
瑜鸠此时已经顾不得说话,所有神经紧绷,哪怕有一丝的闪失就会功亏一篑,两人也会落得万劫不复。
一般助人抵挡劫雷都会增加下一道劫雷的难度,虽说这已是最后一道劫雷,但本身就已经有如此威力,他只凭着皇族的气运才能抵挡一二。
然而那金龙如同冰雪消融,劫雷却并无散去的征兆。瑜鸠眼神坚定,并无恐惧之色,而这一幕在楼台上众位长老的严重却是险象环生。
五长老瑜鹳感叹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呵,便只有他能对瑜凰始终如一,也不怪瑜凰会为了他心神不宁进而误了天劫。”
众人唏嘘不已,那两个人渡劫成功与否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事实了,但此时没有人还会去责怪瑜凰的多情和瑜鸠的不负责任,推己及人,相互安慰着,神色哀伤。只有瑜鸦,依旧面色凝重,目不转睛地望着远那一对身影。
“阿鸠,够了”瑜凰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瑜鸠背后的金龙已近乎透明,他的身影也摇摇欲坠。瑜凰迎上去,从背后搂住瑜鸠,压榨着体内最后的真元,灌入瑜鸠的身体。
后者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然而又听瑜凰在他耳边说道:“阿鸠,你如此带我,我无以为报,也不愿与你就此落得悲惨收场,你且躲开让我受了此劫,虽说登仙无望但也未必没有生机。
就让我们赌这一把,若是赢了你我尚可相伴千年,若是输了便是我命陨当场也会在阴司等你,你大可安排妥当后再来寻我,可好?”
瑜鸠将信将疑,但瑜凰所言不似有假,他想着若真眼看着斯人死于当下便散了一身修为随他而去,反正早已抛下牵挂虽说对不起宗门,但只求无愧本心。
瑜凰的真元滋润着他的筋脉,虽说龙气已经荡然无存,但奋力一搏未必不能全身而退。电光火石间,瑜鸠的身影出现在数十丈之外,而巨大的光柱吞没了瑜凰的身影。
若不是看到瑜鸠依旧紧张万分地关注着雷柱,众人恐怕都要以为渡劫二人终于放弃挣扎了。万籁俱寂,雷声似乎吞噬了一切,不知过了多久,雷光终于消散殆尽,原地却已经没有了瑜凰的身影。
长老们站在楼台中,久久无法言语,即便是预料到这样的结局但一时间也难以直面。瑜鸠整个人僵立在半空中,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似乎都不受意识支配了,脑海中也是一片混沌。
凰儿,他的凰儿最终还是没逃过此劫么?一种莫名的刺痛在他心底蔓延开来,无法遏制地席卷全身,他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抽搐,摇摇欲坠。
然而一道红光突然冲天而起,气息炽热难当,众人精神一震,这股气息让他们战栗恐慌,陌生却似乎又无比熟悉。瑜鸠屏住呼吸,期待着却又不敢相信,抵挡住难以承受的高温,像光柱飞去。
随着他的靠近,光柱也越来越淡,最后他终于飞到近前,一个白玉娃娃约莫八九岁年纪蜷缩着身子漂浮在半空中。
瑜鸠伸出手稳稳地将那娃娃接住。肌肤相触的一瞬间,瑜鸠的身心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使得他忍不住长叹一声。他知道,他的凰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