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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知之推门走进祠堂。
不同于别家宗祠里满满的先祖牌位,这祠堂里只有几个牌位。
从名字上分辨,供奉的是幻境中的苏老爷,苏夫人,苏小姐和苏夫人的丫鬟。
四个牌位整齐的放在那,供桌上还燃着香火。
鹿知之整了整衣冠,从香桶中取出三柱清香,点燃插在香炉里。
她恭敬的跪在蒲团上。
“不肖女苏氏给爹爹上香。”
“我年幼无知,自以为是的害了爹爹害了苏家,希望爹爹能原谅我。”
鹿知之诚心诚意的对着牌位三叩首。
然后脱下那身衣裙,仔细的叠整齐后,再次拿出化解符。
催动符纸,灵力渐渐驱散了那衣服上的怨气。
本来鲜艳如新的衣服,霎时间变得暗淡无光。
丝线失去了光彩,红色的底布也变得斑驳。
这样的破损程度,才该是一套留存近百年的衣裙的模样。
鹿知之将那件衣裙放在苏小姐的牌位前,也点燃三柱清香插进香炉。
“苏小姐,您的愿望我已经替你完成,愿你神魂安稳,早日轮回。”
鹿知之刚想离开祠堂,门外走来两个人。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扶着一个垂暮老人。
老人见了她,便作势要跪下。
鹿知之抬手虚扶了一下。
“老人家,这是我自己的缘分,您不必跪我。”
老人家红了眼眶。
“鹿小姐,感谢您化解了这百年的怨气,让我方家得以平安。”
他身边的年轻人语气温和。
“鹿小姐,可否请您移步到隔壁,我爷爷身体不好,不能久站。”
鹿知之点头。
年轻人带路,穿过了祠堂后的一个垂花门,便到了另外的院子。
年轻人将老人扶上床,戴上氧气面罩,将各种生命体征检测仪戴在老人身上。
“太爷爷,您要多休息。”
老者挥了挥干枯的手。
“我们这样做已是冒昧,我要亲自给鹿小姐赔礼道歉的。”
鹿知之早就心存疑惑,可现在却是觉得茅塞顿开。
“这个节目,你们是故意签下沐梨,为的就是让我来对不对?”
老者虚弱地点点头。
“是的鹿小姐。”
“你刚才说,这是你的缘分,其实又何尝不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鹿知之凝眉。
“老人家,这话从何说起。”
老者示意年轻人,年轻人会意,拿出了一个相簿。
“鹿小姐,我们曾经见过的。”
鹿知之看着照片上的人有些恍惚。
黑白的照片斑驳,却被保存得很好。
“我今年一百零三岁了,听母亲说,我生下来的时候,被这衣服上的怨气缠着,险些死了,是您救了我。”
鹿知之放下相簿,将身边的年轻人拽到身边。
“这位先生……”
年轻人温和一笑。
“我叫方子存,鹿小姐叫我子存就行。”
方子存明显比她年龄大,这名字她是叫不出口的。
“方先生,你爷爷是不是有些糊涂了,我才二十几岁,怎么可能救过出生的他?”
“还有那照片……”
“挺诡异的。”
鹿知之这边正跟方子存偷偷说话,没想到老先生却听到了耳中。
“鹿小姐,老头子我身体不好,耳朵却很灵敏。”
“我没糊涂,那张照片上就是你。”
老先生拿过照片。
“你看,就连手上带着的铃铛都是一模一样。”
鹿知之背后说人坏话被拆穿,有些不好意思。
“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头摘了氧气面罩,说话声音清楚了些。
“我那天在新闻里看到了你,你给那个导演算命,算出了他的家世。”
“虽然被京市的顾家压了新闻,可我方家在江南一带也算是有点门路,这才打听到了你的身份。”
鹿知之有些明白了。
“所以你临时找到了剧组,故意请沐梨来,就是打听到了我是她的助理。”
鹿知之暗忖。
怪不得她在网上查这个节目的时候,没看到什么新闻。
整个节目官宣的特别仓促,录制的也特别仓促。
沐梨一个新人,上来就给了一个这么重要的角色。
就是想着把那件红色的衣服送到她手中。
想完这些,鹿知之有些生气。
“老先生,你这样做,却是坏了我的规矩。”
老先生闭了闭眼睛。
“我知道鹿小姐的规矩,‘千金难求一卦’。”
“可我若是不这样做,整个方家就都完了。”
老先生叹了口气。
“我不会让鹿小姐白做,既然是你救了方家,我愿意将方家的一半家产,尽数送给鹿小姐。”
“不是我老头子小气,只是家里还有小辈要生活,我也该为他们着想。”
鹿知之做事从来都不是为了钱财,讲究的是缘分。
既然那红衣能让玄音铃响,也算是歪打正着。
鹿知之拿起那张照片。
“您再跟我说说这照片的事吧。”
鹿知之摸着那照片,并不像合成的。
她穿着一件旗袍,肩膀上披着珍珠装饰的外搭,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手上的玄音铃格外显眼。
老先生虚弱的声音缓缓讲起。
“我还是先说说这苏家吧。”
“祠堂里供着的苏家大小姐,是我的外祖母。”
鹿知之十分疑惑。
“她不是投井自杀了么?”
老先生先是震惊,然后神色释然。
“鹿小姐神通广大,连过去的事情都能算出来。”
鹿知之没说话,而是等老先生继续说。
“我祖母并没有死,她刚跳井,便被赶来的祖父捞了上来。”
鹿知之仔细看两个人。
怪不得觉得他们两个长得有些与众不同,原来是混血。
“祖母被捞上来后,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也就是我的母亲,她便不敢再死。”
“可能人在经历过生死后心境便会不同吧。”
“祖母的父亲是上户人家,对祖母也不拘着还给她请了洋文先生,所以她的思想和性格相对开放许多。”
“她心里恨着我的祖父,一心想杀死他为苏家报仇。”
老者轻叹一口气。
“祖母生下我母亲不久,便开始参与商行的管理。”
“祖父见祖母如此出色,也乐得让她学着做生意。
“可当时时局动荡,还没等祖母强大到能为苏家复仇,祖父便被人杀死,家产也全数充公。”
“祖母被迫逃到海外,到死都没能回来。”
“我虽然没见过祖母,但是从小母亲就告诉我,一定要夺回苏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