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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眼一亮,峻小王爷更凑前一些,问道,“难不成,又是你那个说不得的秘密?”
莫寒月轻轻点头,定定向他注视,轻声道,“不错!”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大仇得报,莫、季两家沉冤昭雪,他知道自己就是莫寒月,所有的疑问,自然会迎刃而解!
宇文峻向她注视片刻,虽说看不到她留海后的眸子,可是偏偏感觉到她目光的真诚,不由轻轻一叹,喃喃道,“明明知道你这个丫头鬼的很,可是本王就是该死的信了你!”
见夏儿奉上茶来,也不再追问,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草原上的一些风土,含笑道,“十一小姐出身书香世家,性子却更有些男儿的风骨。依本王看,这草原上第一乐事,自然是策马驰骋,不知道十一小姐可有兴趣?”
莫寒月还没有说话,夏儿已喜呼出声,问道,“怎么?王爷,小姐们也可以去骑马吗?”
峻小王爷见她在莫寒月跟前儿竟然不守奴仆的规矩,心里倒喜欢几分,笑道,“怎么不能?如今这行宫虽然有人把守,却不阻大伙儿出入,不用伴驾时,自然是自个儿找乐子,若不然,这三个月还不把人闷死?”
莫寒月本是出身将门,又是半生戎马,听到纵马驰骋之乐,顿时心痒,点头道,“既到这草原来,自然要领略一番,只是……只是……”
只是她没有马!
莫寒月心里暗叹。
“只是什么?”峻小王爷笑的戏谑,说道,“十一小姐不会骑马,是吗?”
莫寒月未应,夏儿却噘嘴道,“什么会不会,我们小姐又哪来的马?若不然……”侧头略想,眸子顿时一亮,说道,“若不然,我们把拉车的马卸下一匹如何?”
“噗……”峻小王爷刚刚呷一口茶,顿时又喷了出来,指着夏儿哈哈大笑。<>
莫寒月也忍不住莞尔,却忍笑道,“王爷笑什么,难不成拉车的马不能骑吗?”
“能骑!能骑!哈哈哈哈……当然能骑……”峻小王爷连连摆手,已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虽说身为质子,可是他生在皇室,长于名门世家之间,还是第一次听说,要把拉车的马拿来当坐骑的。
这一对主仆,还真是一对活宝!
送走峻小王爷,莫寒月轻轻吁出口气,低声道,“这位峻小王爷,当真是难缠!”
那夜急于为孟少涵止血,可是手中只有极少的伤药,情急之下,她用出了军中惯用的法子,哪里知道,竟然会被他看破。
幸好!幸好!
幸好情急之下,拉他做为同谋,若不然,不但自己的一举一动露出破绽,没有他的相助,要救出孟少涵,怕也是难如登天!
丹枫从帐外进来,一边收去峻小王爷吃残的茶盏,一边低声道,“那日,奴婢也疑惑,为何小姐包扎伤口的法子会如此古怪。”显然是在帐外听到。
莫寒月低叹一声,说道,“不过是我先前的一些经历罢了,只是关系到旁的人,不便明说!”
丹枫听她含糊其词,也不再问,轻轻点头,说道,“这几日小姐没有歇好,又赶这一日的路,还是歇歇罢!”
正要退出帐去,却听帐外小丫鬟回道,“小姐,小静安王来了!”
又来一个!
莫寒月暗叹,揉一揉眉心,抬头向丹枫一笑,说道,“有请!”
看来,想歇一会儿,并不容易!
迎住进帐的谢霖,莫寒月含笑道,“大哥身负护卫之责,怎么有空到十一这里?”引他落座,向丹枫道,“给王爷奉茶!”
谢霖向丹枫手中的茶盘一望,含笑问道,“怎么,十一这里方才有客?”
莫寒月倒也不避,微微点头,说道,“峻小王爷来坐过一瞬罢了!”
谢霖微微一怔,点头道,“原来,十一妹妹有峻小王爷相助!”
想来也是,杀鸡引路,纵火烧营这种事,恐怕也只有那位行事不羁的峻小王爷做得出来。<>
只是,自己自问与她更亲近一些,她有事相求,想到的却是旁人。
莫寒月听他语气中多出一些寥落,忙道,“大哥,那夜事情紧急,靖国公府的营帐向来守卫严密,岂是十一能够轻入?情急之下,只好将人塞了给他!”
原来是这个原因!
谢霖顿时释然,含笑点头,说道,“十一急智,一向少有人及!”
莫寒月听他不再纠缠此事,也是悄悄松一口气,含笑道,“大哥过誉!”心底却暗暗吐舌。
其实,当时是因为谢霖在朝堂中身居高位,又是领兵将领,她并不知道谢霖面对刺客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所以选择了一个与她同样行事诡秘的峻小王爷,轻易拉为同谋。
抛开此事不提,谢霖浅浅含笑,与她闲话一回,突然问道,“十一妹妹可曾来过北疆?”
莫寒月一怔,顺口答道,“没有啊,十一第一次见到草原!”想着在木兰山上,第一眼看到草原的震撼,心头仍是一片振奋。<>
谢霖向她定定而视,慢慢道,“那么,十一到过木兰山?”
“什么?”莫寒月一怔,瞬间了然,心中暗道,“糟糕!糟糕!怎么没有想到此节?”脸上却不动声色,摇头道,“去年之前,十一一向住在泽州府,怎么会去过木兰山?”
听她否认,谢霖的脸色更加凝重几分,慢慢道,“可是,十一妹妹为何对木兰山的地形如此熟悉?”
熟悉到,知道那石门关后道路会疾转,熟悉到,知道那山路旁是一条斜坡,熟悉到,知道刺客从那里跳下去,不会伤到性命。
小静安王谢霖,可不是峻小王爷那么好糊弄。
莫寒月默然片刻,终于轻叹一声,说道,“十一从不曾到过木兰山,却曾听人详细讲述过那里的地形!”
“那人是谁?”谢霖追问。
一个将木兰山地形了若指掌的人,岂会是寻常人物?
要知道,木兰山上,虽然有牧民常来常往,或者知道石门关这边路途的急转,可是那滑向山涧的斜坡,又如何会留意?
莫寒月自然知道他话中之意,微微抿唇,定定向他注视,轻声道,“一位守关老将!”
女娃脆生生的声音,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可是那短短六个字,却语气铿锵,掷地有声。
谢霖暗吃一惊,低声问道,“守关老将?”
自从二十年前,这片草原向大梁臣服之后,木兰山上的关口,已经不用人把守。
而在二十年前……
据他所知,共有十几员将领守过此关,能活着等到眼前女娃出世的,也不过三人,其中一人……
一时间,谢霖心里惊疑不定,与莫寒月相识以来的种种,迅速在脑中闪过,不禁心中越来越惊,深深向她凝注,竟然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娃,自从她以卫东亭女儿的身份出现在众人之前,就对卫相府处处防备,言行举止间,更是常常流露出对卫相府的憎恨和厌恶。
过去,每每想起,也只以为她因为母亲的关系,对卫东亭心怀不满,进而厌恶上整座相府。
可是,不管是卫敬言之死,还是她整治卫盈秀,又岂止是一个厌恶所能尽叙?
如今,她又干冒奇险,想尽办法相救一个行刺皇帝的刺客,难道……
这个猜想,令谢霖不禁心惊,咬牙默思片刻,才轻声道,“十一,若是……若是你心里装着……装着不能说的人,大哥也不强迫你说!只是,你日后行事,千万多多思量,不要轻举妄动!”
不再去挖崛她的隐秘,而是循循叮咛,眼底写满对她的担忧。
莫寒月心中一暖,轻轻点头,说道,“大哥放心,十一知道轻重!那个人……是十一一个故人,十一不能不救!”
以她的年纪,也只能说是故人,却不能说是故人之子!
莫寒月心底不禁苦笑。
听她这么一说,谢霖顿时释然,点头道,“十一妹妹素来聪慧,是大哥多虑!”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大哥顾念十一,十一明白!”
虽然说,心底仍然存有不少疑惑,可是眼前小小女娃,为了一个故人,竟然干冒奇险,拼力相救,当真是颇俱侠义之风,远不似寻常后宅中,那些成日伤春悲秋的娇弱千金可比,倒也不再多问。
这进入行宫不过片刻,先后就有两位王爷登门造访,这位十一小姐,还当真是惹眼的很啊!
此时,盛京城中几大名门世家、二品以上官员的内眷齐聚行宫,这个消息很快在各府小姐们之中传遍,引来各种纷议。
当真不知道,那个傻子有什么好,峻小王爷也倒罢了,竟然能得小静安王的青眼!
好在莫寒月年幼,小静安王又是早有王妃之人,传来传去,无非也就是说因为卫傻子巴结上谢贵人,小静安王对她才多所眷顾,至于峻小王爷……虽说也俊的人神共愤,横竖只是一个空壳子王爷,听听也就罢了。
就在小静安王离开清河宫的同时,哈萨族族长梓伊亲自求见皇帝,说是草原上已设下宴席,给皇帝接风洗尘,邀请皇帝和各宫娘娘以及京中的贵客赴宴同饮!
虽然这是宇文青峰登基后第一次北行,可是做皇子时却没有少来,知道这是一向的惯例,也就欣然应约。
一个时辰之后,草原上燃起点点篝火,篝火四周竖起一个个牛皮大帐,大帐帐帘挑起,围着中间高燃的篝火,成为一个临时饮宴的营地。
宇文青峰御驾先行,率文武众臣、各府内眷向营地而去。
刚刚走出行宫,就听远远的鼓声隆隆,伴着牛角的呜呜声,倒显出一些隆重和喜庆。
走近营地,梓伊亲自相迎,向宇文青峰施礼,笑道,“皇上驾临草原,当真是我草原各族之幸!”
宇文青峰含笑回礼,说道,“梓伊族长客气!”二人一边寒喧,一边携诸王进入主帐落座。
而两侧的帐中,也是朝中众臣与哈萨族各部首领宾主分坐。众女眷各有族中有头有脸的妇人陪同,分坐下方的小帐。
梓伊见众人齐都落座,当先举杯,扬声道,“我草原儿女,皆是好客的民族,今日皇上驾临,是我草原之幸,今日梓伊逾越,代我草原各族欢迎皇上!”
宇文青峰闻言,眉心不禁一跳,唇角的笑意却丝毫不减,只是垂目向面前酒杯一望,并不举起。
只是这微微一默,侧席上景郡王清润的声音已接口道,“族长此言差矣,所谓四海之内,尽皆王土,皇上巡幸北疆,不过是在自个儿的地界走走罢了,梓伊族长,怎么能说皇上是客?”
草原的归属,数百年来,一向争执不断,为着这片土地,草原上也曾狼烟四起,血流成河。
直到二十多年前,先帝登基,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恰草原各族正一团混战,当即派遣大将收服各部,将这片草原收入大梁的版图。
此刻,梓伊族长虽说只是一句话,可是,落在大梁君臣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而其中景郡王率兵戎边多年,自然更加敏感一些。
梓伊听他措辞凌利,微微一怔,忙道,“不错!不错!皇帝巡幸,又岂能是客?是在下失言,自罚三杯!”说完仰首,将杯中酒饮尽,又跟着连饮两杯,到第四杯才向宇文青峰一举,说道,“皇上,请!”
宇文青峰这才轻轻点头,举杯与他对照,一饮而尽,转头瞬间,目光掠过景郡王,露出一抹赞赏。
对面席上,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欠身而起,向宇文青榕施礼,笑问,“敢问这一位贵人如何称呼?”
宇文青峰含笑道,“这是我朝的景郡王,朕的弟弟,排行十三!”
郡王,也就是说,不是亲兄弟!
梓伊点头,抱拳道,“久闻景郡王大名!”
对面少女却含笑道,“原来是景郡王,当真是天朝人物,令人一见倾心,小女可否与王爷同饮一杯?”
此话一说,下方的女宾席上一阵窃议,各府内眷尽皆暗暗咋舌。
这草原女子,当真是不知羞耻,这一见面就说什么倾心不倾心的。
饶是莫寒月见多识广,也不禁微微扬眉,心底却不禁暗暗点头。
常听人说,草原儿女豁达豪爽,爱恨之间,从不拘泥礼法,如此看来,竟然不是妄传。
宇文青榕却只是微微一愕,瞬间笑起,问道,“敢问姑娘……”
这是大庭广众问人家姑娘的闺名啊!大梁朝众女眷又不禁诧异,却听主帐那里梓伊笑道,“这是小女拥月,被我惯坏了,没有礼数,皇上和景郡王莫怪!”
“原来是拥月公主!”宇文青榕微微含笑,举杯向她遥举,含笑道,“公主盛情,青榕却之不恭,先饮为敬!”仰首间,一杯饮尽。
拥月公主见他爽快,不禁大喜,说道,“景郡王多礼!”说完也一杯饮尽,望向宇文青榕的目光,就多了一些炽热。
主帐中宇文青峰将这一切瞧在眼里,淡淡笑道,“果然是草原儿女,拥月公主之豪爽,竟然不输男子!”
梓伊忙道,“草原上的孩子,一向野惯了,没什么礼数,皇上莫怪!”
宇文青峰点头,说道,“族长客气!”
梓素再次举杯,又与他对饮两杯,这才道,“有酒岂能没有歌舞?只是大梁朝物华天宝,什么样的歌舞能没有见过?我们也不必献丑,学那些风雅,倒是这草原上的歌舞,倒还新鲜些!”
“草原上的歌舞?”宇文青峰扬眉,点头道,“草原儿女均擅歌舞,朕倒是极愿一观!”
梓伊点头,向拥月公主一指,说道,“就由小女献丑,跳这第一支舞罢!”
公主献舞?
宇文青峰微觉意外,向拥月公主望去一眼,只见她生的美如朝露,一双杏眸水波盈盈浅浅含情,不禁轻轻点头,笑道,“那就有劳公主!”
拥月公主也并不推脱,含笑而起,躬身向宇文青峰一礼,又回眸向景郡王送去一笑,向后做个手势,只听皮鼓声伴着乐曲“咚咚”响起,纤腰微摆,已边舞边从案后绕出,樱唇微张,歌声悠悠而起。
“大雁排排成行,小鸟对对成双,草原上的牛羊,像那滚滚海浪。青青的湖水啊,碧波荡漾,这里是最美的天堂……”
清灵的歌声,短短数句,已将人带入草原的美景之中,草原各部的儿郎手掌在案上轻击,为她击响节拍,而姑娘们却都已跃席而出,围在她的身侧翩翩起舞。
虽然说,如此的风情,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此一刻,望着那歌舞中的少女,宇文青峰竟似错不开眼,手中举着杯酒,却忘了饮。
梓伊族长瞧见,微微一笑,举杯道,“皇上,请满饮此杯,祝我大梁国运昌隆!”
“啊!”宇文青峰回神,含笑举杯与他对饮,点头道,“但愿借族长吉言!”
此时场中起舞的姑娘越来越多,大多已随着拥月公主的歌声轻声哼唱,渐渐的,将气氛渲染热烈。
承亲王宇文青杨也随着歌声轻轻在案上相击,连连点头,说道,“前几年,本王随父皇也数次来这草原,草原歌舞,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公主的歌喉,堪比百灵,当真是少见啊!”
梓伊忙俯身向他一礼,含笑道,“那时的六皇子,也是风流年少,不知令多少草原儿女倾慕呢!”
宇文青杨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指他道,“数年不见,还是一张讨喜的嘴!”
宇文青峰笑道,“六哥何必过谦?当年事,朕也记得,若不是六哥已有王妃,父皇就将你留在这草原上了!”
一句话,说的梓伊和六王都大笑起来,一瞬间,仿佛又回到当年的轻狂年少,没有征战,没有厮杀,更没有后来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
此一刻,场中的歌舞已转过一回,拥月公主纤腰款摆,一边起舞,一边向景郡王双手连招。
宇文青峰瞧见,忍不住笑道,“如今的十三,怕是就有六哥当年的风采!”向宇文青榕笑道,“十三,我们此来避暑,正是要放纵些才好,不要拂了公主的好意!”
虽然说是说笑,可是他金口御言,说出话来,那可就是圣旨!
宇文青榕俯首为礼,含笑道,“臣遵旨!”缓缓起身,慢慢向场中步去,听到场中姑娘们的哼唱,扬声接道,“酒歌飘香,是牧人的故乡,歌声唱出吉祥,我们与雄鹰一起飞翔,马头琴琴声悠扬,我们为远来的客人将美酒满上……”
歌声一起,就连宇文青峰也不禁怔住,定定凝神,向他注视,竟将他身边的少女忽略。
这位大梁朝的王爷,竟然会唱他们草原的歌!
场上的姑娘们低声欢呼,彩裙翩飞,将他团团围绕,掀起欢乐的浪潮。
看到此情此景,莫寒月的唇角,不禁挑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好聪明的景郡王!
刚才,梓伊一句话,被他断然驳回,势必引起在场草原各部的不满。而此刻,借着拥月公主的歌舞,轻易将自己融入草原儿女之中,令人心生亲近,纵然刚才言辞犀利,众人也会以为,那也不过是因为他王爷的身份罢了!
难得的是,不过是听一遍这首歌,他竟然就唱的如此圆转如意,浑然天成,不得不令人佩服!
拥月公主的一舞之后,才是梓伊族长备下的歌舞。
此时场上的气氛已经点燃,草原各部与大梁众臣都是欢笑谈说,酒到杯干,其乐融融,果如一家人一般,仿佛将数百年间的纷争,都化为虚无。
莫寒月在这一片喧闹中悄悄起身,离开营地,慢慢踏草而行。
离开篝火,莫寒月这才发现,上方的夜空,竟然是漫天如雪遍布的星子,美的如此令人心惊。
如此良夜,耳边是隐隐的欢快歌声,她的心头,却不知为何,漫上一丝恐慌。
如此景象,曾经是她心中的愿望。宇文青峰登基之后,她一心一意盼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再没有战乱,再没有流离。
可是如今……
这代表和平的歌声,竟让她的心,有片刻的烦乱。
如果……如果……
如果这个天下,就这样慢慢演变成一片平和,所有的百姓安居,一心奉宇文青峰为君,那是不是……再也没有人会记得含冤莫白的莫家,再也没有人在意,那背后发生些什么?
“丫头在想什么?”身后传来一声低问,跟着身边的长草伏地,已有一人在她身边坐下。
莫寒月仰首望天,并不回头,只是轻声道,“我在想,天上的星子,不知已有多少年,是不是能记得这人间发生的一切!”
“星子?”身边人清润的声音带出淡淡的不屑,低声道,“星子无心,纵记得些什么,又如何会在意?”
“不会吗?”莫寒月低声重复,失望的垂下头,低声道,“峻小王爷,如此良辰,你可真会煞风景!”
“呵呵!”峻小王爷低笑出声,顺手拽下根长草衔在嘴里,仰身躺下,轻声道,“丫头,你别和本王说,你心里想的,当真是什么良辰美景,本王可不信!”
莫寒月低笑出声,侧头瞧着他,含笑问道,“那依王爷所见,臣女想的又是什么?”
峻小王爷抬眸,目光淡淡掠过上方的夜空,轻声道,“不知道,只是,本王知道,你心里必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在盘谋、在计划,重要过任何的良辰美景,也……重过你的性命!”
莫寒月默默的听着,不知为何,一颗心,竟然加速了跳动。
不错,她有所盘谋,有所算计,他又何尝不是?
可是,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的探究,平常的,似乎在叙述今日营中的午餐如何难吃一样。
而,就是这平常,竟然让她刚才的恐慌褪去,一颗心,又再趋于平和。
是啊,慌又如何?不管这个天下变成什么样子,要讨的血债,她一笔都不会放过,要血的仇恨,也断断不会忘记。
见她不语,峻小王爷轻叹一声,说道,“不管你心里装着何事,日子总是要过,再如此多思多想,怕你所谋之事未成,自个儿就心力交瘁而死!”
这话说的……
“噗!”莫寒月忍不住低笑出声,笑道,“十一从不知道,峻小王爷也会说出这种话来,倒像是国子监中的老学究一样!”
见她笑起,峻小王爷也忍不住跟着低笑出声,拍拍自己身边的草地,含笑道,“这样美的夜空,不看岂不是辜负?只是你那样坐着,本王可要替你的脖子叫屈,何不躺下来,才叫舒服惬意!”
“是吗?”莫寒月扬眉,看到他那一脸的安然,倒也不禁心动,微微点头,仰身躺倒,果然张眼就见满天的星子,仿佛将整个天地都笼罩。
莫寒月低叹一声,轻声道,“从不知道,这草原竟如世外仙境一般,如此逍遥!”
“逍遥?”峻小王爷轻嗤,叹道,“那边帐子里,那许多的人,哪一个不是各怀机心,你竟说他们逍遥!”
莫寒月默然,隔了良久,轻声道,“或者,外人看到的,也只是表像罢了!这世上,真要看懂人心,谈何容易?”
“嗯!”峻小王爷点头,说道,“可是相识以来,十一小姐却总是算无遗策!”
这是又想从她这里问到什么吗?
莫寒月顿时警觉,默然不语。
峻小王爷轻叹一声,也不再问,只是身子向她靠近一些,嘴巴向上一呶,说道,“你瞧,草原上的夜空看着离我们极近,而在盛京,却要远着许多!”
“嗯!”莫寒月点头,感觉到身旁传来他的体温,心里微感不适,轻声道,“这会儿我和王爷这个样子若被人瞧见,还不知道会如何诟病呢!”
“呵……”峻小王爷笑起,手臂一伸,将她勾揽入怀,低声道,“十一小姐,也不知道是谁在煞风景呢!你又几时在意过什么闺誉?这会儿倒来说嘴!”
莫寒月撇唇,一把将他手臂拍开,身子移开一些,低声道,“不过是说说罢了,王爷心里没鬼,急什么?”
“我有什么鬼?”峻小王爷撑起身子,将她平平板板的身体略一打量,又仰身躺回去,淡淡道,“谁不知道本王游戏花丛,得个浪子之名,纵当真有什么,也不过如此罢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
莫寒月翻个白眼。
夜色渐深,营地中的歌舞终于慢慢停下,宾主尽欢,皇帝起身向梓伊族长道,“多谢族长盛情款待,今日夜色已深,先且散去,明日再聚罢!”
梓伊躬身相送,含笑道,“再过几日,恰是我们草原上的赛马节,到时还请皇上同乐!”
“那是自然!”宇文青峰含笑应下。
正要传旨启驾,就听女眷那边一阵纷乱,宇文青峰不禁微微皱眉,向梓伊望去。
梓伊忙道,“那边何事?”
话刚问出,就见一个八、九岁的小丫鬟急匆匆的出来,一张小脸儿微白,一双大眼睛盈盈含泪,瘪着小嘴儿道,“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不见了……”
“你家小姐是谁?”宇文青峰见她一身打扮,显然是哪一府上的丫鬟,不禁暗暗皱眉。
这刚来草原第一天,怎么就出丑?
谢沁却大吃一惊,霍然站起,问道,“夏儿,十一小姐几时不见的?”
这诺大一个草原,若当真走迷了道路,又是在这深夜里,怕会遇到什么凶险。
夏儿见她一脸惶急,更觉得事态严重,连连摇头,眼泪已巴巴的落下来,泣道,“方才……方才奴婢不过是倚着柱子打个盹儿,睁眼就不见了小姐!”
“只是打个盹儿?”谢沁心中略安,转向皇帝道,“皇上,想来十一妹妹不曾走远,请皇上命人寻一寻!”
下边卫东亭听说又是自家的傻子出事,不由皱眉,闻言忙起身道,“皇上,皇上和各宫娘娘一路乏累,还请先行回宫歇息,微臣自行命人寻找就是!”
谢沁知道他对莫寒月一向并不亲厚,如何能够放心,微微摇头,说道,“丞相,还是人多容易找到,若被她走远,生出些事来,岂不是扫了皇上北行的兴致?”
是啊,一个傻子,就是走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扫了皇帝的兴,谁又担当得起?
卫东亭闻言,只得躬身应道,“贵人说的是!”
此时宇文青峰想到那瘦瘦小小的女娃,不知为何,也不禁有些挂心,点头道,“方才饮了些酒,大伙儿也正好散散,就一起四处寻寻罢!”
这寻人还带散酒的!
众人听着有趣,可是皇帝说话,谁又敢笑,都是躬身应命。
草原虽说较为平坦,没有多少阻挡,可是如今盛夏时分,正是水草丰盈的时候,人踩上去,长草过膝,更兼黑暗里,又哪里看得到远处?此时要想在这茫茫草原找出一个人来,可当真不是易事。
如今皇帝下旨散酒,不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各府内眷,就连各宫娘娘,又有哪一个敢擅自回去,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四处散开,寻找那位不知道跑到哪里的十一小姐。
丹枫闻讯赶来,找到夏儿一问,不禁连连顿足,说道,“因着夜深,我不过是回去给小姐取件衣裳,怎么就会走丢?”也顾不上是在御前,放声大喊,“小姐……十一小姐……”
她这里一喊,走远的人又哪里知道是丫鬟在喊,也跟着连声喊,“十一小姐……卫十一……”虽说脚下不快,却极力大声儿,找到找不到十一小姐不打紧,只要能让皇帝听到自个儿在尽力寻找就好!
各宫娘娘更是不离皇帝左右,都是一脸真切的焦急,双手掩在唇边,娇媚的声音一声声唤出风情万种。也只有谢沁,是心中当真着急,已顾不上御前失仪,拔步在前飞奔,扬声大喊,“十一……十一……”
“皇上,你瞧瞧!”离皇帝最近的易妃微微撇唇,不失时机的道,“这谢妹妹好歹是皇上身边儿的人,怎么如此不顾仪态?旁人瞧着,丢的可是皇室的脸面!”
宇文青峰眉峰微动,淡淡道,“谢贵人进宫前,就与十一小姐交好,如今十一小姐走失,她心中焦急,也是姐妹情深,可见她是重情之人!”语气中,带出些赞赏和回护,当先跟着谢沁向草原深处寻去。
后宫与朝堂的争斗,由来已久,他宇文青峰岂有不知?如今不要说他有心夺得谢沁的芳心,就算谢沁失宠,这个时候,为求后宫的平衡,也绝不会随意打压一方。
旁的嫔妃听到易妃的话,想谢沁以区区贵人的身份居然和她们一样伴驾北行,又是那样的出身,心里早已嫉恨。听到易妃说话,有心也趁机加上几句,可是听皇帝一言,都不禁暗暗吐舌。
在御前如此无状,还能得皇帝的赞赏,看来,谢家这个丫头,得宠是迟早的事!
而在于各府众臣、家眷,自然也大多不将那个卫傻子放在心里,见皇帝身边各宫娘娘环绕,巴结不上的,就有不少跟在卫相爷身边,以示对他卫相府的关心。
虽说走失的是卫丞相的女儿,可是卫东亭并不如何担心,见御驾亲自散酒,自然陪侍一旁。如此一来,倒是一大批人呼呼啦啦跟着谢沁往一个方向去。
而谢霖、罗越等人听到莫寒月走失,都是大吃一惊,急命府中家人,三五成群,分往各方寻找。
梓伊见走失的这位小姐竟然令皇帝关注,也是不敢怠慢,急令各部人马分头去找。
耳听着“十一小姐”的呼声四起,草原上暗沉沉的,仍然没有回声,谢沁急的连连顿足,说道,“怎么就会自个儿跑开,这要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此时傅飞雪等人也向她这里聚来,闻言忙道,“姐姐别急,十一妹妹年幼,许是熬不住困乏先行回宫,我们唤人回去瞧瞧!”
谢沁点头,向身边跟着的非儿道,“你回去瞧瞧,看十一小姐是不是已经回宫!”见非儿应命要走,又忙唤住,说道,“唤两个公公相陪,别再把你自个儿丢了!”
非儿答应一声,忙唤过两名太监,向行宫奔去。
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景郡王含笑的声音道,“在这里!”
只这一声,顿时将近处的人唤回,齐齐向声音来处聚去。
但见就在离营地不远,一处小小的坡地上,峻小王爷和十一小姐并头而卧,峻小王爷的手,紧揽十一小姐的肩,十一小姐身子微屈,缩在峻小王爷的怀里,睡的正香。
夜风拂起,掀动二人的衣摆,在火把昏黄的光线下,映出二人恰静的睡颜,安静祥和,竟然有种动人的美,让人不忍惊破。
谢沁赶来,一眼看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摇头道,“旁人找的天翻地覆,他们倒是安逸!”
“小姐……”夏儿大喜,大叫一声就想扑过去,却被丹枫一把拉住,向皇帝微微呶嘴。
这皇帝在这里还没有说话,谁敢轻举妄动?
夏儿咬唇,脸上都是急切,眼巴巴瞧着莫寒月,却只能站在那里。
卫东亭却脸色微变,向宇文青峰躬身为礼,说道,“皇上,小女无状,还劳烦皇上寻找,当真是罪该万死,瞧在老臣薄面,请皇上莫怪!”心底暗暗咬牙,自觉颜面大失。
自家女儿劳动这许多人寻找不说,还和一个男子睡在一起,这一传出去,哪里还有名节可言?若是与旁人也倒罢了,偏偏是这个浪迹花丛,身份尴尬的空壳王爷。
宇文青峰瞧着二人,心里不禁掠过层意味不明的东西,快的连他也无法捕捉。仿佛,是自己的东西被人偷去,又仿佛,是丢掉了什么,心里那一瞬间空落落的感觉,让他的心里,有一阵恍惚。
见他不语,卫东亭心中暗惊,却想到旁处。
虽然说,如今的宇文峻在大梁朝廷只是一个空壳王爷,可是,他终究是先帝最爱重的皇孙,是棣亲王宇文青松的长子。如果……
卫相爷越想越惊,狠狠咬牙,厉声喝道,“十一,还不起来?伤风败俗!”
如果,被皇帝误会他卫东亭和棣亲王之间有什么联系,那不要说封侯拜爵,就是日后在朝堂上说话,怕也多担几分小心。
“卫相爷!”此时小静安王谢霖已经赶来,含笑道,“相爷言重,十一小姐才多大年纪,怎么就说到伤风败俗?依本王看,不过是今日多走些路,她年纪又小,累极了罢了!”
“是啊是啊!”老靖国公知道自家小孙女儿与这位十一小姐来往亲密,望向莫寒月的眸光皆是慈爱,笑道,“这样的年纪,哪里懂什么男女大防,相爷不必瞧的如此严重,依本王看,正是一对小儿女,两小无猜时罢了!呵呵呵呵……”
这是什么话?
卫相爷的脸不禁变的更黑。
两小无猜,那岂不是更把自己的女儿和峻小王爷扯在一起?靖国公是三朝元老,罗家又是势胜,他的话岂是随意驳的?
卫东亭讪讪的笑道,“靖国公说的是!说的是!”偷瞧皇帝的脸色,却瞧不出什么,不禁心里打鼓。
其实当草原上呼声四起的时候,莫寒月已经醒来,可是听到那许多人来寻,此时跳起,倒显的心虚,也就装睡未动。
此时听到靖国公的话,正觉好笑,却觉峻小王爷胸腔一震,发出一声闷笑。
原来,这个家伙也早已醒来!
莫寒月暗暗翻一个白眼。
可是此时众人围观之下,更不是“醒来”的时机,只好强忍笑意,伏在他怀中不动。
静安王谢风涛听的好笑,说道,“既然寻到人就好,快将他们唤起罢,夜深露重,再睡下去,怕真要伤风了!”
宇文青峰到这会儿终于缓过神来,轻轻点头,说道,“嗯!将他们唤起来,都回宫罢!”向地上仍然熟睡的二人再深望一眼,转身而去。
谢沁见莫寒月无恙,轻松一口气,见皇帝离去,知道不能久留,向她深望一眼,向罗雨槐低声道,“你们替我和十一说,改日再请她宫里坐坐!”辞过众姐妹跟着皇帝离去。
卫东亭咬牙,向地上的莫寒月指一指,又骂不出什么,只好向夏儿一瞪,说道,“还不快将她唤起来回去!”衣袖一甩,也转身离去。
众老成些的臣子一见,也是连连摇头。可是峻小王爷也倒罢了,那一个终究是卫丞相的女儿,只好一言不发,跟着离去。
好不容易等众人走远,夏儿忙扑上去,抱住莫寒月的身子连摇,唤道,“小姐!小姐!快醒醒!”
“哎……”莫寒月冷不丁被她一推,再也忍不下去,低叫一声坐起身来,睡眼迷朦说道,“天还未亮怎么就吵?”
“小姐……”夏儿噘嘴,轻声道,“小姐还真当这里是自个儿的床了!”
莫寒月瞪眼,说道,“不是吗?”
“天为庐,地为床,十一小姐还真是豁达!”景郡王含笑接口,目光在她身上一扫,却落在仍然躺着的峻小王爷身上,见他眼皮微动,显然早已醒来,不禁好笑。
被他一赞,莫寒月倒有些不好意思,嘻嘻一笑,说道,“想来是一路乏了,竟然不知不觉睡去。”慢慢站起身来。
罗越见峻小王爷还是躺着不动,过去伸脚踢踢他手臂,笑道,“峻小王爷,皇上走了,快起来罢!”
峻小王爷眉毛一动,先睁开一只眼瞧瞧,见果然只剩下几位年少公子,这才把另一只眼睁开,翻身爬起,吐一吐舌头,笑道,“原来被你瞧了出来!”
罗越好笑,说道,“这许多人吵闹,哪个信你是真的睡着?想来皇上也早已知道,才先行离开。”
宇文峻满不在乎的耸肩,说道,“先逃掉今日这顿骂,明日再说!”斜身凑到莫寒月耳边,说道,“是吧,丫头!”
刚才装睡的,又不是他一个人!
莫寒月侧头瞧他一眼,脸上一片茫然,问道,“王爷在说什么?”
又装傻!
峻小王爷翻白眼,罗越等人却忍不住低笑出声。
罗雨槐挤过来,伸指在莫寒月额头上一戳,说道,“你乱跑什么,大伙儿以为你被狼叼去,谢姐姐急死了,偏又和你说不上话儿!”
莫寒月歉然,说道,“原是饮几杯酒,出来散散,哪知道就睡去。”
罗雨槐横她一眼,却见人多,也不好多说,说道,“快回罢,再闹下去,天可就要亮了!”拖着她向行宫方向去。
景郡王向莫寒月深深凝视,轻声道,“原来,十一小姐也在装睡!”
这话虽是问句,却又似带着旁的意味,望向她的眸子,多了几分疑惑。
从第一次初见,这个女娃就似傻非傻,却总在不经意间,主导一些事情,实在想不出,她是怎样一个人物。
莫寒月侧头向他一笑,说道,“教景郡王见笑!”倒也不装糊涂。
景郡王晒然一笑,点头道,“那等情形,果然无法应对,是本王不曾深想,该悄悄将二位唤起才对!”
峻小王爷翻白眼,看看天,再看看地,说道,“我还以为小皇叔是故意要败坏侄儿清誉!”
景郡王微微一笑,说道,“若有清誉,也是十一小姐的清誉,你又哪来的清誉?”一句话,将众人说笑。
峻小王爷嘟囔道,“小皇叔,你可是本王的皇叔,怎么能如此为老不尊!”
众人微愕,瞧一眼宇文青榕,再瞧一眼峻小王爷,同样俊逸非凡的面容,不过是较他年长几岁,哪里有一点老的样子,还“为老不尊”,一时又是一阵轰笑。
同是少年男女,此一时,在这大草原上,没有朝堂纷争,没有暗室倾轧,有的只是纵情姿意,无拘无锁。
莫寒月唇角微勾,浅浅含笑,天地俯仰间,也觉胸臆顿开,这一年来的烦闷一扫而空。
回到清河宫,卫东亭和侯氏已经睡去。莫寒月轻轻松一口气,带着夏儿、丹枫径直溜回自己的屋子。
本来以为此事已经过去,可第二日刚刚用过早膳,就见丰儿进来回道,“小姐,贲王妃差人求见小姐!”
小静安王王妃贲氏?
莫寒月大为意外,忙道,“快请!”
丰儿应命,很快引着一个丫鬟进来,给莫寒月见礼,说道,“奴婢芸儿见过十一小姐!”
莫寒月点头,说道,“芸儿姑娘不必客气!”抬手命她免礼。
芸儿起身,将手中帖子送上,说道,“我家王妃请小姐过去一叙!”
莫寒月奇道,“王妃?”接过帖子展开,果然见落款写着一个贲字,略略一想,点头道,“你回禀王妃,到时我定去!”
送芸儿离去,心中疑惑,将帖子翻来覆去的瞧。
丹枫问道,“小姐,怎么了?”
莫寒月轻轻摇头,说道,“虽说我和谢姐姐情同姐妹,这位王妃倒也有些来往,可是并没有多少交情,如今突然下帖相请,岂不是奇怪?”
丹枫点头,微想一瞬,笑道,“或许是小姐多虑,说不定王妃请的不止是小姐呢!”
莫寒月听丹枫一说,顿时释然,笑道,“想来是我自个儿想多!”当即唤人更衣,前头去回过侯氏,也不带丫鬟,径直往静安王府的紫霄宫去。
行宫中,各府女眷伴驾,虽说是无上的荣耀,可是成天无所事事,说来也无趣的很。如今同在行宫,来往方便,或者夫人、小姐们趁机走动,增进情谊罢了。
紫霄宫门口,丫鬟回禀进去,引莫寒月入矮墙向最大的一座帐篷而来,在门口停住,躬身道,“十一小姐请!”
话声刚落,就见贲氏已从里边迎出来,向她浅浅一笑,说道,“十一妹妹来了!”见她要见礼,上前将她手掌握住,轻声道,“又没有旁人,妹妹不必多礼!”携着她向帐内去。
没有旁人?
莫寒月心中微诧。难道,不是自己原来所料?
贲氏带着她直入内帐,唤丫鬟奉过茶退去,这才道,“十一妹妹,我是受王爷所托,与你一叙!”
她口中的王爷,指的自然是她的夫君,小静安王谢霖!
谢霖有什么话,不能自己和她说的?
莫寒月微感诧异,点头道,“不知王爷有什么吩咐,竟然劳烦王妃!”
贲氏微微一笑,说道,“私底下你唤他大哥,他唤你十一,怎么当着我的面儿,反说的生分?”
莫寒月听她说的直接,心中原有的一个顾念顿时抛开,含笑道,“大哥待十一亲厚,王妃自然如十一自个儿的嫂嫂一般,只是如今在这行宫里,该守的礼数还是要守!”
贲氏含笑点头,好笑道,“十一妹妹天生聪颖,怎么昨儿行事,反而糊涂?”
莫寒月微微一怔,问道,“王妃是指……”
贲氏轻叹一声,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虽年幼,可也已年满八岁,古来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岂有不知道的?”
原来是为了昨夜自己和峻小王爷的事!
莫寒月微微抿唇,轻声道,“是十一昨夜一时忘形,教大哥担忧,王妃见笑!”
贲氏轻轻摇头,叹道,“十一妹妹,你娘亲走的早,你又年幼,想来许多事不曾说给你听。你大哥又是个男儿,有些话说来不便,才央我和你分说!”
想不到谢霖身居高位,又是堂堂男儿,竟然为自己想的如此周全。
莫寒月心中暗觉感动,轻轻点头,说道,“王妃请说!”
贲氏微默一瞬,略整思绪,这才慢慢开口,说道,“你谢姐姐在府里时,时常赞你聪慧,说你虽是卫相之女,却为人侠义,肯急人之难……”
莫寒月见她想这许久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由轻笑一声,说道,“王妃既知道十一和谢姐姐的交情,又是谢大哥相托,说话儿又何必有所顾忌?不防直言!”
贲氏一怔,跟着笑起,赞道,“难怪那兄妹二人都说你倒像是我们将门女儿呢,丝毫不会做作!”
不会做作吗?那要看和谁!
莫寒月微微抿唇,浅笑道,“也是谢姐姐和大哥太过褒奖!”
贲氏点头,叹道,“纵是我们将门之后,行事较旁人随意一些,可是身为女子,总还要顾着些女子的清誉。那峻小王爷虽说是天潢贵胄,总是身份尴尬,更何况,他那声名……实在是不大好!”
什么叫不大好?分明是声名狼籍!
莫寒月好笑,也总算明白了贲氏的意思,心中感激,点头道,“王妃和大哥的意思,十一明白,昨儿也是无意中撞在一处,并不是有心邀约,还请王妃和大哥放心!”
要说谢霖、罗越等人,与宇文峻常来常往,言谈间,对他也满怀惋惜,断断不会因为他是一个空壳子王爷就有所轻视。如今贲氏这些话,自然也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尴尬而言,倒是完全顾着自己的闺誉。
贲氏这才轻轻松一口气,嗔道,“幸好宇文峻那小子不曾对你做什么,若不然你谢大哥非剥他一层皮不可!”
莫寒月好笑,说道,“这话若被峻小王爷听到,指不定怎么叫屈呢!”知道她仍不放心,将昨夜的事略述一回,说道,“本来只是瞧星星,哪知道就睡去。”
贲氏好笑,轻轻摇头,说道,“当真是孩子!只是昨儿的事众目所见,无法隐瞒,今日必有些难听的话传出来,你不要放在心上!”
如果没有闲话传出来,那才奇怪呢!
莫寒月抿唇浅笑,点头道,“王妃放心,十一原不将那些人放在心上,又管她们说什么?”
贲氏听她语气随意,似乎浑不将女儿家清名放在心上,不禁微微摇头,想要再说几句,转念又想她不过八岁,这男女间的事,实在无法说的通透,不由轻叹一声,说道,“你自个儿知道就好!”
二人正说着话,只听门外小丫鬟回道,“王妃,王爷回来了!”
贲氏向莫寒月一笑,说道,“瞧瞧,他还不放心呢!”牵着她的手迎出去,见谢霖进门,含笑道,“怎么到这行宫里,还有许多朝政要说吗,这会儿才回来!”
谢霖向莫寒月一笑,晗首为礼,转眸向贲氏凝去一眼,见她微微点头,知道是将那些话说过,神情略松,这才说道,“哪里是什么朝政,是昨儿梓伊族长说的赛马会,不知怎么,皇上起了兴致,说我们随行许多武将,不能只是瞧着,也要一同比试,还不能丢了天朝的脸面。”
宇文青峰这是又玩什么把戏?
莫寒月眉心一跳,拧眉思索。
宇文青峰虽说年纪尚轻,但绝对不是一个争强贪玩的主儿,他这一决定,一定另有深意。
谢霖应过贲氏,这才向莫寒月道,“十一,方才在前头,听内务府的几位公公说给小姐们备马,可是你们要去骑马?都是女儿家,可要当心些,最好唤些奴仆相陪!”
虽说莫寒月二世为人,可是终究是女子,被谢霖一个男子关注这声名闺誉,终究是别扭。加上她半生戎马,对马儿的偏爱非同一般,听到说骑马,顿时露出满脸急切,忙道,“是傅姐姐、罗姐姐她们要去骑马吗?怎么也不唤我?”
谢霖笑道,“我只是听几位公公说,也不见得就是她们!”
莫寒月摇头,说道,“出行之前,就听罗姐姐嚷着要骑马,定是她们!”转向贲氏施礼,说道,“今日十一先请告辞,日后再和王妃叙话罢!”
贲氏见她一脸急切,不由好笑,说道,“当真是小孩儿性子,一听有得玩儿,什么都不顾!”携她手送出门来,说道,“你和那几个丫头说,玩闹归玩闹,小心一些!”
莫寒月点头,装做心急,匆匆向她辞过一礼,拔步奔去。拐出紫霄宫,才悄悄吐一吐舌头。如果被谢霖当面说什么闺誉,还当真不知道怎么接口。
谢霖又哪知道她的心思?见她跑的飞快,在后叫道,“十一,你慢些儿跑!”话还未落,却见她已没有了踪影,不由微微摇头,唇角却扬起一抹笑意,轻声道,“还当真和沁儿幼时一样,难怪她们投缘!”
贲氏低笑一声,慢慢替他除去朝服,才将方才的话说一回,轻声道,“这位十一小姐,心里什么都明镜儿似的,偏偏又似不放在心上,怕是比沁儿还要让人费心!”
谢霖默然一瞬,轻声叹道,“若果然是自家妹妹,费心又如何?可偏偏她……”想到卫东亭,不由微微皱眉。
贲氏轻叹一声,说道,“好在十一对她那爹爹也不如何放在心上,等她大些,我们尽可以替她盘谋!”
谢霖知道她不过是出言宽慰,轻轻摇头,说道,“她终究是相府的小姐,更何况……我们连沁儿也无法保全,又何况是她?”想到谢沁这一生只能锁在宫禁中,不由心中一阵酸痛。
贲氏也微微一默,才轻声道,“沁儿的事,是我们不曾料到,没有防范,更加上事关谢氏一族,我们才束手束脚。十一妹妹不同,任我们为她做何事,总不会牵扯上那么许多,反而方便些!”
谢霖听她说的有理,胸口的闷堵微松,叹一口气,说道,“峻小王爷天性聪敏,先帝在时,对他称赞备至,若说十一和他,倒是一对良配,可惜……”
可惜的,不止是他的身份尴尬和声名狼藉,如今他虽然成天一副纨绔子的样子,可是宇文青峰对他的疑忌从没有消除,若有朝一日棣亲王已不能牵制皇帝,皇帝必会将他除去,那时,岂不是连累他身边的所有人?
贲氏虽说身为女子,可是她出自名门,又是嫁入静安王府这样的人家,朝中事多少也知道一些。听他话说半句不说,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微默一瞬,轻叹道,“横竖她年纪还小,等几年再说罢!”抛开此事,另说些闲话。
莫寒月虽说是为了避开谢霖,可也当真生怕罗雨槐等人找不到她,顾自去骑马,离开紫霄宫,也不回自己住处,而是径直向行宫大门而来。
刚刚奔出宫门,就见前方草原上扬起一阵烟尘,十余骑骏马疾驰而去,马上人的衣衫色彩缤纷,一望而知都是女子。
莫寒月连连顿足,恼道,“怎么不等我?”见旁边立柱上还拴着几匹骏马,两名小太监正在整肃马鞍,忙奔过去问道,“两位公公,这是谁的马儿?”
其中一人倒认识她,忙施一礼,说道,“回十一小姐,这是御营里的马,原是供不时之需,昨儿不是梓伊族长说赛马吗?今儿谢贵人就请旨,说武将都骑着马来,夫人、小姐们却没有,带出来供大伙儿骑用!”
“是谢贵人?”莫寒月大喜,更加确认刚才远去的就是罗雨槐等人,忙道,“那就请公公也牵一匹来给我!”
“十一小姐要骑?”小太监一怔,不禁向她打量。
不说她个儿矮人小,还没有马高,就是这一身衣裳,也不像是来骑马的。
莫寒月却浑没留意,扬眉问道,“怎么?”
还能怎么?
这两名太监虽然说是宫里的人,可也只是御马监里的下等太监。此时住进行宫的,都是大梁朝官阶最高,家势最隆的人物,他们哪个也不敢得罪。听她一问,再不敢说,忙答应一声儿,将模样儿最神骏的一匹给她牵来。
莫寒月一看,那马浑身赤红,白蹄白鬃,一望可知是马中上品,心中大喜,忙点头谢过,接过马缰。
等到小太监施礼退开,十一小姐望着高出自己两头还多的马儿却有些犯愁。如今,依她的功夫,想一跃上马本来不难,可是,此时是在行宫门前,人来人往,无数双眼睛都能瞧见,她一个相府的傻子突然会武功,岂不是把别人吓成傻子?
可是若不用武功……
这高出她许多的马儿,她又要如何上去?
心中嘀咕,绕着马儿前前后后转了两圈,又回头四处寻找可以踩踏之物。
只是这草原上一望无际,行宫门前又是打扫干净,别说可以让她踩踏上马的大石,就是能略略垫脚的石块也没有一枚。
正在皱眉张望,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景郡王清润的声音问道,“怎么,十一小姐要骑马?”
莫寒月回头,就见他长身玉立,身穿一袭宝蓝色骑马装立在阶上。长发以玉冠束起,更添一份英姿,唇角微勾,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双灼灼乌眸,带着温和的笑意。晨光下,整个人如玉石雕就一般,温润之余,不失男儿的锐利。
饶是莫寒月二世为人,俊美男子更不少见,此时也觉眼前有些迷乱,微默一瞬,才轻轻点头,说道,“我忘记这马儿比我还高!”
“忘记?”景郡王一怔,忍不住扬声笑起,说道,“好一个忘记,十一小姐当真是有趣!”慢慢向她走来,含笑躬身,说道,“十一小姐若不嫌弃,本王是否有幸,送十一小姐上马?”
“啊?”莫寒月一愣。
虽说与景郡王有过数面之缘,其中也有些交集,可是当真算不上很熟。此时听他之言,不禁微一踌躇,跟着释然,含笑道,“那就有劳王爷!”
只是送她上马,这种事,在军旅中实属寻常,也无伤大雅。
景郡王见她点头,说道,“那十一小姐当心!”手掌在她肋下一托,巧力向上送去,喝道,“上!”
借他这一托之力,莫寒月跃起,一把抓住马鞍,翻身跨上。
上一世,莫寒月本就是马上战将,这上马的功夫练的炉火纯青,像是与生俱来一样。这一个动作,使的干净利索,纵然是名震千军的景郡王,一见之下,也不禁喝道,“好!”
哪知他喝声刚起,莫寒月跨过马鞍的脚却在长长的裙摆上一绊,顿时一个趔趄,向马儿另一方摔去。
景郡王一惊,喊道,“小心!”不假思索,身形已疾越而起纵上马鞍,俯身疾捞,将十一小姐一把抓回,稳稳坐在身前。
就是上一世,莫寒月初学骑马,也没有如此狼狈,一时不禁躁的面红耳赤,又羞又恼,说道,“都是这裙子的原故,我若换上骑装,必不会如此!”
景郡王见她为了上马失手羞恼,不禁哈哈大笑,说道,“十一小姐手脚灵活,假以时日,自然能够学会,急什么?”也不放她下马,带过马缰,吆喝一声,向草原深处去。
莫寒月诧异,唤道,“王爷!”
景郡王低头,含笑道,“十一小姐,你留意坐下马儿的起伏,身子放松,跟着它的节奏……”慢声低语,所讲都是初学骑马的要领。
莫寒月微怔之后,暗道惭愧。
虽然说,现在这副身体万万难与自己以前的身体相比,可是,前世的感觉还在,刚才自己那上马的动作,又岂是一朝一夕练出来的?景郡王领兵多年,又岂会瞧不出那动作的难易?刚才若没有裙子绊那一下,恐怕他会立刻起疑。
暗暗吐舌,回头向景郡王一笑,说道,“多谢王爷!只是……要臣女自个儿执缰才学得会罢?”
“自个儿执缰?”景郡王扬眉,慢慢将马缓下,向下一指,含笑道,“你自个儿瞧瞧,踩得到马蹬吗?”
莫寒月顺着他的手指垂眸,就见自己两条细细短短的小腿儿恰恰能跨住马鞍,双脚离马肚子下的马蹬足足还有两尺。
纵然不踩马蹬,也未必不能策马!
莫寒月心里嘀咕,这话可不敢说出来,微微抿唇,一时倒不知如何应付。
景郡王见她不应,不禁轻笑一声,慢慢策马前行,说道,“今日你习惯这马的起伏,知道跟随它的动作,明儿换上骑装,再换匹小马玩罢!”
小马?
莫寒月微微扬眉。那可当真是小孩儿的玩意儿呢!
可是现在,她可不就一个小孩儿吗?
心里暗叹一声,说不出的懊恼。
前次说到骑马,想到的皆是驰骋之乐,哪里想到,此时又有这许多顾忌!
看着这茫茫草原,心里是雀然心动。若不能在这草原上纵情驰骋,岂不成了此行之憾?
只是,如今她的身份,又如何能够恣意而为?偏偏能够让她不加掩饰的罗雨槐等人竟不等她!
莫寒月心中暗叹,转念间,突然又心头一动,忙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方才我见傅姐姐她们往那里驰去,我们去寻她们如何?”
如果,能借这机会趁了另一个人的心愿,岂不是也是好事一桩?
“好!”景郡王低应,手中马缰轻提,转上她所指的方向,向草原深处驰去。
二人时缓时急,景郡王不断将骑马要领细细讲述,还时时将马缰交到莫寒月手上,教她控马之术。
而莫寒月纵然技痒,也只能耐着性子,假装受教。只是她那一身的本事,纵然极力遮掩,又哪里能够尽数藏住?在马上越久,身体与马儿的楔合越加天衣无缝,而时时握上马缰的手,也更加圆转如意。
本来,刚才在行宫门口,宇文青榕只是看到一匹大马跟前儿一个小小的人儿围着打转十分可笑,一时兴起才扶她上马,带她驰骋。
又哪里知道,他身前的小小女娃,本就是大梁朝一等一的战将,控马之术更是天下无双。
此刻见她进步神速,不禁又惊又喜,点头道,“若不是本王亲见,实在难以相信,十一小姐如此年纪,又是这样纤弱,竟然是习练马术的奇才!”
莫寒月吐舌,含笑道,“王爷过奖!”心里暗道惭愧。如果他知道前世的莫寒月为了习练马术吃过多少苦头,恐怕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想到这里,心里又不禁暗暗庆幸,虽说如今这副身体不能与前世的身体相比,但是手指握缰的感觉还在,身体与马背的楔合也并不陌生,所欠的,无非是双腿和手指的力度不能与从前相比。
假以时日!
只要假以时日!
让她莫寒月等到这副身体长大,等到她慢慢将它变强,她一样可以跨马扬鞭,征战沙场!
一为巾帼红颜再世,一为一方守疆大吏,对纵马驰骋的喜爱,二人是同出一辙。宇文青榕惊喜之下,教的更加用心,而莫寒月也有心将这副身体和马儿磨合,自然也是十分用功。
这一教一学之间,二人都是倾尽心思,不知不觉,竟然多了许多默楔。
从晨起到近午,二人足足驰骋两、三个时辰。时当盛夏,只觉骄阳越来越是炙热。
景郡王向前方一指,说道,“再往东去三里,有片林子,我们进去暂且歇息片刻罢!”也不等她应,纵马向那里驰去。
莫寒月低声道,“想不到这草原上的阳光如此炙热!”想当年,就是这盛夏天气,顶盔贯甲,也没觉得如此难熬,此时竟然不但肌肤灼痛,还口干舌燥。
景郡王轻笑,说道,“草原上地势偏高,日头灼热一些,你们女儿家娇弱,自然难以抵受,本王惯于沙场征战,倒不觉得如何!”
是吗?
自己觉得灼热,只是这副身体没有受过沙场征战的打磨?
莫寒月微微扬眉,心里暗觉无奈。
说话间,二人已纵马入林。林木茂密,策马并不易通行,景郡王翻身下马,说道,“这草原上既然有这大片的林子,不远处必然有水,我们前去歇歇,也好给马儿饮水!”牵马向林子深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