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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诚远远的蹑在胖贾安隆后面,只见不远处,安隆肥胖如球的身体居然像一只轻盈的鸟儿,脚尖在草坪略点,眨眼间就掠过屋顶,闪入一条幽深的碎石小径内。
沈诚此刻轻功甚高,虽然安隆颇有防备,但仍是没有察觉,沈诚就悄然蹑在他后面。
这西禅寺占地甚广,跟着安隆沿着石板路曲曲折折的走了好一会,才来到湖泊东侧,一座僻静的院子里。望见院子上挂着八盏风灯,忽闪忽灭,安隆在门口敲了几下门,不一会,门从里面开了个小缝,安隆这才闪身进门。
沈诚收束心神,施展轻功,靠墙疾走,倏然腾空而上,先踏足院墙,再往上飞跃,轻轻的落在院子的屋顶上,他的轻功有一半是传至神偷司空摘星,待到双足踏落,竟是一丝声音也没传出来。
沈诚侧耳倾听,只听一把低沉悦耳的男声道:“让你做的事办妥了么?”
接着传来安隆颇为恭敬的声音:“应声蛊的母虫已从海沙帮拿到了,可是说来奇怪,却始终无法感应到屠龙刀的去向。”
那人冷晒道:“想必有人用秘法屏蔽母虫的感应,此事你做的不错。”
沈诚听得心中一呆,才知他们有手段,可以用蛊虫感应屠龙刀的位置,不由暗自庆幸。看来,短时间内,终是无法把屠龙刀从储物戒指内取出来了。
安隆又道:“石师兄,根据天鹰教传来的消息,天师孙恩在日前已经南下,或是亦要前往莆田南少林。”
沈诚听出来。他口中的石师兄,自然就是隐身于西禅寺的邪王石之轩。
石之轩冷冷道:“孙恩那老道的「黄天大法」已臻绝顶,便连我都忌惮三分,没想到就连他亦对那东西有兴趣,咦,外面有人!”
沈诚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运起天魅摘星,速度运转到极致,正要向远处飘飞。但就在此时,一道青色的影子蓦然从一旁的树梢上掠下来,青衣闪闪,飘然若仙,从背影看去,正是托名秦川的师妃暄。
一道白色的影子蓦地电射而出,和师妃暄在空中遥遥对了一掌。
师妃暄娇躯微震,蓦然吐出一口鲜血,但仍是借着石之轩浑厚的掌力飘飞起来,莲足轻点,运起慈航静斋的独门轻功,向远处飞去。
石之轩并没有追赶,而是皱着眉,凝立在原地。
左游仙的声音随即响起道:“这么好的机会,邪王为何却要放走她?”
沈诚这才知道,左游仙亦是一直窥伺在旁,心中暗叫不妙,此时他只能紧紧的伏在屋顶,若给发现,在这魔门三大高手的围攻截击下,绝对不可能逃走。
石之轩并没有说话,不经意的望了一下房顶,旋即举步迈进屋内。
沈诚暗叫谢天谢地,待到肯定三人都离开后,连忙离去。
……
过了片刻,沈诚心事重重的回到文会现场,举目四顾,发现贺知章和师妃暄不知何时,都已离去,想必是为了躲开石之轩的追击。身旁,只留下张旭还在呼呼大睡。
贺知章虽已离去,不过文会的气氛还是颇为热烈。
对面,徐文长喝的脸颊通红,狂态毕露,摇头晃脑的道:“沈审之有竹,我亦有酒。不信听我吟来,今日与君饮一斗,卧龙山下人屠狗。雨歇苍鹰唤晚晴,浅草黄芽寒兔走。酒深耳热白日斛,笔满心雄不停手。”
紧接着又吟道:“小甕五双盏,千蚨五瓮香。无钱买长醉,有客偶携将。酝籍宜高价,淋漓想故乡。狭斜垆不少,今夜是谁当。”
众文士又是喝得满堂彩。
沈诚此刻心事重重,又在文会上呆了一会,等到月影上阑干,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薛庆之亦是和他一同出去,两人一同跨出山门,在路上,薛庆之突然皱眉道:“审之,我始终觉得有点不对。”
沈诚向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薛庆之看了看周遭,附在沈诚耳边,轻声道:“我怀疑释大圭是白莲教的余孽。”
“白莲教?”沈诚微微怔忪,若是没有记错,嫪毐使的武功,便是白莲教的神功,神游物外大法。
薛庆之接着说道:“方才我留意大圭和尚念的佛理,弥陀即为众生本性,罗汉即在众生心中。只听得熟悉,可始终想不起来,就在方才,我留意到他衣角褶皱里的一个白莲印记,这才记起来,这是白莲经中的一段。”
沈诚点点头,微微沉吟,这福州城的局势变得越来越有趣了。白莲教,大宝法王八师巴,天鹰教,魔门……各种势力相互纠缠,即使在他这样半个旁观者看来,也是触目惊心。盖因,他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的涉入其中了。
此刻明月在天,皎洁的明月投过树梢,把斑驳的月影投射到石阶上。两人边走边说,不多会便下了怡山,在福州城内挥手作别。
白马河河水叮咚,轻快的向前奔流,沈诚沿着白马河,向龙门镖局漫步走去,只要跨过前面的观音桥,便可到达龙门镖局所在的西大街。
但就在此时,沈诚的心中,忽然涌起强烈的不祥感觉。
沈诚缓缓迈步跨上观音桥,只见前方,一道孤高的身影负手立在两丈外的桥头上,白衣如雪。
沈诚压抑住狂跳的心跳,走上桥头,那人缓缓的转过身来,露出清秀而可亲的面容,就像是一个饱学鸿儒。
心中猛然往下一沉:“邪王?”
石之轩双目闪耀着深不可测的精芒,恍若洞穿一切,缓缓点头:“沈君,若是没算错,这是我们第四次见面。”
沈诚脚下缓缓移动着,寻找着逃跑的角度,面对这种至少是天阶高手的绝世强人,除了三十六计最妙那一计外,他亦是完全无计可施。
只是,自己的天级身法“凌空摘星”是否能敌过石之轩同是天级,变换莫测的“幻魔身法”?
“晚辈亦是想不到,会得到邪王这般看重。”
石之轩的声音听起来温柔而斯文,淡淡的说道:“沈君你可知否,我一直很欣赏你,你的诗文,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沈诚道:“哦?晚辈听邪王这么一说,倒是受宠若惊。”
石之轩徐然道:“数点渭川雨,一缕湘江烟,好诗。”
话还未说完,只见白影一闪,石之轩已悄然闪现至沈诚的左侧近处,道:“前日,我应下鹰王之请,要在这里将你击杀。可现在,我又忽然不想这么做了。”
沈诚凝神戒备,问道:“不知是何原因,让石前辈愿意对在下网开一面?”
石之轩淡淡道:“只因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
“可能性?”
石之轩没有回答,而是徐徐道:“只要你能接住我全力三招,此番就饶你不死。”
他清秀的面庞上,陡然显出无比的冷酷神情,身形无声无息的闪过来,轻飘飘的一掌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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