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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程子荆的心头上所扔的刀子，还不算多。
比起程子荆的一些所作所为，他已经算是非常宽容并且手下留情了。
程子荆情绪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给我闭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亲生母亲为什么从来都没来找过我？为什么也没人跟我提过这件事！”
“你要她怎么来找你？她敢吗？”祁佑寒冷冷一笑：“你大概都不敢想象，她这么些年过的都是怎样的生活吧？”
“她的脸上有大片的烧伤，而这个烧伤，是为了救你父亲留下的。但很可惜，这个男人并没有因此感激她，甚至因为她的丑陋慢慢疏远了她。”
“离婚后，她因为面容丑陋，根本找不到体面的工作。她通常都是在一些地方从事清洁工作，或者是捡一些废品回去卖。”
“前阵子，她刚刚病死了。在她临死之前，她都没有勇气去见你一面。不过，这么多年，你应该都有收到她给你寄去的生日礼物之类的吧？”
这些，祁佑寒也都是从一些跟这个女人有过来往的人口中打听到的。
程子荆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垂在身侧的双手正在轻轻发颤。
这么多年，每一年，他的确都有收到生日礼物。
每一年的礼物都是不重样的。
毕业的时候，也收到过毕业礼物。
还有儿童节，圣诞节，春节之类的，也都有礼物。
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送礼物的人是谁。
年幼的时候，他一直默认这是父亲给他准备的惊喜。
长大后才知道，送礼物的应该是另有其人。
他真的想不到……
会是他的亲生母亲！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父亲怎么能隐瞒他这样重要的事情！
他母亲一直在受苦，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他，陪伴着他，可他却什么都没为自己的母亲做过！
甚至，连着最后一面都没见过！
程子荆的心口突然一阵窒息，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就是这么一个苦命的母亲跟妻子，难不成你忍心，她连死了，骨灰都还没有一个安放之处吗？”祁佑寒拍了拍手中的骨灰盒。
其实，将这么一个可怜人的骨灰洒掉这样的事情，祁佑寒也做不出来。
但现在，就是他跟程子荆在打心理战。
程子荆当然也不想自己就这么受制于人，他便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以为随便编个故事，我就会信了吗？还有，就算这个人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跟她素未谋面，她的死活本就跟我无关！”
祁佑寒也料到，程子荆可能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吗？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那我现在就把她的骨灰，洒在这雪地里。”
说罢，祁佑寒已经准备打开手中的骨灰盒。
程子荆紧盯着祁佑寒的一举一动，面上虽无波澜，但心里却在悄然打鼓。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祁佑寒，那我怎么确定，你手中的骨灰盒不是随随便便搞来骗我的？”
“我还不至于拿死人的事情开玩笑。”祁佑寒顿了顿后，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不信，大可以选择不要。”
语毕，他就摆出了要倒掉骨灰的动作。
这让程子荆再也没法保持冷静。
“你等一下！”
祁佑寒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就算程子荆跟他一直过不去，但程子荆骨子里还算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家人，他还是非常上心的。
“把骨灰给我。”程子荆还是输了。
“那我要的东西呢？可以给我了吗？”祁佑寒目不转睛地看着程子荆。
程子荆有些不甘心，但最后也只能气闷的说道：“那你现在就跟我去仓库取药。”
“好。”
一个小时后，祁佑寒拿到了药，程子荆拿到了骨灰盒。
看着副驾驶座上的骨灰盒，程子荆静坐了许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驱车回到了程家，并且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
他在等。
等程青云回来。
等程青云给他一个交代。
没过多久，程青云就回来了，他去打高尔夫了，身上还穿着休闲的运动服。
原本，程青云的心情还算不错，嘴角都是上扬着的，但在看到桌面上的那个骨灰盒的那一刹那，他的脸色马上变了，质问道：“这什么啊！子荆，你别什么脏东西都往家里拿，知道吗！”
程子荆缓缓地抬头，对上程青云的双目：“脏吗？这可是你的糟糠之妻。”
程青云的脸上更多了几分诧异跟闪烁之色，很显然是没想到，程子荆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他并没有因此就乱了手脚，他很快就装起了糊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吗？”程子荆缓缓地站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你该不会自以为这么多年的隐瞒，都是为我好吧？不告诉我，我喊了这么多年的妈，其实是逼走我生母的小三？！”
“她不是小三！”程青云马上为自己死去的妻子辩解道。
而关于其他的，程青云没有否认。
不否认，不就是一种承认吗？
“所以，这事儿是真的，是吗？我生母为了救你毁容，可你后来却嫌弃她，另娶了别人，是吗！”程子荆红着双目责问道。
他越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
一直以来，他都在遗憾家里这位母亲的离世。
却不知，自己的生母正在外面受着罪。
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时候，他的生母……得作何感想？
“子荆，这事儿也不能这么说啊……我跟她没感情了，我选择了别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程青云努力解释道。
“一辈子就几十年，爱一个人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对她那么残忍！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程子荆终究是有点没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很崩溃，也很自责，懊悔，生气。
这些情绪一股脑地压着他，几乎要将他压垮了。
“子荆，这件事我瞒着你，确实是我不对。但这事儿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咱们就不提了，行吗？”程青云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讨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