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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毗邻大漠的崇山峻岭,地形上就是大漠通往中原的屏障,而山脉的南面却是广袤的森林之地。
树林里传来几只云雀的鸣叫,雪地里偶尔也不乏出来觅食的松鸡,看似百无聊赖的林间,却因一声突兀的轻鸣打破,“嗖”一支弩箭迅疾的射来,那肥硕的松鸡突然一个翻滚,扑腾了几下翅膀后,便一头扎在雪地里不动了。
隐藏在林子里的三个黑衣人现身,其中一位手拿轻弩的矮小汉子喜道:“嘿嘿,这下有美味了!”说完,三人相视一笑。
.......
矮小黑衣人一边烤着松鸡,与围在火堆对面的其余二人说道:“哎,你们说燕飞鸿那小子尸体掉哪里去了?到底死了没啊?”
“屁,你从崖上面跳下来试试!要是摔不出你的屎肠子来,我跟你姓!”对面一个黑衣人没好气的说道,另外一人也附和着笑了。
“干你老母,老秦,你就是个土鳖货!老子正闻着松鸡香呢,你竟然嘴里吐粪!”矮小黑衣人骂骂咧咧的说道,一脸鄙视的看着叫作‘老秦’的汉子,然又继续埋怨道:“唉!这天寒地冻的鬼日子,我们仨却要在这雪林里找尸体,山下这么大的一片山林,老天爷都不知道那天杀的狗日燕飞鸿死哪里去了,估计尸身早被野兽吃进肚子了吧!”
“那倒不一定,不过,你们三个是见不到了!”猛地一道讥讽声幽幽传来,惊得三个黑衣人登时一阵颤栗,一齐站起,警惕的看着四周。
“是人是鬼?给老子出来!”叫‘老秦’的黑衣人吼道,语气中明显的透出惊惧之意。
“好,我出来,不过你们看好了!”话毕,一阵静默过后,就在三人惊疑警戒中,不远处的雪地上却是一阵微微蠕动,不仔细查看之下,根本无法察觉。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三个黑衣人犹自防备间,冷不丁的脚下雪地里猛然窜出一道白影,伴随着的还有一道刀光闪现,“噗!噗!噗!”
白影与刀光一闪过后,矮个、‘老秦’以及另外一个黑衣人已然咽喉渗血,三人顿时齐齐毙命当场——好快的刀!
雪林中一身白衣裹体,当然是最好的伪装,来人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如此装扮与身手,已然显出他必定是潜藏与偷袭的行家。
白衣青年收起雪亮的宝刀,脸上满是嘲讽的神色,看着倒地的三人,说道:
“就凭你们三个废物,也想找到我那‘亲爱的’师兄?燕飞鸿,我就相信你没那么容易死的,哈哈...”
不过,他说的话绝对不像是自言自语,语气分明是对一个人说的,不过这里只有三具倒地的尸体,难不成林子里还有别的活人不成?亦或是跟鬼在谈话?
白衣青年说完,见四周依然没有动静,便微笑着继续说道:“师弟大老远赶来,难道师兄不肯出来相迎?”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在原先矮小黑衣人蹲坐着,烤松鸡的地方一丈外,略显凸出的雪堆突然散开,一只手缓缓从雪地里伸出,扯掉被雪覆盖的衣袍,露出一张惨白虚弱的脸——赫然是燕飞鸿!
“哎呀呀,师弟我精通各种潜行秘术,今日都要佩服师兄的隐藏手段啊,要不是借咱们明宫之人的独门气息追寻,师弟是万万寻不到师兄的藏身之处的!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啊...”白衣青年一边说着,脸上竟是一副无限仰慕的神情,在外人看来却是不似作假的样子。
如此绝地,师门相逢,然而燕飞鸿的脸上却是甚是难看,‘明宫’统领陈漫天座下有四大弟子——蓝玉、南宫雨、燕飞鸿与慕容白,燕飞鸿排行第三,而这白衣青年自称师弟,身份自然就是排行第四的慕容白!
大师兄蓝玉,也就是朝廷上下、无人不知的‘永昌侯’,只是很少人晓得蓝侯爷在‘明宫’的另一重身份而已;二师姐南宫雨,身份极为神秘,就算在‘明宫’之内,真正了解她背景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虽然师门四人各有绝学,相比于前者两位,在燕飞鸿看来,最难缠与最难对付的,反而是他这个师弟——慕容白。
师傅陈漫天教给燕飞鸿的是‘斩天剑术’与‘大风云掌’,而慕容白除了习得师傅的刀法与轻功外,还身负武林名门——慕容世家的家传绝学,极擅潜藏与袭杀秘术。
燕飞鸿之所以脸色难看,只因为他心里对危险的敏锐嗅觉——此次奉密旨出京,‘明宫’之内绝不可能有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而慕容白却能来到此地,并且跟踪找到自己,那就说明一个问题:慕容白绝对不是来救自己的,他要做的...也是为了藏宝图而来!
“呵呵...”燕飞鸿虚弱的咳嗽了一声,表情淡然的说道:“我倒是不明白,慕容师弟为何也来到这里?”
“嘿嘿!”慕容白诡秘的一笑,但却没有靠近上去,只是站在两丈外答道:“师兄,都到了这份上,我也说白了吧,我与你的任务其实一样,都是要拿回那份藏宝图,不过,东西好像是已经被师兄收入囊中了吧?”
“宝图确实在我身上,不过,慕容师弟,你这是要打算跟师兄‘图穷匕首见’了吗?”燕飞鸿轻轻嗤笑道,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之色。
对方的表情与神色,被慕容白尽收眼底,他原先迟疑不敢出手抢夺,也是忌惮燕飞鸿的手段,尽管对方虚弱的斜躺在雪地里,看似已然重伤不动,但燕飞鸿既然从百丈悬崖跌落都未身死,想必定有保命绝技,加上此刻面对自己,竟然还一副有恃无恐的神色!
难道是想诱自己上前出手?慕容白此时心里不敢确定,因为师徒同门的二人,亦是了解彼此可怕的手段,而燕飞鸿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习惯出乎意料的绝杀对手!
本来慕容白想象中,因为燕飞鸿的重伤垂死,这场变得再简单不过的对决,此时却像是形势反转了一样——燕飞鸿像极了以静制动、择机而噬的野兽,而自己却是成了随时落入圈套中的羔羊!
这就是燕飞鸿老道高明的地方,擅于伪装神情的心理优势,让对手先在心理对决中落了下风!原因不仅仅是二人年纪和阅历上的差距,他深谙江湖秘辛与手段,先前就连魔教大长老方平山以及众多属下,都被燕飞鸿用话语惊退,而慕容白的世事阅历比之,何止差了几许!
其实慕容白倒不是真怕了燕飞鸿,如果此时的燕飞鸿并未受伤,二人正面对决的话,他会毫不迟疑的拔刀迎上,只不过面对雪堆中静身不动的燕飞鸿,他引以为傲的慕容家独门秘术‘移形换位’失去了施展的余地,这就让他只能凭实力硬拼对方,而他尽管对自己的刀法颇为自信,但是熟知燕飞鸿‘斩天剑术’的可怕,却是让他着实不敢冒险一试,一旦试了就意味着有一人必死,因为对方威力惊天的那一招‘斩天一剑’——剑出必杀,才敢谓‘斩天’!就连创立此剑法的师傅陈漫天,都不曾与徒弟燕飞鸿比试过这一剑!
优势不存,只能硬拼!这样的境地,乃是慕容白出手有所顾忌的最大原因,而这一点恰恰被熟悉他性格的燕飞鸿利用了。
现在的燕飞鸿不用说施展什么‘斩天一剑’,全身功力废尽不说,就连秋虹剑都丢了,只不过身体躺在雪堆里,剑在不在身上,对方无法看到而已。而燕飞鸿之所以装出有恃无恐的表情,不过是令慕容白惊疑不定,拖延片刻而已。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后,燕飞鸿突然目光一凝,原先强装镇定的脸色顿时一阵难看,“哇”的吐出一口黑血,地上的雪白将浓稠深谙的血色,衬托得分外鲜明。
此一幕落在不远处的慕容白眼中,他终于明白了燕飞鸿一直是在装腔作势,恐怕早就重伤无力了,心里对自己先前的犹豫一阵暗骂,慕容白登时悔不迭的拔出宝刀,一个纵掠便冲向躺地的燕飞鸿。
目光中,半空出现一道白色身影,看到慕容白因察觉被愚弄而变得阴狠的眼神,地上一动不动的燕飞鸿,脸上却是露出了狐狸般的狡诈微笑,他顺利拖延片刻后,等的就是这一刻!
含恨出手的慕容白,依然留有足够的防备,他掠起身形之时就已运起全身功力,施展‘凌空鹰击’作为试探之意,打算先落到燕飞鸿半丈处,再寻机会出手。然而就当他身体即将下落之际,全身真气突然一滞,经脉中调动不起丝毫内力!接下来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强势冲上半空的慕容白,身体突然就像是破了气的皮球,一头栽向了燕飞鸿正前方的雪地里...
面对摔趴在雪地上的慕容白,眼中那难以置信的神色,燕飞鸿缓缓坐起并伸出左手,掌心中有一枚捏碎的碧绿色丹丸,虽然只剩下碎壳,但是凭借掌心处的肌肤颜色,就知道其中必定是散发类的毒药!
“这是‘十息断脉散’,散发入鼻十息之后,功力全失!慕容师弟,你该上路了!”燕飞鸿一边匍匐着身体爬向慕容白,一边满脸冷厉的说道。
“不,呃...”
一记干净利落的锁喉爪,燕飞鸿看着瞬间毙命的慕容白,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之色,‘既然选择了生死对决,那就要有被杀的觉悟’——这是燕飞鸿心中理解的江湖信条!
更何况身为同门师弟的慕容白,竟然阴谋暗害自己,就凭趁人之危这一条,燕飞鸿心里早就没了所谓的同门情谊。
“只不过...可怜慕容世家这一代单传,今日算是绝后了!”
不知是否真的为慕容世家感到可悲,燕飞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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