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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视,周子亚强装平静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自那年离京开始,自己寻觅了她整整十年,寻遍了几乎大半个江山,始终没有寻到她的下落,却不曾想,她其实就隐匿在长临城中,近在眼前的看着自己;一切,仿佛做梦般不真实,却又好似全然在意料中似的。
凤凰台头牌卫云,倾慕大盛朝征西将军周子亚,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周子亚控制着颤抖的声音,柔声但掷地有声地承诺:“情依,今后只要有我在,就再没有谁会动你一分一毫!”
卫云踉跄站稳,抬眼对上周子亚那双清冷的双目,声音也忍不住的轻颤:“你……都知道了?”
周子亚眼中闪现了一片疼惜,忽然一把将卫云揽到怀中,略带悔恨的斥责:“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情依!你可知我有多思念你么!”
卫云闻言鼻酸,贪恋的靠着周子亚坚实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闻到他身上的温热气息一阵一阵的传来,胸中万千情绪汹涌澎湃,倾诉而出的情愫早已涌在胸口,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生生的将十年别离的相思吞咽了下去。
周子亚紧紧抱着卫云,眼神忽然黯了下去,有些伤感的喃喃自语:“那日把你撵出周府的事情……我做得不对,可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让你继续留在周府,我不知道父亲会再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情依……当年的事情,情娘都告诉我了,是周家对不住你。”
卫云蓦然抬眼,听到周子亚最后那句话后,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周子亚眸色中染上一丝难以诉说的心疼,一把揽住卫云在怀中,声音颤抖着说出那些痛彻心扉的话:“十年前抛你独自留在长临,害你沦落至此,我一直自责不已;如今蒙的上苍眷顾能够再见到你,断不会再让你委屈!情依……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卫云眼眶一热,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肆意汹涌流下,声音轻颤着呜咽:“有将军的一句话……情依为奴为婢,为妾为侍……都心甘情愿的。”
周子亚身体一紧,声音也有些哑,艰难的吐出了那个名字:“情依……”
卫云轻轻一踮脚,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子亚……”
周子亚身体猛的一颤,已经打横将卫云抱住,往鸾帐中一滚。
卫云在周子亚身下微微轻颤,他的吻落在自己唇上,轻轻一点,慢慢的往下啄了一下下巴,到了锁骨,轻扯着胸前的一排盘扣,一颗,两颗……到了第三颗的地方,周子亚脑海中忽然蹦出十年前苏家满门抄斩的血腥画面和姑姑周皇后被打冷宫前那张绝望的脸,以及周家萧瑟冷清的院落和南宫惠消沉的眼神,落在卫云盘扣上的手指随即停住。
周子亚眸子中千万种复杂的神情一一闪现,最终“腾”的坐直了身子,有些愧意的低语:“情依,我不能……”
卫云闻言一愣,怔怔的问他:“为什么?”
周子亚低着头,手指紧张的扣住膝盖,有些为难的吞吐着:“情依,我此番回京……虽然想着找你……但我已经找了你十年,整个大盛朝都要被我翻过来了,我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我没有想到真的会碰上你……我与容清,……怕不能……不能悔婚。”
周子亚说着,愧意的底下头去,吞吐着后半句的话不知该如何开口。不能和木容清悔婚,那要她怎样?作妾侍么?
卫云忽然身体一颤,没来由的冷意袭来,默不作声将解开的盘扣一一系上,心中因周子亚的话而隐隐作痛。
周子亚神情,轻轻握住卫云的手道:“等立储的事情结束,我保证给你一个说法!”
卫云低头垂着眼睑,说不出话来,却艰难的点了点头。
就算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可他既然开了口,自己能怎么样呢?木容清的身份是征南将军木广龙家的千金小姐,而自己的身份却只是一个烟花巷的风尘雅妓。木家能给周家提供什么样的帮助?而苏家又会给周家带来什么样的噩运?木容清是周衍心目中的周家儿媳,而自己呢?自从十年前爹爹出事开始,就一直是周衍心目中的绊脚石。
卫云心中五味陈杂,眼眶湿润,又险些掉下泪来。
周子亚心中一动,伸手揽住卫云道:“情依,相信我……”
卫云心中蓦然一紧,正准备说话,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卫云和周子亚闻声面面相觑,只听到一个细腻的男声传话:“周将军,皇上急召。”
周子亚面色一沉,听那传话的声音,几乎判断出了宫中发生的事情,随即有些沉重的伸手抚了抚卫云的脸颊,柔声嘱咐:“照顾好自己,我办完事情……就来看你。”
卫云有些担忧的握住他的手道:“你自己小心。”
周子亚点了点头,忽的在卫云额头轻吻了一下,眸子中带着几丝怜惜,几丝不舍,也有着几丝担忧,整理好衣冠,又跟卫云嘱咐了几句,推门出去。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阴柔男子正立在门口,是皇上身旁侍奉的公公郭子怀。
隔着红鸾帐幔,郭子怀看了卫云一眼,不禁微微一惊,她……与那人长得真像!怪不得二皇子会把淑妃娘娘的玉佩给了她,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周子亚见到郭子怀,与他低语了几句,脸色阴晴转变的转了几转,双双扬长而去。
卫云心中一忧,也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
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珠儿紧张的进来,喘着粗气:“听消息说皇上病危,已经召见诸皇子进宫觐见,周衍和南惠王都已经进宫去了。”
卫云心里一紧,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正当时,凤凰台开始躁动,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道:“让我进去!”
卫云心中一凛,推门看到老鸨正拦着木容清道:“啊哟姑娘,妓院这种地方,你一个姑娘家的可别没头没脑的乱闯,免得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卫云止住她道:“妈妈!让她进来吧!”
老鸨回头看向卫云,无奈耸了耸肩,侧身让木容清进到卫云房中。
卫云合上门,问木容清:“出什么事情了?”
木容清忽然“砰”的一声跪在地上道:“姐姐,帮帮我!”
卫云吃了一惊,忙拉她道:“你这是做什么!”
木容清焦急道:“容清深知出月害得姐姐离开周府一事有愧于姐姐,事后任凭姐姐要杀要剐容清绝无怨言,可现在求求姐姐救救子亚哥哥!”
卫云心中一紧问道:“怎么了?”
木容清眼泪一滚,自怀中掏出一封信塞在卫云手中。
卫云低头一看,只见信笺上面“容清亲启”四个字,心中一颤:那是周子亚的手笔。
忙打开信纸,只见字迹潦草,似乎写得匆忙。
容清小妹:
日前陈武前来,西北局势本应如实相告。
怎奈心有顾忌,不愿平增尔担忧。今局势危急,不得不寥写数语,以通信息。
上月初十,西梁王帅三千精兵乔装东来,陈武携西北将士以阻。
西北将士随余征战多年,均乃旧时麾下亲信,诚无可及,驻守者挟监军王栋,以令其亲笔通圣上假报军情半月有余;以至陈武携兵东来行踪,半月间无一泄露。
然行至北地郡一带,为风雪所阻,困于六盘山中,以至梁王一行顺利抵京。
日前,余又与西梁王提及拥立惠王一事,其言语间多有推脱闪烁之辞,本以为其心存自立之意;然日前闻得西梁王与南宫裔私信频繁,似有倒戈之意,余倍感恐慌。
念及家父已过花甲之年,尔竟不及及笄;若事不成将牵连尔等,不禁泪涔涔潸然而下。
妹听兄一言,若京中有变,切勿让令尊轻举妄动,以求明哲保身,待来日方长。
丙寅四月初九兄子亚敬上。
卫云低头读着信,心中不由得一紧:“那么他今日……”
木容清眼中泪光一闪,握住卫云的手颤声道:“子亚哥哥今日进宫……凶多吉少……有件事情……容清想拜托姐姐,请务必保子亚哥哥周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