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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州城的林记米粮铺座落在城南,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从铺子的后门出去,不足一柱香的路程就是北关大道,林钊佑对选址是非常讲究的,就像打仗,进可攻退可守,选择在城市边缘,为的就是进出城都能神不知鬼不觉,自己人不引起任何关注,又不会漏掉任何一个进城的人。
此刻林钊佑和林悦龙正在商量如何为木钊全的鲁莽善后。
从唐富贵那里的信息来看,9只假火雀全都现身了,有五只是林家截住的,有两只是程家截住的,还有一只是锦衣卫截住的,还有一只在蕙城被其他门派截住,此时正在蕙城折腾呢。
林家程家当然知道那是假的, 可锦衣卫如何知道那是假的?
“这怎么看都只是块金子,没有任何神奇之处,锦衣卫岂能认不出真假”。林悦龙手里把玩着那假火雀,就是个小折扇,做工也算精巧,除这之外,也没有任何其他吸引人的地方了,自己也曾当着是真的,不过当时不能怪他,他是兴奋过头,并没仔细看。
林钊佑手里也同样握着一个在把玩,如果没见过真火雀,要不是真火雀有那么多的传闻,这个,还真难说是假的。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那真火雀必定在申掌柜主仆两人身上,至少,申掌柜知道下落,既然如此,那还犹豫什么呢。
此时,木钊全急匆匆地跨进林记米粮铺,一边喘气一边着急地问:“大哥呢?”
小伙计匆忙跑过来迎接:“老爷在后院会客厅里”。
他转身往会客厅那边去,顺手把马鞭塞到小伙计手里。
林钊佑早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不想理会他,他还在为他的成事不足而气恼。
“大哥,坏了,坏了”木钊全没进门就大声嚷起来。
“什么坏了,大惊小怪的,慢慢说”林钊佑以长兄的口吻很不耐烦地说。
“锦衣卫开始搜城了,全城搜捕杀害锦衣卫的凶手,现在所有城门关闭,只进不出,要挨家挨户地搜”木钊全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让林钊佑很不高兴。
林钊佑一愣,什么意思,锦衣卫搜城,竟然这么快。
父女二人正在商议如何让申掌柜顺利地交出火雀,无论什么代价,林家都愿意承担。
杀几个锦衣卫算不了什么,根本就不在他的议事日程上。
“你慌什么慌,”林钊佑不慌不忙地说,他对木钊全的样子很是不屑。
“锦衣卫是不是知道了火雀的下落”林悦龙将手里的假火雀放进盒子里,望向木钊全问道。
“现在城外来了好多锦衣卫的人,说是要全城搜捕凶手”
“全城搜捕?”呵呵,那就是没头绪咯,但也不能让他们搜到呀。
“阿全,你速带人去北关客栈控制住申掌柜,记住要避开程氏两兄弟”他对木钊全说,“不可伤他们性命,我稍后就到”。
一听有任务,木钊全兴奋地出去了,有事做总好过坐在屋子里冥思,不动手去抢,难道等人送来不成。
“悦儿,你带人去控制住申旺,将他们主仆二人分开,他们二人必定知道火雀的下落,不惜手段,一定要赶在锦衣卫到来之前,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望向女儿,用眼神询问着。
“明白,避开程氏兄弟,对他们连哄带骗,威逼利诱,让他们交出火雀”林悦龙说。
“嗯,既然你全叔已经打草惊蛇了,我们也没必要再一直这么被动下去,或许当初的方式就是错的,直接明抢也可能早就到手了,总之绝不能落入锦衣卫之手”落到锦衣卫手里就是落到了皇帝手里,林家虽不惧皇权,可从皇帝手里夺食,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走,去北关客栈”他抬步往外走,恒江千目等护卫紧随其后。
北关客栈的大堂,已有了现代酒店的雏形,进门分左右两边,门厅里一排椅子供临时客人休息,左边是用餐区,比较宽阔,右边是品茶室,相对小很多,这是专为访客设置的临时等待区域。此刻的北关客栈里,不论是用餐区还是品茶室,都闲散地坐着几个人,而那些人,绝不是平常住店吃饭的客人。
程泽里匆匆跑上楼,对着在说话的程家兄弟俩说,“公子,不好了,锦衣卫将关州封城了,正在全城搜捕凶手”。
“封城?搜捕凶手?怕是要搜捕火雀吧。”程令琪将褪了一半的衣衫又重新穿上,心里冷笑一声,“果然是锦衣卫”。
他不动声色地问:“他们现在什么位置“
“他们从城南开始,挨家挨户往城北搜捕,一间也不漏”
“离咱们这儿还有多远”,
“估计酉时就到咱们北关客栈了”。
“不足一个时辰了”
“跟他们干”程令乔一手抚上腰间的佩剑,做出拼命的样子。
“大哥”程令琪望着自家兄长,言外之意已然明了,倒底是双胞胎,心意相通,一个眼神,一个字就能明白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公子”程贝伊又匆匆进来,“锦衣卫来了”
这么快,不是说还有一个时辰么,看这样子目标明确呀!程家众侍卫都拿上武器,等着听候吩咐。
“大家沉住气,锦衣卫不一定是冲咱们来的”程令琪心里也有些慌,却也抱着侥幸的心理,他们与锦衣卫素无交集。
楼上隔两间的客房里,申掌柜手里握着梳子,另一只手捊着申旺的头发,目光游离,神思不知飘于何处。
奔波了这些日子,此刻无比地踏实,无论是程家兄弟,还是林氏父子,他们的目标都已经很明确了,他盘算着要在锦衣卫找来之前,脱手卖给这两家中的一家,落在锦衣卫手里不仅拿不到钱,还可能丢了性命。
申旺僵直着脊背端坐在板凳上一动也不敢动,从来都是他为老爷梳头,这次从蕙城出来后,老爷是第二次给他梳头了,他心里想到了会不会折寿和不成体统之类的代价,可是老爷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就这么僵硬地坐着。他用眼角的余光瞟瞟,没有发现其他人,张伟出门买衣服去了,他们的行礼本来就带得少,又被打劫过几次,现在连能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了,洪虎因受伤严重,被留在当地养伤了。
主仆二人住一间,原本申旺侍候老爷梳洗,可老爷非要帮他梳头,他不敢违拗老爷的意思,就这么僵直地坐在桌前等着了。
气氛尴尬又诡异,时间难熬得要命,身子绷得难受,申旺感觉自己的腰快断了,脖子也难以支撑脑袋,他伸手去拿桌上的发簪以提示老爷尽快给他盘好头发。
申掌柜被申旺伸手的动作给诧开了神思,无意识梳着头发,一个拉扯梳子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木梳在地上断成了两截,无法使用了。
他回过神来,用手胡乱抓了两下,迅速给申旺绾好发,接过申旺递过来的簪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插进了发髻里。
“申旺啊,这出门在外的,咱主仆俩就得互相照顾了”申掌柜心不在焉的话,感动得申旺差点流泪。
“是,老爷, 只是,小人可以自己梳头的,哪敢劳烦老爷呢”申旺惶恐极了,总以为自己犯了忌讳,心虚得不行。
“无妨,无妨”申掌柜放下梳子,将申旺的发髻又正了正,觉得还不错。他其实不必向申旺解释他的行为,他只是想亲手把那簪子给申旺插在头上。
可是这簪子,这簪子,他怎么不是原来的那支,这竟然是支银簪子,“申旺,你原先的那支簪子呢”。
申掌柜说话的声音都破了,语调里的急切显而易见,申旺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老爷,吓得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着急着要解释,可越着急,越是说不清楚,在一旁嗫嚅着不知该如何武器。
此时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主仆二人都没反应过来,屋子里已经闯进来五六个人,个个穿着黑色的飞鱼服,凶巴巴地拽过两人,拿着手上的画像对比,年龄和样貌对不上,一伙人很快出房间,又转向下一间。
申掌柜还在愣神中,对发生的事情一时反应不过来,申旺的发簪不见了,锦衣卫这是要找谁?
他硬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跨出房间想去看看究竟怎么了,锦衣卫已经查到隔壁的其他房间了,都是直接踹门,粗暴管用,还很解气。
杨慎自然是憋着一肚子气的,牛犇和彭诚是跟着程家兄弟的,他们的死程家兄弟当然是逃不了的,不管事情真想如何,他现在都要先将程氏兄弟二人拿回去再说,锦衣卫40多人丧命,这是“啪啪”地打锦衣卫的脸,打皇帝的脸,让人既恨双怕的锦衣卫,还从来没有裁过这么大的跟斗。踹个门怎么够发泄心中的怒意呢,他现在只想将人拿进诏狱,再狠狠出气,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这种气势汹汹,见谁都可能砍一刀的阵势,吓得申掌柜一阵瑟缩,赶紧缩回屋子里,相对于火雀的丢失,此时躲避麻烦,保住性命才更重要,在普通人的印象里,锦衣卫杀人,不需要理由。
回头看着还在发呆的申旺,他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找到火雀还是很重要的,可此时客栈里太乱了,他心里惶惶然,也没办法平心静气地盘问,看申旺这副吓傻了的样子也问不清楚,还是问张伟吧。
他将脑袋贴在门缝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整个客栈里除了锦衣卫踹门的声音,吼叫声,训斥声,走路的脚步声外,再没其他的声音,那么大一间客栈,住了那么多房客,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发声。
门被踹开那一刻,程令乔程令琪以及程家的十多名侍卫,均手持刀剑,一副早已知晓,并且准备拼命的样子。
“就是他们,带走”锦衣卫上前对比了画像,非常确定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程令琪给哥哥和众侍卫使了眼色,示意大家沉住气,莫要冲动,“呵呵,胆子够肥,杀了锦衣卫那么多人,竟敢这样大摇大摆地住店”。
拿着画像的锦衣卫冷笑一声,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着程家众人。
“大人,请问我们犯了何事?”总要问清缘由吧,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抓。
“犯了何事?”杨慎听到这句问话,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一脚踹向程令乔,“你们特么犯了何事自己不知道”。
“大人息怒,我等确实不知,还请大人明示”程令琪安抚了一下容易冲动的哥哥,好声地向杨慎解释。
程令乔要拼命,程令琪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城里至少有上千名锦衣卫,一旦动手,他们一个也不能幸免,莫名其妙丢了性命不值得,他自信他们没做过什么事,到时跟锦衣卫解释清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给兄长摇摇头,扔下剑,伸出双手就擒。
“带走,到昭狱里去慢慢说吧”杨慎没有耐心跟他们废话,一挥手,程家的十几名侍卫全部被锦衣卫下了武器,双手被缚,被人押解着往客栈外面走。
沅炎玉影和拿瓦青烟同大多数路人一起被锦衣卫用绣春刀隔离着,客栈就在眼前,可就是拦着不让他们进去。
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黑压压被围了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敢吭声,他们也只能耐心等着。
半个时辰后,锦衣卫从北关客栈里出来了,身后跟着的是程令乔和程令琪和程家的侍卫们,沅炎玉影惊得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拿瓦,拿瓦也正看过来,想询问小姐怎么回事,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拿瓦摸了一下腰上的软鞭,不管什么原因,程先生家的两位公子是在帮他们找火雀才惹上锦衣卫的,对于锦衣卫的昭狱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两位公子要进了昭狱,不死也会脱层皮,他绝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小姐”拿瓦喊了一声。
“小姐”青烟也叫了一声。
他们在等小姐作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