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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预期所想,洪承畴当真降了!一早收到消息的皇太极表示心情不错。瞄一眼垂手立在一边的瑞福,微微眯眼:“这样的好消息怎么可以不让天下人都知道呢?听说崇祯正在准备什么十六坛祭奠?他如果知道这消息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啊……真想看哪……”昨晚上被殊兰甩出来的消息弄得郁闷了一晚上,也是时候找个人来和自己分享一下了。
瑞福早在暗卫汇报消息的时候就开始低着头装活死人,可听到皇太极这么说,嘴角还是忍不住地抽了又抽:还好消息……这种好消息传到紫禁城里头,万岁爷,您这是唯恐气不死关内的那位吧。
可惜,瑞福的抓狂皇太极听不见,而皇太极想要做的事又哪是瑞福几句吐槽能勾销得了的?命令刚下达,方才还单膝跪地的黑衣人立刻消失不见。深吸一口气,皇太极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心情好了许多:“今天天气不错,趁崇祯还没收到消息一会儿太极殿上先见了洪承畴再说。”
“喳。”瑞福忙躬身,随后高声唤守在门外的侍婢进来给皇太极进行洗漱穿戴。
太极殿上,文臣武将,满汉大臣分列而立。大殿之上,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明里暗里地打量着跪在玉阶下的男人,或赏或讽。洪承畴跪在地上,头深深地低下去,强掩快要溢出胸口的惊讶与恐慌。一大早,在他求见皇太极的时候就有人和他说了昨天晚上那个绝美女人的身份——那可是大清朝的五大妃之一、素有“满蒙第一美女”之称的科尔沁明珠庄妃布木布泰!此时此刻,洪承畴早已顾不得去数有多少尖锐灼热的目光投在自己背上,他只知道,要是让这玉阶上的人知道自己昨天和他的女人孤男寡女地共处了一晚……想到这里的洪承畴不禁又是涔涔冷汗,一张老脸红白交加,不停变幻。
皇太极端坐太极殿的制高点,洪承畴的种种举动尽收眼底。唇边泛起点点笑意,在洪承畴快要倒地的时候才起身,施施然走下台阶,亲自将人扶起:“洪将军一代豪杰,朕能得洪将军相助,犹如添翼啊!”言辞之间一副朕心甚慰的模样。
洪承畴见皇太极如此,更是愧疚,想要跪地请罪,却被皇太极一把拦住:“洪将军这是做什么?”
“承畴,承畴有愧……”洪承畴咬咬牙,想着既然已经降了,怎么也得把事情说个明白,不然,日子久了,可就真说不清了。
皇太极久居皇位,哪里看不出洪承畴“愧疚”之事?这本就是他授意的,再说,牺牲一个布木布泰得到一个难啃出了名的洪承畴怎么算都划得来,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皇太极这样想着,笑着挥挥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朕都不曾放在心上洪将军又何必耿耿于怀?要是将军当真愧疚,做好朕托付将军的事情就够了。”
洪承畴心中一动:“承畴遵旨!”直到此刻,洪承畴算是真的被皇太极降服了。
“格格当真厉害,就这么一说就把洪承畴说降了!”惠哥拿着红狐大氅跟在布木布泰身后笑得灿烂,“这下,看东边儿怎么办!温柔小意又怎么样?格格可是为皇上解决了头等难事呢!要我说,皇上心里定然念着格格的好,就算那边再拦着也拦不住皇上来咱们永福宫的心了!”说到这里,惠哥禁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
布木布泰佯怒嗔了惠哥一眼:“就你嘴甜。这还没影儿的事就拿出来说,也不怕别人说你主子轻狂!”就算布木布泰再聪慧,可终究是个被教育着以夫为天的女人,被惠哥这样打趣,早忍不住双颊泛红,娇羞可人。
“庄妃妹妹能有这样的觉悟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欣慰得很啊。”没等惠哥再开口,却有人插进来说了一句。主仆转头,却是麟趾宫的娜木钟。
娜木钟和殊兰本是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散着步,却不想碰上了这么一对会做梦的主仆。殊兰原想装作没看见,绕道而行,却忘了自己身边站着的可是连皇后都敢呛声的娜木钟。没等殊兰开口,娜木钟果断上前一步,张口就是问罪,嗓音满是兴师问罪。
“妹妹能为皇上分忧解难,这份情不说皇上,我和兰儿都会放在心上。不过……”娜木钟笑着瞥了惠哥一眼,“这做人啊,也要有点自知之明,别心气儿太高,做不到的事还是闭嘴的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布木布泰哑口无言,只能咬牙吞下这个暗亏。浅浅一笑,盈盈一拜:“多谢姐姐指教,妹妹受教了。”
娜木钟眯起凤眼,满意一笑,回头看着殊兰道:“兰儿,你之前倒是有句说对了。庄妃妹妹还真是个懂礼大度的人。你瞧,她这个做主子也知道见到我们行礼。”这话一出,把一旁的惠哥吓得“噗通”一声,直接双膝跪地:“惠哥参见宸妃娘娘,贵妃娘娘。惠、惠哥无状,还请宸妃娘娘,贵妃娘娘大人大量饶了惠哥这回……求娘娘饶命……”惠哥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碰在石板路上砰砰作响,没一会儿,光洁细嫩的额头就满是鲜血。
殊兰站在一边有些不忍。就算上辈子是嫡福晋,手握府中上下生杀大权也没有见过这种场景。可是,这事情摊开了说也是惠哥没理。往小里说,不过是一时恍神,往大里说,便是藐视上位,那可是要被杖毙的!可是殊兰不打算为惠哥求情。不说惠哥失礼在前,便冲着她是布木布泰的心腹,殊兰也不想救她。更何况,殊兰悄悄看了布木布泰一眼,这么小的事她总能救得下来,自己又何必白白冲上去做回恶人呢?
“姐姐说得是,妹妹都记下了。至于惠哥这丫头……布木布泰还请姐姐饶了她这回。惠哥被妹妹宠坏了,才会这样不知礼数。等回去妹妹就好好教她,教好了一定让她来向姐姐赔不是。”布木布泰低着头轻声向娜木钟求情。精致的容颜被掩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赔罪就不必了,我可没这个闲工夫来接待一个奴婢。”娜木钟嗤笑,一双眼睛在布木布泰身上来回打量,“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想说你,奴婢就是奴婢,不狠狠□□一番,只怕总有一天会爬到你头上去。到时候,妹妹可就真的哭都来不及了。”
布木布泰的头压得更低:“姐姐说得是。”一派低眉顺目,逆来顺受的模样,弄得娜木钟无趣地挥挥帕子走了。
“姑姑刚刚何必同她计较这个?”等走远了,殊兰才轻声询问。
“哼,你懂什么?这小蹄子现在仗着劝降洪承畴的功劳傲得很!那副轻狂样儿……就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娜木钟恨恨地来回扯着帕子。要说这宫中她最讨厌的不是哲哲,却是五妃末位的布木布泰。明明长着一颗冲天的野心,却还要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人。真是、真是恶心!
“姑姑同她计较这个做什么?”殊兰扶着娜木钟在亭廊坐下,浅笑,“横竖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何苦弄得自己难受?”
“哦?说说你得了什么消息?”娜木钟的心神原还放在之前的事上,听殊兰这么一说,不由挑眉,只盼着殊兰能再说些最新的消息来。
殊兰捻起一块芙蓉糕细细品味,像是没有瞧见娜木钟好奇的神色。直到一块糕点吃完,殊兰才慢悠悠开口:“这洪承畴是皇上一直想劝降的人才,用了无数法子,满朝大臣有哪个没有出过点子?可结果呢?都不管用!偏偏一个宫妃出马就把满朝愁了这么久的事儿给办成喽。这意味着什么?”
娜木钟一愣:“能意味着什么?那女人漂亮呗!”
殊兰挑眉:“要是仅仅是聪明怎么可能收得了洪承畴?姑姑可别忘了,自从直到洪承畴近女色后,多少佳丽被送进那座破庙?比她年轻漂亮的又怎会没有?可结果,那些人都没有成功,却是她成功了。往活里说,她帮了皇上,有功;可朝死里说……谁又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娜木钟呆了,容颜失色:“你、你、你是说……天哪!你确定……”
“那日皇上只是看到劝参茶,可后面的,谁也不知道。”殊兰见娜木钟如此,忙解释,“这种事谁说都做不得数。但看皇上心思。”
“可、可是……”娜木钟觉得自己的脑子糊成了一团,说出的话结结巴巴,都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姑姑,皇上再神也只是皇上。”殊兰压低了嗓音,轻声道,“只要皇上还在那……坐一天,他就躲不开为人的一面。宫外的老百姓都会好面子,皇上也是人。”因为他是皇上,他就势必更好面子。平日里没有人挑战他的权威,皇上自然乐意摆出神性的一面。可一旦触及颜面……谁又会知道发生什么事呢?
殊兰冷冷一笑,眉眼微垂,隐去其中的嗜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