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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雨敲打着瓦檐、路面、旗幡、春枝……长长的天桥街上,不见一人。
福满楼,店小二并未打瞌睡,楼中客人稀少,却还有些许客人。
这些客人当中,有三位捕快,店小二此时怎能打瞌睡,再说了,这天寒地冻的,寒气逼人,谁又能睡得着呢?
睡得着也不敢睡呀!三名捕快腰间的手短刀不用说,光是酒桌上三把明晃晃的唐刀,看一眼,就会晃瞎店小二的眼睛。
哪敢睡呀!为了这三名捕快的酒菜,店小二的脚都跑痛了。
店小二还不敢站远,又不能太近,隔两桌的位置站在一旁。
“头,这种鬼天气,上奉还让我们出来,所行何事呀?”李蔚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酒,这身子骨才算有了一丝热气。
张庭嘴里嚼着牛肉,这眸光落在大捕头欧阳振亭的脸上。
张庭这询问的眼神和李蔚的话语无甚区别。
欧阳振亭并未回李蔚的问话,他朝街头望去,李蔚和张庭立时随着欧阳振亭的目光看过去。
冷冷大街上,除了风携着冻雨而行,街道上空无一人。
“等着。”
欧阳振亭端起了酒碗,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冻雨下在初春,这天气确实寒气逼人,冻煞个人,还是用烈酒暖暖身子骨。
李蔚和张庭见欧阳振亭看了看街头说等着,心里自然明了,这大冷天的,上奉派他们出来等人。
至于等何人?所为何事?那就不可知了。
等着就等着,欧阳振亭喝酒,他们俩也就跟着喝酒。
李蔚一看三人酒碗皆空空,起身倒酒,酒坛在手,却空空无也,便朝着店小二大声嚷嚷道:“小二,上酒。”
店小二打了个哆嗦,应了一声:“好嘞,酒马上到。”
张庭见没酒了,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肥牛肉塞进了嘴巴里。
欧阳振亭也挟了一块牛肉,可他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牛肉随之掉落盘中。
李蔚再次顺着欧阳振亭的眸光看过去,而张庭嘴巴里嚼着牛肉,眼睛也没有闲下来。
冷冷清清的大街上,街头,雨打青伞。
少年撑着青伞,一步一步,踩水顶风而行。
“走。”欧阳振亭放下筷子,拿起唐刀就走。
李蔚和张庭自是不敢耽搁,各自顺起唐刀跟了上去。
店小二眼神好,赶紧让于一边,幸好躲的快,这要撞上了,少不了一顿拳脚。待三名捕快下楼,店小二心里还在打鼓,腿脚有些发软,就近找个空桌放下手里的酒坛,手扶桌面顺而一屁股坐在了长凳子上。
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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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门大街祥林雅舍内茶香四溢,苏林真的可以肯定他在品着九子莲叶茶水,香郁苦涩。
公子这段时间似乎老是往外跑,不是似乎,苏林可以肯定。
贵人结识多了未必是件好事,公子最近静不下心来书写字画,不仅老往外跑,还似乎老爱走神。
苏林放下茶杯,朝门外望去,冻雨还在下,似乎雨大了一些,风也大了一些。
公子这个时候出门,就打着一把青伞,这棉袍会不会打湿呀?会的吧!可这个时候他急着去西京大学府干嘛呢?
瓦檐的冻雨滴下,滴滴嗒嗒的响。
苏林眸光一亮,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道亮丽清秀的倩影,黑溜溜的眼珠儿滴溜溜的转,杏眼含鲍,明眸皓齿,鼻梁秀挺,冰肌玉骨,绰约多姿,婉如清杨,如出水芙蓉。
呵呵。
苏林心里偷着乐,满脸皱纹挂着笑容虽不似春花灿烂,却也是笑容可掬。
公子,他总算是长大了,儿大不由娘呀!
苏林开心的端起茶杯,仰起脖子一口而饮。
茶水倒上,苏林放下茶壶,又唉声叹气起来。
咱家公子才气逼人,心地善良,乐善好施,这长相嘛,自也俊朗如松。唉!可公子呀公子。苏林环顾了一下祥林雅舍,他摇了摇头。
非世俗之所见。
龙配龙,凤配凤,门当户对才是首冲呀!
唉!苏林长叹一口气,端起茶杯就是一大口。
苏林倒是忘了这茶水才刚倒上,嘴巴烫红,痛得他热气直喷,嗷嗷怪叫。
苏林冲出祥林雅舍,张开着嘴巴伸出舌头仰头接冻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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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大学府藏书阁。
李相言和南宫依依在五楼书阁观书。
大宋重文轻武,一般学府内的藏书多于丹画诗文经史类比较多,而西京大学府藏书阁文武书籍的比例相差无几,西京大学府是一座文武皆习之学府。
李相言和南宫依依于此看书,于他们俩来说,其实没什么可看的,他们俩看的是《武林外史》之类的书籍,不是说西京大学府不好,对于他们俩来说,就是一座学府。
他们是闲来无事,于此处看看江湖杂文。
“怎么啦?”
李相言见南宫依依皱着眉头,他随手把《江湖秘录》摆上书架,朝南宫依依走了过来。
“没什么。”南宫依依同样把书籍放回书架,轻声道:“在我们修真界,强者为尊。修真界多视生命如草芥,其实这凡尘不遑多让同样如此。而这凡尘多为勾心斗角,设计陷害朋友,披着人皮却是兽心,只是不喜。”
李相言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哪哪都一样,你还小,未见人性丑陋的一面,修真者也是人,在我们修真界为了法宝灵药又何尝不是这样!”
边说边走,两人朝着门口走去。
李相言望着南宫依依纯净明亮的杏眸,心道:希望你永远不会被亲人朋友背叛伤害。
南宫依依微点头:“其实我也晓得,只是会有些情绪。”
“所以啊。”李相言装出一副少年老成之相,学着南宫文轩的口吻,言道:“依依啊,你还小,不知人心险恶,别老是一个人往外跑,实在要去,让你十三师叔陪着你一道。”
“呵呵……”
南宫依依瞪了一眼李相言,李相言笑着往四楼而去。
少年不识愁滋味,老来方知行路难。
南宫依依和李相言走出藏书阁,南宫崎骏迎面而来,告知两人,大先生有事找他们俩。
南宫依依和李相言不再嬉闹,两人朝着竹林轩快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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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撑着花伞顶风而行,冻雨未沾衣。
天桥街长长的街道,只有冻雨携风随行。
少年路过一茶楼,里面蹿出一人,衣衫不整,蓬头垢面,他的身后有四人拿着刀枪在追赶他。
那人慌不择路,朝少年跑过来,少年本可以让开,他不想过早暴露他有武艺,并未闪躲,两人撞了过满怀。
两人并未摔倒,少年手中的青伞却掉落在地上,蓬头垢面之人像是遇到了救星,他随即挣脱少年的怀抱,躲到了少年的身后。
这似乎没有用,四名拿刀枪之人已经围住了他们。
“臭乞丐,也不擦亮眼睛,竟然敢偷到本公子身上,给本公子打,打到他死为止。”
春悦茶舍走出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叫打之人便是他,他的后面还跟着八人,那八人个个是长得虎背熊腰,同样是手上拿着兵器。
少年本想拾起地上的青伞,这一时少年却知不可能了,雨水仍打着青伞,伞下却无人。
少年望着青伞暗叹一声。
少年认识此人,开封城有一阁三教六派,最大的帮派便是金陵阁,其次当属日月教教徒众多,这位公子哥便是日月教教主上官云海的三公子上官俊杰。
上官俊杰。上官云海给他这位三公子取这名字倒是取得文雅,俊朗才杰。
上官俊杰,人倒是生的狗模人样,棱廓分明,五官俊美,长了一双桃花眼,是一个好色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强抢民女,欺负弱小那是他常干的事。
这一时,上官俊杰说这叫化子不长眼睛,少年倒是很认可上官俊杰这句话说的很是对,这个叫花子还真是不长眼睛啦!
惹谁不好,怎会惹上他这个小霸王?
上官俊杰发话了,手下之人怎敢不听令,十二人同时朝少年和叫化子杀过来。
独留上官俊杰一人倚在春悦茶楼门边看戏。
乞丐偷钱财,不能说他错,没有对错,世道所逼,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走上这条不归路,惹上这位视人命如草芥的小霸王。
乞丐模样的人很可怜,他的命不如路边的一条狗。
世道苍凉,冷暖自知。
少年他不想管事,如今这世道可怜之人多了去了,少年不认为他能成为救世主,他救不过来,他无这个本事。
事不关己,则高高挂起。
少年的眼神像个旁观者。
可谁让少年碰上了呢?谁又让他想成为一个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侠客呢?
儿时的想法,可这血还未冷,冷了又怎样?这是命,想躲也躲不掉。
少年脸上神情很是淡然,这事真的与他无关。
十二位日月教徒不分青红皂白提刀枪拿剑斧朝他们两人杀来。
少年不出手也得出手,否则他的小命难保,少年还不想死,不死自己只好死道友。
当然,这个道友非他人,而是他身边的乞丐。
砰的一声响,十二位日月教徒止住了脚步,他们愣在那里,望着眼前的一幕傻了眼。
冻雨在下,血在流。
少年一个错身一掌拍在乞丐的后背心上,乞丐模样的人并未想到少年会对他出手,而且下的是死手,重重的拍了一掌,乞丐的身子向前扑去。
十二位日月教徒还未近身,一名手拿长枪的日月教教徒本是长枪朝少年刺去,眼前人影一晃,乞丐身子朝他手上的长枪扑了过来,他还没晃过神来,手中的长枪刺中了乞丐的心脏。
傻眼了,刺中乞丐心脏的日月教徒傻眼了,其余十一位日月教教徒同样傻眼了,傻眼的还不止这十二位日月教教徒,他们的少主上官俊杰眼睛瞪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