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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城天街萧府萧知远的书房内,管家萧理刚出房门,萧暮雨就踏了进来。
萧知远见萧暮雨进来,微锁的眉心舒展了开来,笑问道:“这天气如此好,怎没出门游玩呀?”
“父王,”萧暮雨行了一礼,说道:“大街上冷冷静静的,雨儿觉得甚是无味,这不刚回来嘛。”
“怎么,有话跟父王讲吗?”萧知远见萧暮雨眉心微锁欲言又止的模样,微笑道:“别遮遮掩掩的,我们父子俩还有什么话不可说吗?”
大年初二,官兵满大街搜“南人”,本应喜庆热闹的大街搞得冷冷清清,百姓也是人心惶惶。这件事萧暮雨觉得官家行事欠妥,因而无心游玩,返家想劝劝他父王,让官兵不再满城乱搜,让百姓好好的过大年。
萧暮雨微收神色,言道:“父王,官兵满大街搜人,可是受父王所示?”
“哦!”萧知远笑笑,并没有回答萧暮雨的问话,哦了一声,微有所思,随之问道:“雨儿对此事是否有所看法?”
昨晚上有“南人”潜入开封城府衙机密室偷取绝密文件,这事刘一守第一时便向萧知远禀告。
便宜行事。
刘一守得了回复便告退。
这事吧!萧知远听后虽只说了四个字,官兵满城搜寻“南人”,刘一守有了萧知远“便宜行事”四个字,那自是得了刘一守首肯。
“父王,孩儿本无意乱言。”萧暮雨心中是有想法,萧知远不问,他也想同他父王表明他的想法,此时萧知远问起,便大胆的说出了心中所想。“父王,这天下文试即临,这个时候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实为不妥。”
天下文试。
宋人自谕文墨冠绝天下,这蒙人、辽人……金人等等,自也认为他们的文墨最好,皆是不服气呀!再者金国皇帝完颜亮为了加强金宋文化融合而举办的一场文化交流,而设的一场文比。
天下文人皆可参入,获得前一百名的文人皆可得到丰厚的重赏。
天下文试,萧知远自是不想因为捉拿“南人”而影响此事。他心中自有想法,可他就是想听听萧暮雨的想法,见萧暮雨话音停下,便抬手示意其接着说。
萧暮雨说这话也是想拭探他父王一下,见萧知远脸色平静,仍示意他说,便接着说道:“孩儿并非说官府捉拿南人有什么不对,只是如此行事欠妥,不仅找不出南人来,反而让蠢蠢欲动的南人潜伏了下来,反而更不易抓到南人。”
萧知远见萧暮雨话声又停,便出言问道:“依雨儿之意,那是不是对昨晚上的事不管了吗?”
“管,当然要管。”萧暮雨俊朗的面颜上再添暖阳,微笑道:“像这种事,可以暗中行事。开封城南人何其多,想一网打尽自是不可能,但可抓其重要人物。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徐徐图之。反其道而行,我们的人得潜伏下来,不应打草惊蛇,而是要放其出来,让他们搅局,水一浑,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岂不是更易抓人。到那时,无首之匪,不攻自破。”
啪啪啪……徐知远笑而拍手。
“好,好,好。”徐知远连道三声好,笑道:“虎父无犬子,看来雨儿真的长大了,自可独挡一面。”
萧暮雨无语,这是在夸我吗?
“哈哈,雨儿,送你去皇上身边两年,是本王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
萧知远显得有些得意,这让萧暮雨无语的低下头来翻了个白眼。
笑声一止。
萧知远站了起来,他走到萧暮雨面前抬手拍了拍萧暮雨的肩膀,正色道:“这次雨儿来开封城,皇上显是看重你,父王想雨儿也应该做好了准备。”
萧知远一眼怜爱,神情却肃穆。
萧知远见萧暮雨朝他点了点头,便再言道:“有些事情是时候让你着手了。”
马车踏着夜色出了西京大学府,坐于马车上的苏谨言此时心里是思绪颇多,感慨万千。
李相言执意相送,苏谨言却婉言拒绝,此时他最想一人独处,推托不掉的盛情,苏谨言一人上了马车。
马车远去,仍可见李相言和南宫依依两人的身影在灯光下摇曳。
此情若是久长时,摘星揽月照君行。
世事难料,天各一方,故人不堪成追忆。
光影交织,人声鼎沸,开封城的夜晚璀璨如明珠。
苏谨言放下马车帘,心想:难道官兵不抓“南人”了吗?
苏谨言仗义出手帮了春水,他把春水送到了老周头那里。他有十足之心,春水在老周头家里是安然无恙的。虽觉万无一失,可此时见街上灯光璀璨,人影交织,又不免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行事之时,自认为百密而无一漏,看此情形,心里不由得为周老头和春水担忧起来。
戌时三刻,开封府军巡院内仍有几许灯火闪烁。
军巡官柳无咎一身红袍坐于正堂之中,两侧各坐一名军巡判官。
下堂站有六名带刀捕快,那六名捕快后面各站有两名衙役,这些衙役同样身上有配刀。
这些捕快穿着怪异,清一色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像一个夜行侠。
军巡官柳无咎和军巡判官王奉先对了一眼,王奉先转而看向堂下之人,他清了清嗓门,脸色一沉,沉声道:“柳大人说了这么多,这次让你们过来,你们心中应是知道是为了何事吧?可你们不知道,因为你们办事不力,柳大人可是没少挨上头的骂。”
王奉先顿了顿话语,接而言道:“上头大发雷火,那可是要惩罚你们的。柳大人宅心仁厚,柳大人体谅你们的不易,你们的辛苦,一人担下你们办事不力之过。”
王奉先话语再停,冷眼扫了一下堂下众人,哼了一声,声音变得有些冷,冷冷道:“以本官之意,柳大人就不该一人为你们担这个责。就该好好惩罚你们,让你们好好长记性。”
王奉先话语再停,凌厉的眼光再次从众人身上扫过,堂下之人如感冬日寒风拂面,纷纷低下了头。
堂下众人无语,王奉先接而
冷声道:“柳大人体善下属,爱护你们,虽一人为你们担下了责过,可事情并未完,这事还得做,还得你们去做,若再不亲力而为,把事办好,责罚一并而至,到时可并非脱掉这身差服那么简单,能顶着脑袋走出这军巡院就是万幸了。”
王奉先忽而加重语气,冷冽的眼光直射向堂下之人,忧声道:“不仅是你们,柳大人和本官难逃其责,到时只怕本官的脑袋都不保,那时谁又能保你们呢?”
王奉先眼神冷冷的,锁着眉盯着堂下之人,不再言语。
王奉先之话让堂下之人如感寒冰刺骨,雪压青松,整个大堂显得肃穆,落针可闻。
堂下之人皆低头不语,沉默一时,坐于柳无咎右手边的军巡判官方文卓插场打圆,微笑道:“你们也不用如此悲观,王大人的话说的没错,可你们是否记住了柳大人所言。如柳大人所言,尽力保住自己的命,把事情干好,暗中搜索情报及时禀报,这抓捕之事并不需要你们出手,自有他人代劳,这功劳还是你们的,上头不会亏了你们。我们是干什么的你们应该清楚吧?”
方文卓话音一顿,他扫了一眼堂下众人,重声问道:“你们都是千炼百捶过,然后通过一重一重考验选拔上来的最好的捕快,回答本官,可有信心,完成上头交下来的任务?”
王奉先和方文卓一压一施,此时堂下众人如打了鸡血似的,个个腰身挺直,齐声应道:“有,有,有。”
声音洪亮,余音绕梁。
“下去吧。”方文卓笑笑,朝堂下众人挥了挥手。
“是。”众人行礼,齐声道:“卑职告退。”
脚步声响起,捕快余六正欲带两位下属离去,王奉先喊住了他。
余六和两位下属行礼应声站在了原地。
余六,本名余不凡,其祖父余佑之曾为开封城头号神捕,其父余小鱼使唐刀,善于跟踪。
祖父余佑之终老时,余六已是十五岁的大小伙子,在余六十八岁时,父亲余小鱼不知所踪,至今未归。
余六,十六岁时曾出开封城,游历江湖,曾一人凭一把唐刀横扫过塞外最凶狠的土匪窝。
十九岁回开封府,闻父亲之事,再闯江湖,而就在那时他成了开封府一名捕快,一名暗捕。
所谓“暗捕”,即为官府搜寻线索,为其他捕快提供消息,或暗中出手配合其他捕快办事。
六年过去了,余六这个“暗捕”还是个暗捕,可在军巡院只有军巡官和两位军巡判官才可差遣他,且他的待遇比其他人好了几倍。
余六这名号是他在军巡院的名字,至于他的真名字余不凡在军巡院是无人知晓的。
望着送自己回来的马车驶远,苏谨言走进了祥林雅舍。
来时快,一个时辰入了西京大学府,这回来却足足用了二个时辰,苏谨言进得家门已是亥时十一刻。
苏谨言进得家门心里就不爽的冷哼一声:这些无所事事的跟屁虫,还真是跟得紧,都快子时了,还守在这不肯离去。
苏谨言想想,摇摇头,似觉话语不对,嘴角勾起,脸若火莲。心道:也对,这“南人”还真是被我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