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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以后,黑男爵只身一人离开铁帮的大本营,行色匆匆。
屋子里,老七低头喝茶,一言不发,十分沉得住气。
北条一诚则把玩着那把“鬼童丸”,思绪渐渐飘飞。少年时代他就仰慕本家的这把妖刀,只是始终无缘。二十二岁那年,他跟着晚云堂兄离开本家,西来打拼天下,晚云从奉武堂请出“鬼童丸”,祈求护佑二人逢山开山、遇水劈水。那时候,政府集中管控物资,民间流通的资源极其有限,大家苦哈哈的过日子,也都成不了什么气候。“星辰计划”破产之后,才迎来发展的机遇,可惜没过多久,两人便因理念不合而分道扬镳。晚云继续去玩弄资本,一诚则执意将暴力进行到底,二十多年至今,几乎老死不相往来。
嘿!要是没记错的话,晚云今年102岁,放在普通人里已是高寿,要是放在荒野,更是可以当成人瑞供起来。可他们钱权在手,许多延寿的资源都能接触到,除非死于非命,再活个10年肯定不在话下,怎么忽然就心灰意冷起来?
不是刚有研究者宣称,已经寻回长寿的钥匙,能让人类寿命延长到平均150岁,与“黄金时代”平齐吗?而那个神奇的菌群,更有人说可通向永生之路……
天涯路远,何苦半途而废?而我那个刚刚上路,还没站稳就已倒下的孩子,又是何辜?
“社长,我是不是安排七先生去休息?”这是他的贴身侍从之一森下,看到贵客在一旁被晾着,忍不住提醒自家大佬。
“哦——”
北条一诚如梦初醒,挥手让他离开房间,屋里只剩下他跟老七两人。他才问道:“七爷相信那人的说辞吗?”
老七慢条斯理的把茶杯放下,架子端得十足;“老实讲,这教团我过去只是耳闻,真不清楚他背后还有哪些门道,不敢乱说。不过他说凶手来自城里,我是相信的。”
那名枪手在狙击上的造诣,北条自认在铁帮中找不出一个能与之比肩,遍观整个棚户区的成名人物,也没一个有类似能力的。老七跟北条交了个底,玩枪儿玩到这种境界的,九成九来自军方或佣兵团。翡冷翠全团里,也不过三五人能做到,常驻留京的就只有乔纳森一人。就是他家团长爱枪成痴,没有外设辅助,也别想用那种枪打出那种效果。
“是,我这里近水楼台,也查过这段时间从城里进寨子的情况,确实陌生人多了不少。我只以为是受城里时局的影响,怎么也没想到,会把我也卷进去。”
老七眼珠子转了转,说:“军部没有杀令公子的动机,也不会无缘无故在棚户区起衅。是谁引狼入室,又是谁在推波助澜,不能听他一面之词。黑教团的背景,老先生可清楚?”
“黑教团在本地跟宪章公会和我铁帮齐名,说来惭愧,这两家都是大组织的本地分会,我铁帮实在远有不如。黑教团本地有三名管理者,主教希安琪,是一名女性,两位助手分别是司铎云游和牧者黑男爵。这三人虽然各有司职,合作却很融洽,我是寨子的老人,眼看着他们精诚合作,在本地一步步壮大势力。至于黑男爵刚才说的教廷……”
黑男爵当然不会将自家老底和盘托出,当下虽然信仰自由,但信教者很少,政府严禁宗教单位拥有教产,除非是从事正常的商业经营活动所得。说白了,宗教跟企业、财团相比,在社会结构中是一样的。
有宗教史学者表示,早在“黄金时代”,一度串联整个人类文明史的三大宗教和其它区域性宗教,都已沦为可有可无的地位。
“大衰退时期”一度成为宗教复兴的沃土,极度倒退的文明世界和末世般的生存环境,让人们重新捡起对天国的想望,祈求各路神灵的救赎。然而,现实从未因信仰而改变,一代代新生儿在苦难中降生,所闻不过哀嚎恸哭,所见唯有地狱诸相。到“大重建时期”,科技让人类再次站了起来,重新成为地面的主人,宗教遭受致命一击,从此一蹶不振。
所以,现在所谓教团,即使能够延续传承,世俗一侧也往往远超神圣一侧。
黑教团背靠教廷——当然这个教廷是他们自封的,官方绝不会承认它的存在,甚至北条和老七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宗教——性质上相当于地区教会。司铎在传教时行为谨慎,其实整个棚户区也没发展出多少信徒。整体来看,黑教团几乎完全站在世俗一侧,其他地区教会应该也差不多。除了出于现实考虑,这和教廷的整体导向也不无关系。
据黑男爵介绍,教廷由一位牧首和一个人数在8到12人不等的枢机团领导,一致认为低调传教、大力发展实业是明智的方向。
枢机团在解释教义上并没有绝对的权威,但隶属于教廷的唯一武装力量“圣心骑士团”掌握在他们手里,加上有牧首的首肯,自然也就能掌握住教权。至于神权一侧,则另立“圣部”,常设七位使徒,对教义和经文拥有终极解释权。圣部虽然一直主张大力传播信仰,只是对地区教会的干涉力度有限,往往难以贯彻。后来,圣部自筹资金,另设“笃信者”神职,希冀独立传教,囿于规模,也未见成效。
近来,神权一侧大有抬头的趋势,“笃信者”大举出动,肆意干涉地区事务。
“他说的那个‘昆塔’,可有主动和你接触过?”
北条一诚摇头:“如果不是他今天提起,我都不知‘笃信者’和这个昆塔。”
老七拿两根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黑男爵做的可不怎么高明,难道不知恶人先告状的道理?”
“你是说……”
“我不会轻易下论断,毕竟我们所知的信息还太少。”老七看着老人,他很佩服这位黑道枭雄,他刚刚死了一个儿子,而且可能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可此刻从他的面容里看不出一点悲痛的迹象。要么是他真的铁石心肠,要么就是他把真实的情绪完全隐藏起来,无论哪种,都是道儿上推崇的品质。
“但我知道,不管是谁,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不惜杀死令郎,一定怀着莫大的企图。”
北条一诚冷笑道:“无非是想拿铁帮当枪头使,把我的怒火燃烧到他们希望的方向上去。”
“没错,但义郎公子的仇一定要报。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先生不妨先稳一稳,静观其变。”
“和凶手比耐心?”
“对,和凶手比耐心。当凶手发现自己的挑拨没起到作用时,恐怕会忍不住继续加料。到时候,我们也许可以故意创造一点儿小便利,引导凶手跳进来——我正好算是个不错的诱饵。”
北条断然拒绝:“不行!决不能让七爷遇险!让七爷参与家事已经不合规矩,如果再让你出了什么意外,我真百死莫赎了。”
“只要布置得当,我也出不了什么事儿。你想一想,除了你之外,铁帮上下还有什么人比我更合适?凶手是绝不会找你下手的。晚云先生对我一向颇多照顾,就当是我的一点回报吧。”
鬼知道他都受过北条晚云什么照顾——到现在他还欠了晚云几十万呢。不要脸的高利贷,去年他借十万,现在利滚利成这样。
见他不再争论,老七重又端起茶杯,幽幽说道:“再过一天,我来铁帮拜访的消息就可以悄悄散出去了。”
——
“按你说的来,先不走了。”
两个男人回到屋里时,带进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本初向卧室方向指了指,然后摇了摇手。田峰和舍甫琴科先低头看看自己的样子,继而露出了然的神情,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两人身上红的白的不少,进来前已经整理过一轮,可还是大片大片的渗进衣服里边,这就是不穿战斗服非要穿风衣耍帅的弊端。
本初懒得询问战况,两人状态还好,气息有所回落,那些血自然是别人身上的。
“那敢情好,人还是要讲究通情达理嘛。”
本初对两人忽然改变主意一点儿也不好奇,田峰跟舍甫琴科对视了一眼,后者点点头。于是田峰把一个硬币大小的金属纽扣扔给本初:“打扫战场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这是个通用型存储设备,是个使用伪原子存储技术的高级货,个头虽小,却能记录以“TB”为单位的数据。只要有合适的读取设备,金属纽扣的全部外表都能用来当读写触点。
“舍甫琴科的随身设备有读取功能,里面的东西是经过多级加密的,我们只能破解第一级。”田峰语气波澜不惊,却隐然透出一股寒气,“里面记录了一段全息会议,会议内容是讨论一场‘小阴谋’——如何能够把军部里那批不肯安分守己的反对派一网打尽!”
“嚯,好大的手笔!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本初打量着手里的小东西,越发坚定留下来看一场好戏的决心,虽然自己很可能也要在戏中粉墨登场。
田峰的眼神冷冽如刀:“你有办法进行深层破解吗?我很想看看,那个所谓的‘圣徒’,究竟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