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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林悦余很不开心。
“什么恐怖统治,别把自己的无知当成优越感!这事儿跟人口普查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刚开始会受到点儿抵触。没办法,总得照顾一下普罗大众的愚蠢,所以才要用这种迂回的手段。你根本不了解‘阿尔法菌群’的意义,它将生命科学与万事万物相连,将比工业革命和电子革命更加彻底的改变人类命运,提前布局人体信息库,才能为以后的跨越式发展打下基础。”
本初发出和她如出一辙的冷笑:“在你眼里,我这么容易被忽悠?你只有一句话是真的:普罗大众的确很愚蠢——但这不代表他们连知情权都没有。‘阿尔法菌群’也许真的意义重大,但也只可能是针对特权阶级。你这个所谓的人体信息库,嘿嘿,跟我何必遮遮掩掩呢——它不过是个能把阶级划分地更加彻底的帮凶!”
“工具都是死的,发挥什么作用终究要看使用的人是谁,你这人简直鼠目寸光,也只能看到表层!反正你已经在船上了,还跟我讲什么仁义道德?”贬损本初几乎变成了一种习惯,林悦余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对了,你是当老板的,是不是不懂技术啊?不懂就换个懂的人来跟我谈。”
“笑话!我们产品的底层架构就是我一手搭建起来的!”
为了证明自己,本初马上滔滔不绝讲起来:“你说的这种亚微米机器人,现阶段没可能实现,集成的尺寸我可以办到,但是传感器和探针呢?好吧,传感器我们是有一些积累,只要有一套完整的体内导航系统,勉强还能凑得出来。但医学和生物学领域,我们就完全没经验了,样品的选择和甄别是非常困难的,这种尺度的探针,还要做到完全自动化的精准采集,你去打听打听,哪家有自信做的出这种东西来?这种东西在古代都是电子生化产品,直接拿有机体作为机器人的骨架,可惜现在技术早就失传了。数据分析也得在芯片侧就完成吧?你也不想想在实验室里用的都是什么分析工具,放到一个小小的陶瓷颗粒里边去,能是一回事吗?就算只是做最初级的数据化转换,也需要一整套的扫描设备,你给我集中到微米尺度看看?”
“废话!好做还找你们干什么?”
林悦余气的柳眉倒竖:“能不能别一口一个不行,你还是男人吗?这是个联合项目,你们不行的正好是我们擅长的,你以为‘众妙’是什么地方,全世界最顶尖的实验室,在这儿就从来没有不行两个字!连纳米机器人都不是新鲜事,在‘黄金时代’就已经大行其道了,我们也不过是挖掘旧有技术而已。”
林悦余是生物领域的权威,在其他方面也是通才,本初则靠着自身的技术底子建立起撬动整个行业的未觉科技,两人某种层面上也算是棋逢对手。接下来就实现的可能性,两人又展开一轮相爱相杀的交流,粗口和威胁性动作频繁出现。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绝不会相信这是技术领域的一场巅峰对话,可能会当作是帮派分子的谈判现场。
谈话内容渐渐滑入普通人没法理解的层次,本初大谈微观尺度的能源和动力学特征,林悦余则论述起不同基因段信息对“阿尔法菌群”的变体适配。林悦余又做了一大杯秘制饮料,本初因为口渴,根本懒得管难不难喝,硬生生又灌下几杯。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角落里忽然闪烁起红灯,同时响起三声短促的蜂鸣音。林悦余从争吵中回过神来,才发现随身智脑里多了一连串的未读信息。粗粗浏览一遍,她忍不住冷笑,低声骂道:“还真是一群愚民!”
本初在自己的渠道里也得到了一条加红信息——两个小时前,网络上出现一篇不明来源的文章,现在已被疯狂转载。
文章标题为“有关部门秘密研发生物科技,‘永生’或许不再是传说,可你注定到死也享受不到!”
文中披露,全球五大战略实验室都将大量资源投入到名为“阿尔法菌群”的研发项目中,该菌群可实现对抗衰老和身体病变,并有望在少部分人身上实现永生。但由于资源极度稀缺,成本高昂,这种菌群注定只能被极少数特权阶级享受。
接着文中言之凿凿指出,近日神秘的“众妙实验室”发生实验材料泄露的恶性事件。流出的正是“阿尔法菌群”原液,如今已经被民间科技人士掌握。根据初步的试验分析,该菌群确有可能拥有神奇魔力,使人类永葆青春。
“我们一直忍受不公,但曾经心怀希望,因为死神始终站在彼岸张望,等待每一个人的到来。他曾是一切不公的终结者,最终审判的执行人——可当这位审判官也无能为力时,要让我们如何能继续忍受下去?”文章以这样一段话作结。
本初对这种文章极其反感,煽动性十足,民主外衣下其实包藏祸心。
田峰和米兰达先后推门而入,前者向林悦余报告:“光荣大道和青铜路被堵的水泄不通,还有越来越多的市民在向这边汇集,目前被警卫挡在山脚下。另外两条地下出口也被暴露,同样被人群和车辆堵塞。很抱歉,两位暂时只能留在这里,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米兰达走到本初身边,在他耳边说道:“来势汹汹,看来早有预谋,不然不可能在两小时内调动起这么多市民。”她知道声音再低也瞒不过田峰的耳朵。
本初轻轻点头,脑波信号转化为电信号,通过耳廓里的设备发送到米兰达的智脑中:想办法出去,跟昆吾和千秋月汇合,众妙这边只是虚张声势。也许那边已经和地下场接触了,局面可能会失控,见机行事。
米兰达不动声色,继续耳语:“我等会儿跟田峰去看看情况,你自己小心——千万小心。”
——出去后,跟千秋月说,我那晚说的话仍旧有效,让她做好准备。
米兰达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怪他背着自己和千秋月说私房话。然后才回头对田峰说:“田先生,你有很多事需要做吧?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帮忙。”
“乐意之至。”两人再次匆匆而去。
林悦余也有无数事情要处理,只能把本初自己晾在会客室。林悦余转身要走,却被本初叫住,转过头发现本初忽然近在咫尺,对方纯黑色的瞳孔中映射出自己略显慌张的面容。
对视片刻,仿佛灵魂也要被吸引进去。
好在没一会儿,本初就开口了:“你应该知道,在来的路上我和米兰达被伏击了吧?”
林悦余向后退开一点,然后点头。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谁会有这种魄力?该不会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长庚吧?”
林悦余愣了一下,随机轻轻哼了一声,低声说道:“知道太多可没什么好处,所以我一向只管份内的事,这种事来问我不显得多余吗?哦,还有,你是个聪明人,可不要到处乱走。真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再不理会本初,转身夺门而去,像逃跑似的。
本初没想到,机会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
嘈杂声似乎从未远离,夏明宪从似梦似醒中清醒过来,以为自己睡了很久,一看时间仅仅过去五分钟。他晃了晃快要裂开的脑袋,短暂的休息没能恢复精神,反而变得更糟了。
助理看到他醒来,连忙走上前报告:“夏主席,李干事、孟干事,还有徐干事都有事要汇报。”
夏明宪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轻声说:“让他们等等,我整理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整理,他刚刚靠在椅子上养了养神,衣服上连褶子都没变多。他只是不想那么快又看到那几个蠢货的脸而已。
由于经费有限,租来的指挥车空间狭窄,一旦多出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内部空气一下子变得滞闷起来。
李干事汇报说没人敢带头靠近众妙设立的临时警卫线,缓冲距离从两米无形中变成三米,士气有点低迷;孟干事汇报,进步会的人说了,无论如何不会使用武器,把我们送过去的5把声波枪都退了回来;徐干事则报告后方有三十几辆路行车想回城,被后面的人堵住,起了冲突,已经有4个市民受伤了。
夏明宪一边听一边按着太阳穴,等到最后一位说完,才慢慢问道:“三位先生有什么好建议吗?非常时期,正是各位大显身手的时候。”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知道嘿嘿的笑,“全凭夏主席定夺,我们执行就好,执行就好。”
乌合之众!再加一窝蛇鼠!
竖子不足与谋啊——
夏明宪心中哀叹,民和会都是这一路的货色,当然会每况愈下,而至于“国将不国”,到最后,几乎成了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入会28年,夏明宪几乎见证了民和会一路衰退的全过程,这个从“星辰大海时代”末尾就已成立的民间党派似乎也到了末路。最初还叫民和党呢,拥有议政权,后来被迫降格为民和会,只有听政权和社会监督权。勉强留住一个市选举议员名额,并且无法会内继承,将随着自然人死亡而自动除名。
敲门声打断夏主席痛心疾首的追忆,来人没等车内人的回应,就一把拉开车门。
一个梳着平头、一副精干模样的青年站在车外。车里的五个人都扭过头在看他,他却泰然自若。稍微打量了下车内诸人,笑着说:“打扰,打扰,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可谁都看得出来,这年轻人没有一点儿想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