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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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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已经回偏院了吗?”季听疑惑的看着申屠川, 分明记得刚才谢了恩之后他就走了。

    申屠川眼神泛冷:“我若不回来,又怎么知道殿下要选侍夫的事?”

    “驸马爷来得正好,殿下本来明日要挑几个人入府的, 可临时得了皇上口谕, 暂时怕是挑不了人了,”牧与之微笑着开口, “不如驸马爷明日先掌掌眼, 挑几个合适的留在府中, 待日后殿下回来再挑一遍。”

    “是你要给殿下选侍夫?”申屠川冷眼看向他。

    牧与之笑容不变:“是殿下自己要选的。”

    季听:“……”她什么时候说要选了?

    哪怕她觉着自己十分冤枉,申屠川还是沉声问了:“刚成婚半月余殿下就要选新人,殿下对我可有半分尊重?”

    他这句话一问出来, 周遭的声音便小了下来,季听蹙起眉头:“你先冷静些,此事……”

    “殿下想纳侍夫, 可以, ”申屠川死死盯着她,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要么三年之后, 要么让他们踩着我的尸体进门。”

    说罢, 他深深的看了季听一眼, 季听同他对视时愣了一下, 仿佛看到了他眼底的受伤之色,然而不等她仔细看清, 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季听盯着他的背影愣了半天,才不确定的问凑过来的扶云:“他这是在威胁我吧?是在威胁我吧?”

    “回殿下的话,是威胁。”扶云乖乖回答,他方才玩得太疯, 一时间没注意他们都说了什么,这会儿完全摸不着头脑。

    牧与之脸色冰冷:“殿下,长公主府从未有人敢这么同你说话,若你这次妥协,他下次怕不是要踩到你头上去。”

    “对殿下,您一定要罚他。”扶云忙道。

    “……他口出狂言,我自是要罚,”季听扫了在场的人一眼,不悦的说一句,“好好的中秋,非要闹得不痛快。”

    说罢,她便转身要走,看到自己桌上的月饼时停了一下,端起一盘才离开。

    季听一走,一场中秋家宴就这么散了,方才还相当热闹的前院顿时静了下来。

    季听回到寝房后便坐在桌前发呆,脑子里全是申屠川方才受伤的神色,等她回过神时,桌上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半,而她方才端回来的月饼还一个未动。

    她静了许久,最后还是出门去了。

    夜已深,长公主府的灯笼熄了一半,府内已经不如先前那般亮了。季听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府中,第一次发觉偏院竟然这么远,她走过很长的一条路,又穿过了花园,最后经过一条小桥才到。

    这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前些日子,申屠川是如何做到每日都同她偶遇的。季听冒出这个想法时,恰好走到了偏院门口,她缓了缓呼吸,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因为申屠川不喜人伺候,院中平日都冷冷清清的,此时已是深夜,更是一个人也没有,季听走在石板路上,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她走到申屠川的寝房门口,静了片刻后敲了敲门:“申屠川,你睡了吗?”

    寝房中无人说话。

    季听抿了抿唇:“你父母那边不必担心,本宫明日便叫人去成玉关看看,若是申屠夫人身子有疾,便让镇南王府找最好的大夫为她医治。”

    屋子里还是没人应她。

    季听眉眼舒展:“今日是中秋,本宫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本宫拿了些月饼来,给你放在石桌上,待会儿记得出来拿。”

    她说完便转身往外走,经过石桌时将月饼放下,又回头看了一眼寝房的门后才离开,当她快走到院门口时,身后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过去,然后被申屠川握住了手腕,一把扯到了身前。

    “你去哪?”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

    季听站稳后问:“本宫说的话你方才都听到了?”

    申屠川不说话。

    “时候不早了,睡吧。”季听说完便试图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结果这人越握越紧,她抽了两次都失败了,不由得皱起眉头,“松手。”

    “不准走。”月光下的申屠川目光沉沉。

    季听和他对视后顿了一下,突然踮起脚尖凑到了他唇边,申屠川面上没有丝毫变化,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你喝酒了?”季听微讶。

    申屠川依然盯着她。

    季听顿时有些头疼:“早知道你喝酒了,本宫就不来了。”

    “你根本不喜欢我。”申屠川突然道。

    季听无语:“你酒品不好,本宫嫌弃两句还不行?怎么就成不喜欢你……不对,本宫本就不喜欢你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面上没什么情绪,可偏生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若是喜欢我,你就不会这边夸了我,那边就赞张侍郎穿金戴银好看,就不会赠我荷包时,也顺便给扶云做一个,更不会一边说喜欢我,一边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你真的喝醉了,放开本宫。”季听挣扎几下,却被他猛然抱进怀里。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申屠川低声道,“你所谓的喜欢,都只是图自己高兴,所以你说放弃就能毫不留恋的放弃,所以你认定我想杀你之后,对我也只有恨没有怨,你根本不喜欢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季听眉头紧皱,在他稍微放松下来时,猛地将他推开了。申屠川被她推得退后两步,依然能神色平静的看着她:“世人只知你季听痴心一片,却不知痴心的另有他人,你不止骗了我,还骗了所有人。”

    “……你真是醉得不轻。”

    季听说完转身便走,走了没几步便听到身后人淡淡唤了她一声:“殿下。”

    季听抿了抿唇,冷着脸便要离开,然后他又叫了自己一声。

    “到底什么事?”季听不耐烦的回头,却在看到申屠川的一瞬间愣住了。

    ……他的眼角为什么这么红,不会是要哭了吧?

    季听往后退了一步,眯起眼睛警告:“不准哭啊,这里是长公主府,你就算哭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向着你,本宫更不会哄……”

    “你待我不好。”申屠川绷着脸道,眼角愈发红了。

    季听:“……”

    “我在京都只有你了,你却待我不好。”申屠川再开口,声音便有些僵硬了。

    季听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定定的同他对视许久,也没有跟他分辨,只是淡淡说一句:“行,你说本宫待你不好,那本宫今日就待你好些。”

    说罢,她便大步往申屠川房中走,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后,停了停又折回来,牵起他的袖子往屋里拉,本以为他要梗着脖子继续站在外头,没想到她一拉便跟着她进去了。

    ……可真是没什么犟筋。

    季听将他扯回房中,转身将房门关上,这才到桌前坐下,看着桌上孤零零的一五九,不由得扬眉:“这便是你今晚喝的酒?就这么干喝、连个菜都没有?”

    申屠川沉默不语。

    季听轻嗤一声,随手拿起酒壶,发现里头几乎是满的后更加好笑。就这破酒量,喝两口就倒了,怎么好意思借酒消愁的?

    她将杯子满上,这才斜了他一眼:“过来。”

    申屠川沉默一瞬,乖乖的坐了过去,季听拿起杯子给他:“喝,今日本宫亲自伺候你饮酒,足够好了吧?”

    她这架势哪是伺候,分明就是灌酒的小流氓,只可惜申屠川醉了之后脑子转不过来,闻言也只觉得她说得对,于是乖乖将酒给喝了。

    他的杯子刚空了,季听便给满上:“继续。”

    申屠川几乎没作他想,便立刻又喝了,重复五六次之后,壶中酒下去不少,而申屠川也彻底趴在了桌上。

    季听挽起袖子打算将他抬到床上,结果刚把他抱离椅子便险些跪下,顿时横了他一眼:“看着清瘦,怎么这般沉,日后不准吃饭了!”

    然而她骂归骂,醉死的申屠川却是听不到的,她骂完还是要继续拖,只是等一身汗的将人拖到床上时,她才突然疑惑,自己为何不叫个人进来帮忙。

    ……申屠川醉了,难道她也醉了不成?她懊恼的闭上眼睛,再是没力气起来了。

    翌日。

    马蹄声拖拽着车轮碾压路面的声响持续传来,时不时有风吹在脸上,申屠川的眉头微动,还未睁开眼表情便已经困惑。

    “都醒了,还不睁开眼睛?”季听凉凉道。

    申屠川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然后便发现自己置身于马车之中,身上还是昨日穿的那件衣裳。

    “殿下……”他看向季听,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停顿一瞬后问,“殿下要带我去哪?”

    “还能去哪,行宫。”季听扫了他一眼。

    申屠川沉默许久,再开口声音已经逐渐清冷:“我以为殿下不打算带我了。”

    “为何?”季听反问。

    申屠川垂眸:“带了我,我又如何能在府中为殿下选侍夫?”

    “得了吧,就你昨日说的那些话,本宫还放心你去选人?”季听轻嗤一声,略有些不屑道,“本宫可是怕你将长公主府都要拆了。”

    申屠川闻言唇角翘起一点弧度,一双眼睛却黑黑沉沉:“是,所以殿下最好还是不要纳新人,免得我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