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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大夫看跌打损伤应当看患处,可梅儿是个黄花大闺女,唯二的病人就是萧玉和淳瑛郡主。
她蹲在地上,眼泪都渗出了手指缝。
“赵大人请自重!”左梅儿哭哭啼啼。
萧玉眉头紧皱,赵东安慌张间已经盖上被子,两个人都铁青着脸。
顾少音站在门口,还以为俩人在生彼此的气,当起了和事佬。
“好啦好啦,小师父也不是故意的,他是把梅儿当普通大夫了嘛!”
劝完萧玉,又坐到床边劝赵东安,“毕竟是未过门的媳妇儿,萧玉上心一些也很正常嘛!”
嗯?怎么所有人都看着她?哭声也停了。
梅儿抽噎着,余光扫着萧玉。她在等萧玉的态度。
萧玉咬牙。顾少音是不是有病?他拒绝的还不够明显?话说得再白,人家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胸口的火都能燎原,他还要佯装镇定,双手背在身后握拳。
“你从哪听来的?什么媳妇儿。”
“不是吗?”顾少音忽闪着大眼睛,心里乐开了花。
吞吞吐吐道:“我猜的,看你们那么亲近。”
赵东安往被褥里缩了缩,小声嘀咕:“尴尬,尴尬是今晚的康桥。”
“又在瞎嘀咕什么呢!”萧玉眼露寒光射向赵东安。
赵东安委委屈屈,“你自己到处留情,拿我撒气做什么?”
“我没有到处留情。”他看着顾少音,眼神中充斥着警告,叫她不要乱说话。
萧玉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和梅儿的关系,拉起梅儿道:“医者父母心,父母看孩子还分什么男女?”
左梅儿还要解释,他挥挥手,“你不愿看就算了,回府吧。”
左梅儿捂着胸口不可置信。萧玉还从没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这是在指责她不配做大夫,质疑她的职业素养。
眼泪扑簌着就下来了。
左梅儿越是哭唧唧,顾少音心情越美,没忍住又开始哼戏。
左梅儿恨恨看她,一双远山黛倒竖。
正唱到“洞房之中喜洋洋”,顾少音被梅儿瞪得发怵,停了哼唱。末尾儿音调惊悚,好似掀了盖头发现新娘变成了又黑又胖的魁梧大汉。
“萧太傅!”
这声音!
顾少音捻着车帘,掀开一条缝。
果见混世小魔王站在路中央大喊,他今日还执了把三十二骨扇,看着更烧包了。
趁着尉迟嘉跟萧玉说话,她猫着身子偷偷钻下车,缩减存在感到最低。
没走两步,却听到来自地狱的召唤。
“哟!小美人也在呀!”
顾少音躲闪不及,紧紧闭眼,狠狠心伪装笑脸转身。
却见左梅儿竟然也下车了,正指着尉迟嘉,小脸通红,气得话都不会说了。
“你…你!你这个登徒子!”
哦嚯!看不出来,小姑娘挺虎,敢对王爷这样说话。
顾少音暗暗竖拇指,猫着腰就要钻进人群。
“顾少音你给我站住!”
他大喊,左梅儿还瞪眼堵着他的路。
“啧!这位大婶你让开!”
人家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还穿了一身粉,他却故意喊人家大婶。
左梅儿的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真不要做人了。
她捂着脸钻回了车。
顾少音也顺利混入人群。
尉迟嘉干脆飞上路边高楼屋檐,看着唯一动个不停的人影喊道:“你不想考终试了就继续跑!”
灰不溜秋一个小人终于不动了。
看着他嘴角狞笑飞下屋檐,一直作壁上观的萧玉也坐不住了,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两人朝一处奔去。
顾少音眼看着一个从天上,一个从地上,彻底封锁了她的退路,干脆两手一摊。
“我就这么一条烂命,两位贵人想怎么分啊?”
“你识不识好坏啊?”说话是尉迟嘉。
萧玉下马,将顾少音护在身后,情急之下紧握住她的手。
“你反正不是好人。”他扬着下巴。
围观百姓对此话甚是认同。
尉迟嘉浑身弥漫着危险气息,扫视全场,百姓立刻不敢讲话了。
他靠近一步,萧玉和顾少音就后退一步。
逼不得已,他胡乱挠了把后脑勺,主动给两人让路,“咱们萧府说正事儿。”
按照尊卑,萧玉一直跟在尉迟嘉身后。尉迟嘉却没有走错一步路。
顾少音皱眉,拉了拉萧玉的袖口,小声道:“你小心着点,这家伙不知道来你府上偷过几次了!”
萧府略微低头看她,她还睁大眼睛,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都看出来尉迟嘉常来萧府,还猜不出两人关系,你到底是聪明还是蠢?
他叹气摇头,嘴里却答:“好,我会注意。”
尉迟嘉的要求很简单,要顾少音亲手为自己雕刻人像。
“要雕刻出你心目中我的样子。要风流倜傥,形神兼备。”
顾少音只能腹诽,虽然你长得还行,可是跟“潇洒倜傥”连边都不沾,不如说“状似阎罗”。
“这对你挺简单的吧?铁件都能雕塑得那么细致,木工应该不在话下。”
尉迟嘉话里话外根本不给顾少音拒绝的机会,“只要合我心意,就给你参加终试的机会。”
他坐在主位翘着二郎腿。
作为主人的萧玉只能站在一旁,恭顺递茶道:“参加终试的机会?”
不是举介?
尉迟嘉缓慢眨眼,算是点头,意为:你猜对了。
既然不是举介,那就是皇上授意。
授意还要搞“赌约”,确是颐徽帝的风格,给彼此一个台阶。
难得顾少音不傻,看着两人眼波流转,问道:“铁件?你见到我做的烫样了?在御书房?”
她还记得赵东安说送进了皇宫。
对面两个男人眉梢挑起,皆是心中一凛,期待她说下去。
“看来皇上没有扔掉,还好好放在案头!这是有戏啊!”
双手握在胸口,顾少音凑近案边,杏眼闪烁光芒,黑漆漆亮晶晶。
两只狐狸被她的真诚简单打得措手不及,心里想着:就这?
二人对视,先是怔住。
尉迟嘉靠在椅背哈哈大笑;萧玉嘴角勾笑,摸了摸鼻子又恢复冷峻。
尉迟嘉一掌拍在桌上,咚一声!忽而倾身向前,与顾少音只隔一拳距离,表情也骤然严肃。
“怎样?做还不是不做?”
“做!”顾少音也拍桌子,毫不后退。
温热的手掌按在她肩上,萧玉使得力气不大却很坚决,将她拉退两步。
“又忘了规矩。”他半垂眼皮,很不开心。
顾少音却很开心。她听萧玉的话,规规矩矩地施礼,走出萧府大门才敢蹦蹦跳跳。
“正事要紧,别整天想着儿女情长。”萧玉提醒。
尉迟嘉两手一摊,纠正道:“儿儿情长。”
看着萧玉斟茶的手顿住,脸色也变得青白,尉迟嘉讨好笑道:“好啦,不开玩笑了。”
他按着萧玉的手,斟了两杯茶,先递给萧玉。
茶水热烫,尉迟嘉抿了一口放下,不见一丝笑意。
他正颜厉色道:“老胡死了,昨夜暴毙家中。”
老胡是二十位考官中最年长的,曾阻止萧玉提顾少音的卷子,也是最后留在顾少音初试试卷上的考官姓名。
批卷子的人死了,舞弊换卷又成了无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