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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广饶县。
韩昌黎刚在客栈里点上了灯盏,翻开了《春秋》,就听得屋外有敲门声。
“谁呀?”他抬起了头,俊朗周正的脸庞在灯光下有些温和。
等了半晌,屋外无人应答。
有些疑惑,他摇了摇头,便又品味起了这儒家至理。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他无奈又问了一句:“谁啊?”
许久,屋外仍然无人答话。
觉着有些异常,他便起身开了门。
屋外的是一位妩媚动人的少妇模样的女子,在月光下楚楚可怜。初见了这女子模样,他便有些愣神。那女子瞧见他开了门,便如游鱼一样挤了进来。
“欸?姑娘,这三更半夜的,你不曾说一句话,就进了我的房间,这是何苦来哉?”
这姑娘也不搭话,反手关了门,便贴近了韩昌黎的身体,声音有些发颤地在他耳边吹气到:“还望公子可怜女子则个。”说着,便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挂在了他的胸前。
感受到这女子温润的体温,韩昌黎伸手一把,将这女子推开,然后喝道:“你这女子,好不知羞!如今不说个章程出来,休叫我喊人了。”
这女子稍微一愣,然后泫然欲泣:“公子原谅小女子唐突。只是,小女子丈夫看起来颇为英俊,却是个银样镴枪头,在床上是个不中用的主儿。”
见韩昌黎脸上发红,这少妇继续娇滴滴说道:“我嫁了过来,却是在守活寡。今儿见了公子,我才明白了什么叫大丈夫。还望公子不嫌妾身残花败柳之身,奴家虽蒲柳之姿,但这些年也学了一些手段,必然叫公子满意。”说着,这女子又靠了上来。
“滚!”但见韩昌黎气得双肩发抖,咬紧了牙关挤出了一句话。
“哟!你装什么装?”这女子见韩昌黎此等姿态,索性放了开来。
只见她缓缓坐在了屋中的座椅上,然后朝着韩昌黎讥讽道:“韩昌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里的事儿。你父母双亡,家中只有兄长与嫂子对吧?”
韩昌黎闻言,沉声答道:“是又怎样?你是谁?为何知晓我家的事情。”
这女子哼了一声,接着道:“可你那哥哥,在京城做官的时候便病死了,是也不是?”
韩昌黎双眼有些发红,道:“是。”
这女子起了身,朝他走来,继续吐气如兰:“这家中便只有你跟你嫂子两人对吧?韩昌黎,你仔细瞧瞧我的样子,像不像你嫂子?”
韩昌黎自打开门之时,便见这少妇长着一副嫂子年轻时的脸,当时便是一愣,如今听得此话,便有些疑惑:“家中除了嫂子,还有侄儿,更兼有些许下人。你长这个样子,难道是嫂子的本家或是亲戚?”
“诶呀!韩昌黎,你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我就不信你不曾对你嫂子生出些许情意?”
“自从长兄去世以后,嫂子如同带儿子一般对我,更供我读书。我这些年能有些许作为,全凭嫂子。在我心中,嫂子便如同我的母亲一般。你这没礼数的泼妇,如今说这些话,更兼这等作为,是何道理?”听得这女子阴阳怪气的话,韩昌黎火气一下便上来了。
“若是夫妻不睦,你自当可以一别两宽,或和离,或义绝。如今你仍是别人妻子,却半夜寻欢。你无视家庭,无始人伦,当真是不忠不孝。”
顿了顿,韩昌黎气又道:“此外,你在言语上侮我兄嫂,又凭借着样貌与我长嫂相像,诱惑我行不仁不义之事。”
“你这不知廉耻、不知礼仪之人,儒家道理没学到几分,悖逆之事倒是轻车熟路。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你还有脸在我这里!给我滚出此屋!”
这姑娘听得此语,脸上变了颜色,呵斥道:“好一个正义凌然的读书人!如此,便做了娘娘我的下酒菜吧。”说完,只见得她身形变换,竟然是一只成了精的妖狐。
这妖狐变了身形,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这书生吞下。
韩昌黎颇有些惊慌,不过见这血盆大朝自己咬来,他口中暴喝道:“呔!如今圣人治世,鬼神不显。你这妖物,竟然在此行凶!我看你敢!”锵然一声,有浩然正气从这书生身上浮现,向着眼前妖狐斩落。
片刻间,这妖狐便尸首分离,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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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文安县。
听得说来话长几字,叶清知道这其中有些故事。也不客气,随着胡岩来在了正堂坐下,他便专心听了起来。
这胡岩原本是个书生,因为觉得前途无望,便转行做起了生意。不料其在读书上没有什么天赋,在经商一道上却颇有些能耐。不到十年光景,就弄得家财万贯,也成了这文安县颇有名气的商人。
后来,他成家立业,先是生了一子,就是此时在堂屋坐着的胡正。后过了几年,又生了一女,便取名胡娇。家财颇丰,又儿女双全,他这些年小日子过得也颇为自得。
这胡娇眼看着长大成人,出落得亭亭玉立,胡岩便有了些待价而沽的想法。他四处为其物色官宦子弟,想着借此让胡府更上一层楼。怎奈过了两年,都没有让自己满意的人家,胡娇的终身大事就这么拖延了下来。
不料一年前有一日,胡娇瞒着父母同丫鬟一同出了一趟胡府,待字闺中的少女顿时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于是,她便时不时地偷跑出家门,在四周乱逛。
有一日,她在玩的时候碰见了一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两者不知怎么的看对了眼儿,便时不时地在一起玩乐。
跟这花言巧语的公子哥一起时,胡娇曾催促他上胡府提亲。可这俊俏男子每每听到此语,便以其他事情糊弄过去。少女此时沉浸在甜蜜中,提了几次便不再说了。
久而久之,这少女便将自己交给了这男子。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两者厮混的日子久了,加之这女子日渐消瘦,便被她母亲问出了实情。
胡母有些慌张,便将此事告诉了胡岩。初闻此事,胡岩生气异常,狠狠骂了女子一通。不过终究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胡母倒是心疼女儿,便让她催促男子上门来提亲。
然而,事情的变化就发生在此时。当月,胡娇便再也联系不上男子了。更为难受的是,自己的肚子日复一日地大了起来。
因为见不着男方,胡父便让胡娇打掉孩子。可胡娇想着男子的甜言蜜语,以及两人在一起时的快乐,竟以死相逼,誓要生下腹中胎儿。
无奈,胡父胡母便一边寻找男方,一边好生伺候着女儿,让其安心养胎。
可是过了九个月,男方没有寻着,女儿的肚子也迟迟不见生产的迹象,两人便有些发慌。
等到满打满算过了十个月,女儿仍然未曾临盆,这胡家人便彻底慌了神。尤其是见着女儿虽每日好吃好喝地养着身子,却仍然消瘦,渐渐没有了人样,家人更是慌张,知道男方怕不是常人。
因为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更想着自己在这里也算有头有脸,胡岩这些日子便叫仆人外出寻些游方的术士来诊治。不料奇人见了不少,却仍不见起色。
及至今日,见了叶清,这胡家的诡异事情才算有了转机。
说完,这胡岩起身朝叶清一礼,然后道:“望真人搭救,彻底除了那玩弄我女儿情感的妖物。”
叶清沉吟半晌,然后起了身:“也是我与你儿有缘,这事情我就接下了。”